不過下一刻,他剛想動彈,一股向下的墜力猛地將他拉回現實。

所有的意識回到腦海裏,何之初徹底清醒過來。

睜開眼睛,眼前漆黑一片,臉上好像還帶著麵罩。

氧氣從麵罩裏源源不斷地湧入,他的精神逐漸恢複了。

就在他慢慢蘇醒的時候,真空病房的外麵,已經換下病號服的謝清影正在跟何承堅說話。

“何上將,我想求您件事兒。”謝清影輕聲說道。

她還是穿著她那身剪裁合體的DIOR定製藕荷色羊絨連身裙,身材纖儂合度,舉止落落大方。

何承堅很欣賞謝清影的氣度,溫和地說:“不要叫何上將這麽生疏,我和你們家也算是世交,你稱我一聲‘何伯父’,我也是當得起的。”

謝清影倏然抬頭,驚喜地看著何承堅,重重點頭,“何伯父。”

“嗯,說吧,你有什麽事?”何承堅對謝清影明顯另眼相看了。

謝清影這麽聰明的人,當然感覺得到,可是她想要的,不是一個虛名,她想要的,是何之初的真心。

謝清影看了看周圍,聲音越發小了下去,“何伯父,我想您幫我個忙,不要把我……把我接受試驗和手術的事,說出來。”

她臉色微紅,還是很不好意思。

“哦?為什麽呢?”何承堅饒有興味地問道,偏頭看著謝清影羞怯的樣子。

“……我不想何少有心理負擔。”謝清影坦白地說,“我願意做試驗,是我自己的事,跟何少無關。”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之初因為這件事對你有感激之情?”何承堅笑嗬嗬地說,眼裏的意味晦澀不明。

謝清影更加臉紅了,但還是鼓起勇氣說:“既然何伯父這麽說了,我也不瞞您,我是很喜歡何少,但我希望他喜歡的我,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不要因為別的事情,把兩人的感情弄得太複雜了。”

她要的,是男女之間最純粹的愛慕之情。

不想有感激、感恩這種不屬於男女之情的東西夾在其中。

何承堅眯著眼睛笑了一下,將手裏的煙鬥放到嘴裏吸了一口,說:“這可不好辦。我隻能說,我不會主動跟我兒子說起這件事。但是你當時站出來說要做這個試驗,是在很多人麵前。我可沒辦法,堵住這麽多人的嘴。”

謝清影想到當時的情況,也有些後悔。

她那個時候是太衝動了,當著那麽多的人麵說出來。

她應該私下裏向何上將和顧念之毛遂自薦,這樣就更好隱瞞一些。

謝清影琢磨了一會兒,也坦然了,說:“那就算了,該怎樣就怎樣吧,我也不會因為何少知道了,就故意疏遠他。”

“這樣才對。”何承堅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情這種事,看準了就大膽去追,連別人的眼光都受不了,又何談得到自己喜歡的人的真心呢?”

兩人說話間,何承堅眼角的餘光察覺到顧念之和彼得兩人走過來了。

何承堅笑著看了他們一眼,對謝清影說:“你看看,人家彼得先生,還是蘇聯的副總領事,放下架子追著我們念之到處跑,他可不怕別人說三道四。”

顧念之聽見這番話,十分無語。

誰敢對克格勃說三道四?

怕是剛上好漆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非要自動敞開裝個人進去吧?

但她什麽都沒說,笑盈盈地走過來,對謝清影說:“謝小姐也來看何少啊?何少應該已經醒了吧?”

謝清影點點頭,笑道:“應該是醒了,我就確認一下,然後就回去了。”

今天是除夕,何之初能順利醒來,何家也能好好過年了。

顧念之總覺得看何承堅這個緊張的樣子,如果何之初除夕夜還不醒,他估計得發布消息,全國取消除夕和春節……

自己也是為了千家萬戶的利益著想啊……

她苦中作樂地想。

幾個人在真空病房前寒暄,漸漸地,來這裏等著何之初蘇醒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就將整個走廊幾乎擠滿了。

顧念之不想跟這些人擠,被霍紹恒拽一拽袖子,兩人站到角落去了。

沒多久,病房門前的紅燈終於熄了。

手術室裏的真空狀態逐漸解除,裏麵的人也要適應一下正常的環境。

幾個穿著白色手術服的人走了進去,幫何之初收拾好了,才推著他坐著輪椅從裏麵出來。

走廊是全封閉的,白色頂燈的燈光明亮刺眼,何之初的眼睛有些刺痛,下意識閉上眼睛。

再睜開的時候,第一眼看見自己的父親正關切地站在他麵前。

“阿初,你好些了嗎?還有哪裏不舒服嗎?”何承堅很是緊張地問道。

“我沒事了。”何之初微笑著,“讓父親擔心了。”

當他在秦老爺子那間病房裏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他第一選擇是把消息發給自己的父親。

因為他知道,在那種情況下,隻有自己的父親才有能力和條件救自己。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何承堅的眼圈幾乎紅了,他急忙移步走到一旁,掩飾著自己的情緒。

他一讓開,何之初就看見了謝清影。

一身藕荷色羊絨連身裙,襯得她身材浮凸有致,又清爽可人。

何之初有些意外,但還是對她點了點頭,“謝小姐。”

“何少你沒事就好。”謝清影笑著打量他,“回去好好休息,等年過完了我們再聚。”

“嗯,好。”何之初禮貌而克製地說著,目光卻不由自主在人群中逡巡起來。

他沒有說自己在找誰,但是大家好像都知道他在找誰。

一個個自動讓開,讓何之初看見了他正在找的人。——顧念之。

來看何之初的人比較多,不過大部分是何之初的下屬,還有一部分何承堅的下屬,這算是他們父子的嫡係部隊。

知道何之初沒事,他們才會真正放心。

顧念之見來了這麽多人,早就很自覺地跟霍紹恒站到角落裏去了。

她也隻想確信何之初真的沒事了,這樣她就可以回家了。

但是何之初這樣專注地看著她,她也沒法再躲。

微笑著從人群後方走出來,對何之初俏皮地說:“何少,你是真的好了嗎?幹嘛還要坐輪椅?”

何之初一看見她的笑容,就不由自主笑了,瀲灩的桃花眼輕閃,將所有的情緒內斂於心。

他扶著輪椅的把手,用腳撐了撐地,慢慢站了起來。

“太好了!”

“何少果然沒事!”

“哈哈哈哈!我就說何少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周圍圍觀的將士們頓時爆發出一陣哄笑,大家不約而同鼓起掌來。

何之初見大家這麽熱情,心裏也有些激動。

他朝人群揮了揮手,笑著說:“讓大家擔心了,今天是除夕,大家不回去過年,難道是要去我家吃年夜飯?”

“啊?!真的可以嗎?!”有些不回家過年的士兵和軍官們立即興奮了,“何少是不是要請我們吃一頓年夜飯?!”

何之初看了看何承堅,那意思很明顯。

麵對再次醒來的何之初,別說隻是請這些士兵和軍官去何家吃一頓年夜飯,哪怕現在何之初要登月,何承堅都會馬上給他辦到。

他大手一揮,”沒問題!都去我家吃年夜飯!——來,老周,你帶他們先過去。別的人呢,還是回家吃年夜飯吧!今天早點放假!”

走廊上頓時充滿了歡樂的節日氣氛。

剛才過來看望何之初的人一撥撥都走了,很快隻剩下何承堅的勤務兵,還有顧念之他們這些人。

何之初卻不知什麽時候拉住了顧念之的手,淺笑著問:“你呢?要不要也去我家吃年夜飯?”

顧念之當然是不想的,她正想著要如何不著痕跡的拒絕,就聽見身後傳來蹬蹬蹬蹬的腳步聲,還有一道高亢的嗓音。

“何少?你沒事了?要不要我再給你檢查一遍?”

正是秦瑤光的聲音。

何之初倏然抬頭,神情驟變,眼裏的冷芒就跟冰箭一樣掃了過去。

秦瑤光被何之初的目光嚇得一個趔趄,差一點摔倒。

還穿著病號服的溫守憶急忙扶住她,“秦姨!您小心點!”

何之初手指著秦瑤光,對著何承堅清冽冷漠地說:“我這一次出事,跟他們有很大關係,您怎麽能還放他們自由行動?!”

何承堅淡淡地說:“他們身邊時刻有人盯著,怎麽能說是自由行動?”

秦瑤光心裏一抖,下意識往自己周圍看去。

她怎麽不知道有人時刻盯著自己?

這些人都躲在哪裏?!

溫守憶垂下眼眸,輕輕捏了秦瑤光一把。

秦瑤光會意,別過頭,再次上下打量何之初。

她的視線從何之初的麵容漸漸下移,看見了何之初握著顧念之的手。

溫守憶也發現了,她的目光在兩人握著的手那裏停留了一會兒,抬頭笑著說:“何少你醒了?這一次你可得多感謝一下謝小姐,是她主動請纓,在次聲武器攻擊的病房裏待了二十四個小時,才得到醫治次聲傷害的寶貴數據資料,救了何少你。”

她一個字都不提是顧念之主刀治療,也不提自己,含含糊糊地把功勞全摁在謝清影身上。

何承堅默不作聲,隻是輕輕瞥了謝清影一眼,像是在說,你看,我不說,自然有人說。

謝清影萬萬沒想到,踢爆這件事的人居然是溫守憶。

何之初也愣了一下,“什麽次聲武器?跟清影有什麽關係?”

“你還不知道呢?”秦瑤光這時板著臉說,“看來有些人把功勞全加在自己身上了。其實何止是謝小姐,也有守憶,她和謝小姐一起,在模擬病房裏被次聲武器攻擊了二十四小時,兩次數據資料結合起來,何少你的手術才這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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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第一更:第1690章《踢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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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第二更。

麽麽噠各位大佬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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