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悅然對霍紹恒的意思心領神會,跟著說:“廖法官,您不是一般法庭的法官,您是我們軍事法院秘密法庭的法官,您應該知道,您的工作跟一般法官的不同。”

廖法官:“……”

“雖然霍少說我們的工作應該講速度講效率,但其實這個案子已經拖得蠻久的。說句實話,我們在這個案子上確實犯了錯誤,就是拖得時間太長,很多寶貴的信息都錯過了。”白悅然進一步補充,看著廖法官被他們軟硬兼施已經意動了,才拿出死刑判決書,“您要不要簽個字?”

廖法官也是受了上麵的壓力,讓他“慎重”對待這個案子,所以他不敢鬆口。

可是剛才霍紹恒的那番話,確實也把他嚇著了。

他似乎這時才醒悟過來,他麵對的這群軍人,不是一般的軍人。

“讓我再想想……”廖法官站了起來,“我們的每一份判決書都是要存檔的,也要送最高軍事法院審核,我做法官這麽多年,不想在這件事上出紕漏。”

“好的。”霍紹恒跟著站起來,“希望您六點之前能想通,我就在這裏等著您。”

廖法官覺得剛剛直起來的脊背又彎了下去。

他佝僂著走到自己的辦公室,將門虛掩。

霍紹恒背著手盯著廖法官辦公室的門,似乎隔著房門也能給廖法官施加壓力。

白悅然站在他身後,悄聲說:“霍少,你真的打算一直在這裏等?”

“我說了六點,就一定要六點拿到死刑判決書。”霍紹恒鎮定說道,而且他還想知道,誰在給廖法官施加“壓力”。

白悅然用手捂住嘴,打了個哈欠,“那我去旁邊屋子睡一會兒,有需要就叫我。”

“嗯。”霍紹恒沒有回頭,兩手插在褲兜裏,慢慢踱向窗戶的方向。

白悅然走了之後,陰世雄坐在沙發上玩手機,霍紹恒開了藍牙耳麥,對趙良澤下命令:“軍事法庭這邊的線路有監控嗎?”

“……可以馬上有。”趙良澤沒有跟過來,而是在特別行動司總部駐地的中央控製室裏待著。

按照規定,他們特別行動司是不能插手國內事務的,但是這一次,那些人自己破壞了規矩,把特別行動司當刀使,插手了國內事務。

從來不吃虧的霍紹恒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順勢開始插手國內事務。

他極為護短,誰要傷害他的人,他一定會百倍千倍還回去,不管你是誰,不管你在什麽地方,也不管你在哪個位置上。

可能是霍紹恒的存在感太強,又或者是對方太謹慎,給廖法官打了一個電話就發現有人監控,電話鈴聲隻響了一聲,那邊立即放了電話,趙良澤都沒有來得及追查到底是哪裏打過來的。

廖法官等了兩個小時,上級都沒有新的指示,他被霍紹恒的話嚇得膽戰心驚,終於拿起筆,在死刑判決書上簽了字。

霍紹恒拿到葉紫檀死刑判決書的時候,正是淩晨三點。

……

顧念之花了接近兩個小時時間,終於把自己的財產清單列完整了。

她麵無表情看著自己麵前那密密麻麻的一頁記錄,輕輕歎了口氣。

難怪有人總是想拆散他們,他們確實不合適。

這麽多東西,天文數字的財產,本來就不是她的。

以前她覺得自己一定會跟霍紹恒結婚,到時候夫婦一體,霍紹恒的東西是她的,她的東西也是霍紹恒的,因此接受起來毫無心理壓力。

可是顧念之現在想起來,在別人眼裏,或者在霍紹恒自己心裏,都會認為她是依附他而生,所以,她在他心裏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地位吧?

重要任務排在她前麵,戰友排在她前麵,她都認了,也不想跟霍紹恒爭這些排名。

她也早有心理準備,知道要跟霍紹恒在一起,就要接受他作為軍人的一麵,那些是他的職業決定,不然就不是她愛的那個他了。

可那首相之女什麽鬼?

接首相之女回國也是秘密任務?!

你仿佛在逗我!

現在連不知道什麽阿貓阿狗都排在自己前麵,顧念之不僅不能忍,而且直接掀桌子,不玩了……

她放下成見想了想,覺得自己真的跟首相之女犯衝。

不管是前首相的女兒竇卿言,還是現在這個新任首相的女兒譚貴人……

每個對手情敵都是身嬌肉貴,出身名門,就她,沒有根底,身似浮萍。

顧念之撇了撇嘴,毫不在意地將這兩人從腦海裏掀出去。

要是以前,她會抱怨這兩人那麽好的條件,幹嘛要跟她爭霍少……

現在,她這樣想一下就覺得臉紅。

好東西人人都想要,憑什麽隻能你有不許別人爭?

她拚不過人家,願賭服輸就是了。

死纏爛打這種事,她再也做不出來了。

顧念之有些惆悵地揉了揉額頭,想到以前的自己,真是恍如一夢。

低頭看了看IPAD上的財產清單,才想起來這清單裏麵,不動產的鑰匙和證件,都在霍紹恒的官邸。

動產的那些存單、收拾、投資賬戶,都在霍紹恒的官邸。

她大部分衣服、鞋子、包包,也在霍紹恒的官邸。

所以她列什麽清單?

直接一刀兩斷,不去霍紹恒的官邸就可以了。

反正那裏的東西都不是她的。

顧念之苦笑了一下,想自己真是不折不扣的窮人,無產階級,唯一屬於她的,其實隻有很少的東西。

但是,那些衣服鞋子包包還有護膚品她還是要拿走的,很多還是全新沒有開封,不說都是按照她的尺寸做的,而且她也不想看見別人穿她的衣服鞋子,背她的包包們,抹她的霜霜們……

她就是這麽小心眼兒,她就是睚眥必報。

不過這些衣服鞋子包包按照市價來算,加起來能抵得上帝都五環一個二室的公寓房了。

顧念之又去查自己的銀行賬號。

她有一個專門存工資和學校補助的銀行賬號,裏麵存的都是她自己掙的錢,不是霍少給她的。

因為她一向不怎麽用錢,或者都是直接刷卡,付賬單的也是霍少,所以她不知道自己這個賬號裏有多少錢。

這時一看,嗯,雖然不夠買一個二室的公寓房,但是交個首期綽綽有餘了。

她打算回到學校就去看房,最好買個現房,就可以馬上住進去。

將一切都打理好了,顧念之把清單發到自己學校的郵箱裏麵,然後從陳列的IPAD上退出自己的郵箱賬號,消除登錄痕跡,再去洗了把臉,就去叫陳列起來。

陳列趴在桌上睡了一會兒,被顧念之叫醒的時候還有些不適應。

他呆坐了一會兒,揉了揉眼睛,才清醒過來。

“幾點了?”

“剛剛三點半。外麵還黑著呢。”顧念之看了看窗外,又問陳列:“陳哥,我是怎麽到你這裏的?我記得……我好像是在何教授的飛機上。”

陳列:“……”

顧念之挑了挑眉,征詢地看著陳列。

陳列皺著眉頭走到裏麵的小衣帽間換衣服,哼哼唧唧地說:“……是霍少送你來的。托你的福,因為你在飛機暈了,又受了傷,霍少要我給你治傷,才把我從看守所裏放出來。”

顧念之:“……”

“陳哥,你什麽意思?你怎麽進看守所了?”顧念之靠在門邊跟陳列說話,她還是穿著一身在何之初飛機上換的衣服,寬大的淺灰色套頭堆脖線衫,下麵穿著一條灰色絞邊貼身瑜伽褲,背影嫋娜,雙腿筆直修長。

因為她這身衣服也很像病號服,因此送到陳列這裏之後,陳列也沒給她換,就這樣穿著睡了一天。

現在起來了,衣服本來就沒型,也不顯得皺。

她雙手往後,把披散的長發紮了個馬尾。

陳列換了身白色西裝出來,一隻手裏拿著好幾條領帶,問顧念之:“你說哪條比較好?”

顧念之扯了扯嘴角,推著陳列進去,“幹嘛穿白西裝?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去見最後一麵啊?”

“……你不覺得我穿白色比較帥?”陳列照了照鏡子。

顧念之:“……”

“陳哥,我覺得你穿深灰色這身最帥。”顧念之幫陳列在衣櫥裏扒拉,找出一件深灰帶淺色豎條紋的立領襯衣,煙灰色正裝褲,又給他找了一雙皮鞋,讓他把腳上的球鞋換下來。

“領帶就不用了,解開脖子上的這顆扣子,對,袖子挽一下。”顧念之幫著打扮陳列。

陳列再照鏡子,發現自己真的不一樣了,好像確實有了“氣質”這個東西……

他歎了口氣,心想現在打扮帥又有什麽意思呢?

就算給葉紫檀留下最後一個美好印象,她也逃不過一死。

“陳哥,你還沒說你怎麽進看守所了?”顧念之繼續追問。

陳列整著衣袖,頭也不抬地說:“……霍少在紐約出任務,發現有內奸,他查到內奸是從我們這裏往外發消息,就把我們都關起來了。”

顧念之:“……”

“難道也跟葉紫檀有關?”顧念之忍不住問了一句。

“嗯,不然怎麽會把我都關起來了。”陳列終於緩過來了,再想葉紫檀,已經沒有那麽撕心裂肺的難受了。

“……那現在陳哥你應該沒事了。”顧念之回到門口,歪靠著門框站著,“……節哀吧。”

陳列:“……”

“你這語氣,跟霍少一模一樣,還說不是你男票……”陳列取笑顧念之。

顧念之正了正神色,淡淡地說:“真不是。陳哥,以後我不問你葉紫檀的事,你也別問我……霍先生的事,行嗎?”

剛剛踏進陳列辦公室的霍紹恒聽見了這句話,默不作聲收回腳步,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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