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顧念之悶悶地看著遠處的風景,“等他們走了,我再進去。”

顧嫣然、夜玄和顧祥文,他們三個人在一起,看起來才像一家人。

顧念之有種被孤立的直覺,但這種感覺,她不想對任何人說。

因為她覺得有些丟人……

“你不喜歡他們?”

“不是不喜歡,但也談不上喜歡。”顧念之坦然回答,轉頭看著陳列,又大又黑亮的瞳仁像兩顆黑葡萄,甜美的誘人,她搖了搖頭:“我跟他們不熟。”

“會慢慢熟起來的。”陳列隻有這樣安慰她,拍拍她的肩膀,轉身要離開,顧念之輕輕叫住他:“陳哥,我父親的病到底怎樣了?”

陳列回頭看了她一眼,斟酌著要如何措辭。

走廊上靜悄悄地,正午的陽光從透明的玻璃窗裏照進來,能看見灰塵在金黃色的光線中跳舞。

顧念之目不轉睛地看著陳列,等著他的回答。

陳列猶豫許久,正要說話,突然聽見從走廊的另一端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陳列和顧念之一起抬頭看去,隻見一群穿著軍裝,肩章上繁星爍爍的男人走了過來。

他們其實並沒有列隊行走,但是多年從軍的習慣,就算是隨意走動,也不由自主排成隊列。

陳列瞪大眼睛,圓圓的嘴張得更圓了。

顧念之也吃了一驚。

她不認得別的人,但是領頭的季上將她是認得的,連忙和陳列一起站得筆直,就跟站軍姿一樣。

她的軍姿是霍紹恒操練出來的,比正規軍人都差不了多少,比陳列這個半吊子軍人就更端正了。

“首長好!”陳列和顧念之齊聲說道。

陳列是軍人,規規矩矩敬了軍禮。

顧念之不是軍人,隻是乖乖地站在陳列身邊,小臉繃得緊緊的,一臉嚴肅的樣子。

季上將抬眸就看見了顧念之,高挑的身材,漂亮的小臉上還帶著一絲懵懂的稚氣,但又嚴肅極了,有種跟她的年齡不相稱的沉穩。

季上將抬了抬手,對陳列打了個招呼,“陳醫生辛苦了。”

陳列激動得差一點喊出“為人民服務……”

顧念之在旁邊瞅著陳列張了張嘴,輕輕咳嗽一聲,陳列才回過神,滿臉通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季上將說:“首長,您是來看顧老先生的嗎?”

這一層樓隻有一個病人,就是顧祥文,他的所在地是高度警戒的狀態。

季上將點了點頭,站在顧念之麵前,非常和藹可親地說:“念之,你來看你父親?”

顧念之忙應了一聲,笑著說:“我每周都來看他,首長,多謝您記掛我父親。”

“我早應該來看看他的。這不……”季上將回頭指著跟著自己來的一群軍人,都是四十多年紀的少壯派,絕大部分都是大校軍銜,“我帶他們來看看顧老先生。沒有顧老先生,他們的難關沒有那麽容易攻破,我們的藍天,也沒有那麽安全。”

顧念之頓時明白過來,這些少壯派軍人,應該就是華夏帝國空軍的軍人。

她的目光從這些軍人麵上滑過,對他們點了點頭,“你們好。”

“你是顧念之?”站在季上將身後不遠處的一個男子對她點點頭,“我幾年前見過你,你才這麽高。”他用手比劃了一下位置。

顧念之赧然地笑了。

那大概是她十二歲時的身高。

這個軍官,應該是當初從霍紹恒手裏拿走圖紙的那個人。

“好了,進去看看吧。顧老先生的狀況現在怎麽樣?”季上將對顧念之招了招手,顧念之忙走過去,跟在季上將身邊。

季上將對她十分照顧,像對待自己的小孫女一樣,帶著她走進顧祥文的病房。

屋裏的顧嫣然和夜玄驚訝地回頭,不明白怎麽突然來了這麽多人。

陳列忙擠進來介紹:“季上將,這是顧嫣然,顧老先生的大女兒。這一位……”陳列頓了頓,目光越過夜玄,直接說:“……是顧嫣然小姐的隨從。”

夜玄眉頭皺了起來,他看了顧嫣然一眼,卻發現顧嫣然並沒有分辯,而是非常欣喜地走到那位季上將麵前,伸出手對他說:“您就是季上將?!久仰久仰!”

季上將卻沒有握她的手,隻是禮貌地點點頭,轉身對顧念之說:“念之,你父親的狀況怎麽樣了?”

顧嫣然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很是尷尬地看了顧念之一眼。

顧念之也沒有看她,鎮定地看著季上將說:“季上將,我父親還是在植物人狀態,不過比在巴巴多斯的時候好多了,至少沒有營養不良。”

季上將身後的少壯派軍官們發出嗤笑,但很快克製住了。

顧嫣然一怔,臉上像是被人兜頭打了一巴掌,她訕訕地收回手,說:“……也沒有那麽嚴重,隻是我那段時間太忙了,沒有去醫院,就被那些護工給糊弄了……”

“嗯,沒有人說是姐姐的責任。”顧念之平靜地應了一聲,推了張椅子過來,請季上將坐,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少壯派軍官們。

季上將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說:“你們過來給顧老先生敬個禮,希望他能早日康複,然後就散了吧。”

“是,首長!”這些軍官們立即服從命令,整齊劃一地給病**一動不動地顧祥文敬了個標準得可以做教科書的軍禮。

轉眼間,這些人齊刷刷離開了顧祥文的病房,剛才擠得滿滿的空間立刻鬆泛了。

病房裏剩下季上將、顧念之、陳列、顧嫣然和夜玄,還有季上將的兩個生活秘書,以及四個荷槍實彈的警衛員。

季上將這才坐了下來,拉著顧念之也讓她坐。

季上將從來沒有對顧念之這麽好過,顧念之有些受寵若驚,忙問:“季上將,您要喝茶嗎?還是喝咖啡?”

“你又不是軍人,不用這麽嚴肅地叫我。”季上將爽朗地笑,“你跟紹恒那麽熟,叫我季伯伯就好了。”

顧念之心裏咯噔一下,不安地飛快瞅了陳列一眼,卻看見他扭著頭,去看顧祥文的監測儀器,並沒有看著她這邊。

顧念之更不安了,但是她沒有表現出來,聽話地坐下來,還沒說話呢,顧嫣然已經坐在她身邊,笑著說:“念之,難得季上將對你這麽好,你還不改口叫季伯伯?”

顧念之隻好輕輕叫了一聲,“季伯伯,以後請多關照。”

“嗯,沒問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父親顧祥文為我們國家做出重大貢獻,祖國和人民謹記在心。你要好好照顧你父親,希望他能早日康複。”季上將一字一句地說,表情很嚴肅,又把陳列叫過來,仔細問顧祥文的病情。

陳列已經照顧顧祥文一個多月了,對他的情況了如指掌,聞言有條不紊地介紹說:“腦部活動基本正常,也沒有淤血,暫時還找不到原因為什麽一直暈迷不醒。”說完,他看了顧嫣然一眼,“我還有些情況,想向顧嫣然小姐了解一下,畢竟顧老先生是顧嫣然小姐救回來的,當時的情況到底是怎麽樣的,希望你能一五一十說一下,好幫助我們掌握顧老先生的病情,以便對症下藥。”

顧嫣然非常配合地點頭,“應該地,應該地,陳醫生您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季上將滿意地點點頭,站起來走到顧祥文的病床前仔細看了看他,還給他掖掖被子。

顧念之跟著站起來,心情糾結得如同一團毛線,已經擰的快要解不開了。

陳列鬆了一口氣,暗道季上將出麵,顧嫣然終於鬆口了,希望這一次,能問出點兒有用的東西……

季上將探視完顧祥文,就要趕去開會。

顧念之知道以季上將的身份地位,能抽出這十幾分鍾專門看望顧祥文,並且關注他的治療進展,真是十分不容易。

她感動地將季上將送到樓下。

季上將一路對她非常客氣,態度好得都有些過份了。

不知怎地,季上將越客氣,顧念之心裏的忐忑不安就更嚴重。

但是顧嫣然一直默默地跟在她旁邊,有些話她也不好意思問出來。

直到季上將快要上車的時候,顧嫣然的手機突然響了,她走到一旁去接電話,顧念之才趕緊壓低聲音問季上將:“季上將,您知道霍少什麽時候回來嗎?”

論理她不該問,但是今天季上將的態度讓顧念之有些毛骨悚然。

季上將臉色絲毫未變,打著哈哈說:“怎麽了?念之想男朋友了?”

季上將的生活秘書們跟著笑了起來。

顧念之不好意思再問了,目送季上將上了車,離開了駐地的醫院大樓。

顧嫣然打完電話走過來,悠悠地說:“季上將對你真不錯。你跟他很熟?”

“沒有。”顧念之收回視線,微笑著說:“季上將是關心父親的身體,至於我,那隻是愛屋及烏。”

不過這個“屋”到底是顧祥文還是霍紹恒,顧念之不是很確定。

顧嫣然理所當然認為肯定是顧祥文。

她默默地注視著季上將的專車消失的方向,過了一會兒說:“……父親真是很厲害呢。病在**人事不省,卻有這麽多大人物關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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