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初春的夜晚本來就很冷,今年又是所謂的“倒春寒”,到了半夜更是寒冷徹骨。

顧念之裹著大羽絨服,依然覺得冷風嗖嗖地往衣領裏吹。

霍紹恒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語,邁著長腿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顧念之等了半天也不見霍紹恒說話,有些著急了,扯扯他的大衣衣袖,壓低聲音說:“是不是嘛?”

霍紹恒歎口氣,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她,“你說呢?”

他的職位和軍銜都比趙良澤高太多,趙良澤的婚姻問題要經曆的政治程序,對於霍紹恒來說,隻多不少。

顧念之知道從邏輯上來說,是這個道理。

但人總是有僥幸心理。

她暗地裏希望霍紹恒的婚姻能由他自己做主……

霍紹恒現在的回應隻說明她暗地裏的想法是在做夢。

顧念之咬了咬唇,一陣寒風吹來,迷了眼睛,眼底有澀澀的酸意,但她揚起頭,沒有讓淚意化成淚水流出來。

這一次霍紹恒沒有哄她,也沒有勸她,隻是拉起她的手,緩緩往停車場走去,一邊向她解釋:“這是程序問題,關係重大,你能明白吧?”

顧念之輕輕“嗯”了一聲,“我明白,不過,政審都要審什麽內容呢?”

霍紹恒笑了笑,“到時候再說吧。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

隻要顧念之的身世查明了,政審的問題才好解決。

不然像現在這樣,不管怎樣想辦法,都沒有用。

顧念之點點頭,又不好意思地說:“霍少,我就是問問而已,不是……不是……催你的意思……”

其實他們才剛剛在一起,現在就說結婚的事,確實是為時過早了。

“這種事不用催。”霍紹恒握握她的手,“我都在考慮。”

這就是說,他也在考慮結婚的事?

顧念之一下子又欣喜起來。

她今天的心情就如同坐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一會兒到峰頂,一會兒又到穀底。

情緒起伏這樣大,很費體力和精力的,她坐進車裏的時候,已經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在副駕駛座上睡了過去。

霍紹恒盡量把一輛馬力強勁的法拉利跑車開得平穩,也是不容易。

回到剛才出發的公寓樓下停車場,霍紹恒趴好車,俯身幫顧念之解開安全帶。

顧念之悠悠醒來,正好看見霍紹恒的側臉就在自己眼前不到一寸的距離,她想都沒想,就往前探了探,在霍紹恒的側臉上親了一下。

霍紹恒一怔,轉眸看她,目光落在她剛剛睡醒的迷瞪的雙眸之上,又緩緩下移,看向她豐潤的菱角唇。

顧念之不由自主嘟了嘟嘴,像是在邀約他的親吻。

霍紹恒彎了彎眼角,偏頭過去,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親了一下,又親了一下,然後索性側身過去,將她摁在車上,扶著頭,輾轉親吻。

顧念之伸出雙臂抱著霍紹恒的脖頸,沉醉在這個突如其來的吻裏。

兩人漸漸吻得不可開交,車裏的溫度似乎都急劇升高。

顧念之甚至覺得喘不過氣來,她的手探入霍紹恒的後腦發間,輕柔地撫動,帶起一陣一陣從頭頂****到腳底心的感覺。

霍紹恒這麽有定力的人都快把持不住了,終於反手向後,將顧念之的雙手從他後頸拉了下來,在她唇邊低聲笑說:“你再動一下,我就在這裏把你辦了……”

顧念之大著膽子看向他,小聲笑著說:“真的?你敢嘛?”

霍紹恒忍了忍,從她身上起身坐直了,“……以後有機會。”

他拔下車鑰匙,先下了車。

顧念之在車裏懶洋洋地坐了一會兒,才推開另一邊的車門出來。

霍紹恒靠在車頭,已經又點燃了一支煙夾在手指間,但並沒有抽,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

顧念之走下車,霍紹恒就把煙扔了,走過來將她那邊的車門關上,鎖了車,帶著她走向停車場的電梯。

兩人乘電梯回到剛才那間公寓,顧念之一進門就被暖融融的氣氛包圍了,立刻脫下羽絨服,掛進進門玄關處的小壁櫥裏。

霍紹恒把跑車鑰匙交給她,“明天我讓大雄帶你試試車,後天你就能開著車去學校了。”

“還是不了。”顧念之搖搖頭,“去學校停哪兒啊?還得辦專門的停車證,太麻煩了。這裏離得也不遠,我坐地鐵,或者打車過去都方便。”

“那行。長假你再開車去我那裏。”霍紹恒說著也脫了大衣,順手掛在小壁櫥裏,和顧念之的羽絨服並肩掛在一起。

顧念之等霍紹恒走進去了,自己趁機在壁櫥裏整理了一下,將兩件大衣擺了個姿勢掛在壁櫥裏。

霍紹恒徑直走進裏麵臥室的浴室裏,洗漱了一番,又放水衝了淋浴出來,見顧念之換了家居服,頭上隨便束著馬尾,靠坐在沙發上,抱著一個IPAD-Air正在看什麽東西。

“我洗好了,你去洗把。”霍紹恒摸摸她的頭,轉身去衣櫥裏拿了一套嶄新的黑色T恤和休閑褲換上。

顧念之正在網上偷偷搜索“政審”是怎麽回事,沒看見霍紹恒出來了,此時急忙摁黑了IPAD,“哦”了一聲,扔下IPAD到**,自己去浴室洗澡。

霍紹恒剛換好衣服,就接到陰世雄的電話,“霍少,情況不妙,對方又發起攻擊了。”

“他們不過情人節了?”霍紹恒沒有著急,還慢悠悠地開了一句玩笑。

陰世雄在對麵嗤地笑了,“霍少,美國那邊是情人節晚上了,他們大概在賺加班費吧。”

霍紹恒低頭打開可以遙控中央控製係統的手機看了看,發現對方的攻擊頻率果然逐步增快,從五分鍾一次,過渡到五秒鍾一次,後來甚至已經快得計時器都難以顯示了。

這力度,比他離開之前還要強烈。

“你讓範建來接我。”霍紹恒馬上做了決定,“那邊有問題,同時通知小澤,如果沒有特別原因,讓他明天一定準時歸隊。”

他能撐到明天早上九點,但如果對方繼續加強力度,光他一個人是不行的,得小澤一起進場才能反艸對方。

“是,首長!”陰世雄嚴肅起來,“我馬上通知範建來接您。”

頓了頓,陰世雄又笑著問:“不過,首長,地址呢?”

霍紹恒一邊換上他的將官常服,一邊說了顧念之這間複式高層公寓的地址,“讓範建在地下停車場等著,到了給我打電話。”

陰世雄很快把地址發給範建,又說:“首長讓你去接他回駐地。”

範建二話不說,就開了車往顧念之這邊的公寓來了。

霍紹恒換好常服,走過去敲了敲浴室的門,“念之,我得回駐地了。”

浴室裏嘩嘩嘩嘩的水聲停了,顧念之包著浴巾從浴室裏探頭出來,“你現在要走?”

“嗯,那邊出了點事,得回去才能處理。”霍紹恒看著顧念之水意盎然的雙眸和臉頰,還有露在浴巾外麵白嫩的肩膀,像是初荷新開,上麵還滾動著粉嫩的露珠。

他咽了口口水,艱難地移開視線,“我走了,你一個人能住嗎?”

顧念之十分依依不舍,但是霍紹恒的職業決定了這種突**況肯定隨時會有,畢竟敵人不會有那個好心腸等你過完節再來害你……

“嗯,我一個人住一晚上沒事。”顧念之點點頭,“那明天我就回學校去了,行嗎?”

“你怎麽方便怎麽來吧。”霍紹恒摸摸她濕漉漉的臉,“如果去學校,到了給我發個消息。”

顧念之應了,都來不及換衣服,霍紹恒已經接到範建的電話,急匆匆往大門處去了。

沒多久門口傳來一陣關門落鎖的聲音,顧念之知道霍紹恒是走了。

她擦了擦頭,從浴室裏走出來,穿著白色浴袍掃視一下寬敞的臥室,歎了口氣,但想起在浴室裏發生的事,又忍不住甜蜜地翹起嘴角。

坐在梳妝台前梳頭做麵膜,她的IPAD嘀嘀響了起來,有人要求跟她facetime。

顧念之拿起來一看,發現是居然何之初。

她想了想,起身去換了正常的家居服過來,再坐下,發現何之初還在召喚她。

顧念之隻好滑開facetime,看著屏幕上何之初清俊冷漠的麵容,笑著說:“何教授,找我有事嗎?”

何之初在那邊看了看表,深夜十一點。

再看看顧念之身後的背景,好像並沒有男人……

他心底暗暗鬆了一口氣,語氣和緩多了,“念之,你在哪兒?”

“在我自己的房子裏。”顧念之狡黠說道,“何教授,今天是周末,放假了,論文我也寫完發到您郵箱了。”

何之初在對麵幾不可察地彎了彎唇角,“論文我剛看完,寫得不錯。不過,我找你,不是專門說論文的。”

“何教授,我不覺得我們有除了學習以外,還有別的事可以說。”顧念之的態度很強硬,不給何之初任何緩和的餘地。

何之初苦笑了一下,“你不要這樣像刺蝟似的一見我就豎起滿頭的刺,我找你,真的是有別的事。”

顧念之嗬嗬笑了兩聲,“那您說,我聽著。”

何之初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打著,噠噠地聲音讓顧念之有種熟悉感。

過了一會兒,何之初才說:“有個人向我打聽你,我不明白她跟你有什麽關係,但是她的話,你想不想聽一聽?”

“什麽人?”顧念之輕鬆起來,隻要不是說她和何之初之間的事,顧念之都能應付自如。

“一個叫顧嫣然的人。”何之初低頭看了看顧嫣然給他留下的手機號碼,“如果你有時間,她想見一見你。”

“顧嫣然?”顧念之一下子想起來今天在米其林三星餐廳見到的那個女子,還有她跟薛靖江之間的關係,當然還有當初她跟霍紹恒之間的交集,說起來都不是什麽好的記憶。

眉心皺了皺,“她找我做什麽?我又不認得她。”

“我想,你也許應該見一見她。”何之初輕輕歎口氣,“她說,她曾經有個妹妹,也叫顧念之,跟你差不多大年紀,一見你就覺得親切,想多認識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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