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九點鍾的太陽升了起來,卻照不到Bronx這個街區。

四周的高樓大廈將這裏團團圍住,住在裏麵的人就算是大白天都覺得心情陰鬱。

Bronx街區最中間一座外表灰白破敗的六層小樓裏,譚貴人剛剛從睡夢裏醒來。

她抱著肩膀縮在牆角,手臂下意識擋在額頭。

刺目的陽光從窗戶的木板縫裏透進來,正好照在她臉上,將她從睡夢中喚醒。

她偎在牆角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等那絲耀眼的光線移開了,才放下胳膊。

睜開眼睛,目光在這四尺見方的小屋裏逡巡了一陣子。

屋子裏沒有燈,窗戶被木板釘嚴實了,大白天都是黑黢黢的。

隻有偶爾有那麽一絲兩絲陽光從木板縫裏透進來,照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她被關在這個小屋裏,已經不知道多長時間了。

剛被關進來的時候,她還能試著計數,但隨著時間越來越長,希望越來越渺茫,她已經放棄計數了。

譚貴人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出不去了。

“小姐姐……我餓……”一道怯怯的童音在她身邊不遠處響起來。

譚貴人抬眸看了過去。

四尺見方的小屋,被一個個鐵絲籠子分割成一個個狹小的空間。

每個鐵絲籠子裏曾經都有一個人,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人一個個停止了呻吟,一動不動地給抬了出去。

開始的時候,她記得這個屋裏有三個成年人,八個七八歲的小孩子。

現在隻剩她一個成年人,兩個小孩子。

這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和她在這裏相依為命。

他們待在自己的籠子裏,像動物一樣沒有自由,也沒有尊嚴。

另一個小男孩已經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譚貴人急忙挪過去,隔著籠子安慰他:“小全,別哭,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我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我才八歲!我要爸爸媽媽!我要哥哥姐姐……嗚嗚嗚嗚……”小全哭得更傷心了。

“大早上的嚎你娘的喪!”一道粗野的嗓音突地在門口炸響,緊接著小全的鐵籠子被打開了,一個大男人鑽進去,拿著一根鐵尺沒頭沒腦往小全頭上身上狠狠扇過去!

小全驀地發出一聲尖入雲霄的慘叫,然後就倒地一動不動了。

譚貴人雖然嚇得魂飛魄散,但她不能看著這麽小的孩子被活活打死,還是鼓足勇氣,攀著自己的鐵籠戰戰兢兢地說:“你們到底要幹什麽?!他還是個孩子!”

那人倏地轉頭,惡狠狠地瞪著她,看見她雖然瘦得脫了型,但依然雅致姣好的麵容,渾濁的眼底露出一絲**邪的光,一隻毛茸茸的大手朝她伸了過來。

譚貴人躲閃不及,被他黏糊糊的大手在臉頰旁邊擦過,急忙往後坐倒,避開那人不懷好意的手。

“媽的!敢躲!你以為你什麽東西?!”那人被譚貴人鄙夷的神色刺激得眼睛都紅了,猛地撲過去,將她鐵籠上的鎖頭一隻手就扯掉扔到地上,拽開鐵門,往她身上撲過去。

譚貴人拚命抵抗,可還是被他扯開了衣服的前襟。

這件真絲上衣她已經不知道穿了多久,都已經有些臭了,可這裏的人根本不讓她洗澡,她也不敢在這裏洗澡。

但是就這樣髒兮兮臭烘烘的模樣,也惹得這人獸性大發。

譚貴人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吃飽飯了,本身就虛弱得不得了,又經常將省下來的麵包給幾個孩子吃,自己瘦的隻剩一把骨頭,哪裏有力氣去跟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搏命?

很快被他壓得動彈不得,兩眼發直地看著鐵籠頂端和鐵籠上的天花板,眼淚漸漸從眼角滲出,想自己的清白就要交代在這裏。

自己從小到大都是規規矩矩,譚家書香門第,家教極嚴,連男朋友都沒有交,沒想到今天就要被這匪徒玷汙了……

她心如死灰,正想尋死,突然聽見有人大聲呼喝:“Jack!你犯什麽混!”

然後一道勁風襲來,她身上一輕,壓在她身上欲行不軌的壯漢被人倒拖出去,扔到門外。

“老……老大,我……我……你就把她給我吧!我看上她好久了!”那匪徒在外麵不肯罷休,腆著臉求人放過他。

“滾!”

砰地一道悶響,那匪徒的聲音聽不見了,不知道是自己滾了,還是被人打暈了。

又過了一會兒,屋子的門被人推開,一個高瘦的年輕人走進來,手裏拿著一件衣服,蓋到譚貴人身上。

譚貴人睜開眼睛,看見一個清俊陰冷的男子蹲在她麵前,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手忙腳亂地往後爬,縮到牆角瑟瑟發抖。

好不容易保住自己的貞節,她死也不要這種人玷汙……

那男子也沒有為難她,手裏拿著一支煙,抖抖煙灰,聲音嘶啞地說:“把衣服換上,以後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

譚貴人抿著唇,扭頭不去看這容色陰冷的男人,不過將身上蓋著的衣服抓得緊緊的,手背上的青筋都要凸出來了。

過了一會兒,這男子走了出去,不過沒多久就又回來了,拿著幾個紙盤,上麵放著剛剛烤好的比薩餅,在譚貴人和那兩個孩子麵前一人放了一塊,“吃吧。”

譚貴人還是沒有動,但是那兩個餓急了的孩子卻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拿起比薩餅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那人鎖好鐵籠,走出屋子,順手帶上門,才對門口守著的幾個壯漢陰冷地說:“誰敢再騷擾屋裏的人,Jack就是下場!”

他們麵前,剛才那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壯漢正臉朝下撲倒在地方,後腦上一個洞,白乎乎的腦漿噴了一地,已經是被打死在門口。

那幾個守門的壯漢都是手上沾了無數人命的凶徒,但是在這個陰冷男子麵前,還是老實得跟小白鼠似的。

“把他拖走處理了。”這清俊陰冷的男子淡聲說道,頭也不回地下樓去了。

外麵的聲音消失不見了,譚貴人的目光移到窗戶的方向,她多想回到陽光下,回到自己以前的象牙塔裏,但是她不能,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二十三年安逸溫馨的日子在一天早上醒來就消失不見。

她到現在都沒想明白,自己好好的在宿舍裏睡覺,一覺醒來,怎麽就到了這個人間地獄一樣的地方!

譚貴人將蓋在身上的衣服哆哆嗦嗦地穿上,抱著膝蓋坐在牆角,又一次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

霍紹恒回到特別行動司在紐約分部的辦公室的時候,有關Bronx近期的人員流動報告已經躺在他的郵箱裏了。

他打開電腦,點開郵件,可是分析裏麵的數據。

Bronx街區本來就是紐約治安最差的地區,裏麵的人魚龍混雜,絕大部分都有犯罪前科。

你要從裏麵找出一個沒有犯過事的人不容易,但是要找一個有前科的人,隨手抓一把,還有漏網的。

就是在這樣的地方,才是最好藏匿人質的地方吧?

哪怕在這裏搶劫、殺人都沒有人知曉,連警察都懶得去這個街區巡邏,讓裏麵的人自生自滅。

隻要不鬧出這個街區,大家都當這裏是真正的陰影,日光照不到的地方,就當它不存在。

不過就在這樣到處都是罪犯的地方,霍紹恒也看出一點不一樣了。

本來應該是隨處都可能發生罪案的地方,這一個月來,偏偏有一個地方,犯罪率極低,那些有前科的吊兒郎當的混子們似乎都繞著那個地方走。

有什麽東西能讓這些天不怕地不怕,一言不和就掏槍對射的混子們繞道而行呢?

隻有比他們更狠辣,更邪惡的勢力。

霍紹恒又調出Bronx的地圖,配合著那份人員流動數據,很快鎖定了那個讓所有混子們繞道而行的地方。

一座在Bronx街區中心六層高的小樓。

“小澤,你來看看,能不能弄到這個街區的衛星實景圖?”霍紹恒指著電腦上的地圖定位問趙良澤。

趙良澤探頭看了一眼,“沒問題,這個地方有街景圖,可以馬上調出來。”

不一會兒,趙良澤就把那個地方的實景圖找出來了。

這是一座外表灰白破敗的小樓,但是小樓周圍出奇的幹淨,不僅沒有街區別的地方隨處可見的垃圾,而且連那些到處遊遊****的癮君子和流鶯都沒有,幹淨得太不同尋常了。

連趙良澤都倒抽一口涼氣,指著街區實景圖說:“……會不會就是這裏?!”

“應該就是。”霍紹恒一隻手輕撫下頜,不動聲色地說:“不過,這裏的人恐怕很難對付,我們得配備大火力支援才行。”

“不是吧?!”趙良澤眨了眨眼,“這裏的人雖然有犯罪前科,但也就是小打小鬧的混混,用大火力對付他們,這是殺雞用牛刀吧?還是高射炮打蚊子?!”

“別貧嘴。”霍紹恒的臉色少見的嚴肅,“如果譚貴人就在這裏,我們要把人救出來,還要保證自己人不受損失,不被美國警方、軍方和FBI、CIA發現,你以為這麽容易?——當然是用大火力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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