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的話,還有他臉上真真切切的痛楚之情,都讓這位老人愣了一下。

“什麽植物人?你在說什麽?孩子,我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也可能得了帕金森氏綜合症,我完全不懂你在說什麽。”這位老人很快回過神,不想再跟夜玄說話了。

他牽著狗,將手指伸到嘴裏打了個呼哨。

一個中年男人從街道的另一邊跑過來,對他很謙卑地笑著說:“Vanderbilt先生有事嗎?要回家嗎?”

他看了夜玄一眼,對他的混血長相和高高的個子印象很深刻。

這位老人看了看夜玄,本來想把夜玄趕走,但看他一臉的失魂落魄、難以置信,又有些疑惑,話到嘴邊已經換了說法,“……把狗帶回去,我要再走走。”

“好的,先生。”這中年男人是Vanderbilt家的管家,他對夜玄躬了躬身,牽著狗先走了。

夜玄冷眼看著這個男人一身的阿瑪尼定製西裝,在心裏很是不屑。

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上,連管家都能穿這種衣服,就憑他的履曆,能掙到這麽多錢?!

這可惡的老律師還敢說自己跟顧伯父沒有關係?!

夜玄心裏充滿了憤怒,他的雙眼都要冒出火了。

他來之前,已經用自己的黑客技術查了一下這個律師的履曆,出乎意料的是,越查下去,他越覺得這個律師應該就是顧伯父應該會用到的那種律師。

他低調,謹慎,雖然沒有大的名氣,但卻從來沒有出錯。

這種人就是顧伯父能夠信賴的那種人。

可是他從顧伯父那裏得到天大的好處,卻翻臉不認人!

那老人看著夜玄的神情,突然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別這麽生氣,生氣容易老,也容易生病。——跟我老頭子散散步,好嗎?”

夜玄壓下心底的不滿,硬硬地說了聲“好”,跟著這位老人轉身在小區的林蔭小道上散起步來。

兩人一直走到街道的盡頭,都沒有人說話。

後來往回走的時候,這老人才問了一句:“……你說Kevin-Ku成了植物人?他是誰?為什麽會成為植物人?”

“……你既然不認識他,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夜玄冷笑著撇過頭,一瞬間在腦海了轉了十七八個主意,想著如何威脅這老人說話。

“嗬嗬,你不說就算了。”這老人往前走了幾步,說:“我到家了,你住在哪裏?”

夜玄當然也沒說,他抬頭看了看這小鎮上最巍峨的一座建築,簡直像一個巨大的城堡,建在小鎮很邊緣的地方,城堡的不遠處是一座小山,城堡後麵有一個藍色湖泊。

依山麵水,是個風水不錯的地方。

夜玄又冷笑了一聲,說:“我明天再來拜訪您,希望您已經想起來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一點都不留餘地。

這老人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半晌搖了搖頭,蹣跚地走向自己的家。

……

夜玄回到自己住的酒店,心情很不好,也懶得吃東西,就從冰箱裏拿了一箱啤酒出來,拎著來到陽台上,一罐一罐地喝了起來。

很快,一箱啤酒被他喝了一半,他全身都是酒氣,微醺地坐在陽台上,深深地歎了口氣。

住在他隔壁的一個中年人就是華夏帝國特別行動司的外勤人員。

他奉命盯著夜玄也有幾天了,但沒有看出絲毫不對勁的地方。

沒有人跟蹤夜玄,也沒有人企圖傷害他、綁架他、謀殺他。

難道他們的估計都錯了?

這人不動聲色回到自己的房間,連上了華夏帝國的南鬥衛星追蹤導航係統,發了一串密碼回去。

第二天傍晚同一時間,夜玄又來到Vanderbilt所住的地方,遇到他又在遛狗。

見夜玄來了,這位老人沒有驚訝,反而朝他笑了笑,說:“你又來了。”

夜玄點點頭,臉色很憔悴,他和這位老人並肩走在一起,幾乎是哀求他:“Vanderbilt先生,我知道顧伯父一定跟您有約定,現在顧伯父境況很糟,他女兒急需您的幫助。請您不要再說您不認識Kevin-Ku,這讓我很不好受。”

“我想問問你,你是Kevin-Ku先生的什麽人?”這位老人停下腳步,背著手,神色嚴峻地看著夜玄。

夜玄抿了抿唇,“我是夜玄,是顧伯父資助的一個孤兒。他對我有大恩,我發誓一輩子都要守護顧家。”

這位老人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渾濁的雙眼裏閃過一抹精光,背轉身,看著漸漸黑沉下來的夜色,淡定地說:“我不認識成為植物人的Kevin-Ku,我認識的Kevin-Ku,七年前就已經去世了。所以我並沒有騙你。”說著,他抬步就要離開。

“你說什麽?!”夜玄又驚又怒,一把抓住老人的肩膀,將他幾乎拖了回來,“你再說一遍?!你這個老騙子!再說這麽喪心病狂的話,當心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他的情緒幾乎崩潰,用盡力氣拽著這位老人的肩膀。

老人的管家見勢不妙,立刻從後麵衝了過來,一把將夜玄推開,警告他說:“你再靠近一步,我就開槍了!”

美國是允許民眾合法帶槍的國家。

夜玄往後退了一步,沒有跟這家人硬杠。

他壓抑住心底的驚濤駭浪,對那老人說:“謝謝您,明天我會再來。”說著,轉身就走。

他心神不寧地開著車,走在回酒店去的路上。

可是這一次,他開了沒多久,這輛租來的吉普車就熄火了。

他拿出手機,想給租車公司打電話,換一輛車,可是他發現,這裏居然沒有手機信號……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往那邊走都得走一兩個小時。

夜玄在路邊等了一會兒,也沒有看見有車路過,他想了想,他反正沒什麽事做,回去也是喝啤酒,因此打算自己看看能不能修好。

他下了車,掀開車前蓋看了看,發現應該是線路短路了。

在車裏找出一個備用工具箱,開始檢查線路。

夜色一寸寸黯了下來,雲層很厚,擋住了月亮和星星。

夜玄費了很大一番功夫,幾乎花了四個小時,才把車修好。

因為真的拆開之後,才發現不僅是線路問題,還有電池問題,然後發現輪胎好像也紮了洞。

這條路非常偏僻,荒無人煙,他在這裏修了四個小時的車,硬是沒有看見一輛過路的車。

等吉普車全部修好能上路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一點了。

他臉上都沾著黑油,身上也沾上了,回到酒店的時候,差一點酒店的門童不讓他進去。

他拿出證件和門卡才讓他進去。

盯著他的特別行動司外勤早就回酒店了。

這幾天夜玄的行動都很規律,都是從酒店出來,就去那位律師住的地方逛一圈。

前些天是勘測路線,沒跟Vanderbilt先生說話。

這兩天是搭上話了,但好像也沒什麽進展。

他一路跟著他的時候,因為夜玄走的路很荒涼,為防被他發現,這個外勤人員走的是另外一條路,比夜玄早回來兩三個小時。

而且這件事並不是特別行動司的主要目標,因此這個外勤人員打算今天晚上寫完調查報告,明天就回自己的崗位去了。

但是夜玄回到酒店房間沒有多久,酒店外突然響起刺耳的警笛聲。

警車、救護車、救火車,一輛輛從酒店旁邊的大路上駛過,往一個方向飛奔。

這是個安靜的小鎮,平時最大的新聞不過是有人酗酒飆車。

但是今天這個陣仗好像非同凡響。

不過酒店裏麵的人都已經睡熟了。

酒店的窗戶非常隔音,他們根本聽不見外麵的警笛聲。

一直到天亮了,這些人起床,打開電視看早間新聞,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今天淩晨一點獲悉,本鎮最知名的律師Vanderbilt先生的寓所突起大火,整間大宅燒毀嚴重。據警方消息,Vanderbile先生一家人,包括他兩個兒子、三個兒媳,一個女兒、女婿,還有四個孫子、孫女,全部葬身火海。房屋幾乎燒成白地。隻有管家和廚娘因為住在和主屋隔了兩百多英尺的傭人屋裏,逃過一劫。事故原因尚在調查之中。”

早間新聞的女主播麵容肅穆,穿著一身黑色小西裝入鏡,像是在播報訃告一樣。

Vanderbilt先生在小石城德高望重,大家都很敬重他。

新聞播完之後,大家本以為無事了,隻當是一個悲劇的事故,唏噓幾聲而已。

突然,電視台又重新切換鏡頭,回到Vanderbilt家幾乎燒成白地的地址前,當地的警長正在召開新聞發布會。

他麵色嚴峻,對著伸過來的話筒說:“……我們剛剛查證,Vanderbilt先生家的火災,不是事故,不是天災,而是人為。現場有潑灑高濃度揮發性汽油的痕跡,還有人舉報,最近有人糾纏Vanderbilt先生,並且發出威脅警告。——如果您見過這個嫌疑人,請速速撥打警方報警電話911,我們會馬上派人抓捕。”

電視上打出的照片,赫然是一張夜玄陰沉著臉,和Vanderbilt先生不歡而散的照片!

這張照片看得出來是無意中拍到的,角度就在街邊某所住宅當中。

而Vanderbilt先生的管家也證實,他見過這個年輕人跟先生爭吵,還說先生跟他提過,說這個年輕人跟蹤他好幾天了,也不知道要做什麽。

這一次美國警方的效率奇高。

夜玄還在**睡著沒有起來,一群荷槍實彈的警察就一腳踹開酒店房間的門,大聲叫道:“Frozen(別動)!”

※※※※※※※※※※※※※※※※※※※※※※

這是第一更。今天兩更~~~~~~求推薦票和月票!

明天三更。

晚上7點第二更。

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