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羅羽然被他的番威脅氣到四肢發抖,再見小豆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模樣,她終究心不甘情不願的將碗裏的湯全部喝掉。

見她肯乖乖聽話,傅淩鈺不再作聲,反了個手勢,尚武將牢門打開,他負手走了出去,回眸時,又警告道:“好好待在這裏養胎,別再讓朕聽到你有什麽不規矩的行為,否則,有你好受的。”

說完,又示意獄卒將嚇得半死的小豆子拉起來拖出去。

羅羽然隔著牢門恨恨的瞪著他,“傅淩鈺,我恨死你了!”

“噢?是嗎?”他淡然一笑,不甚在意,“既然你想恨,那便恨吧,尚武,起駕回宮。”

“遵旨!”

時間無聲無息的流逝。

從那天起傅淩鈺便下旨,每到她用餐時間,便將小豆子拎到牢房外親眼盯著她吃飯,隻要她敢一頓不吃,那麽小豆子的下場絕對是屁股開花。

羅羽然就這樣很沒出息的被他給威脅了。

隻是這種每天吃飽睡、睡飽吃,被當成母豬一樣的生活真是令人難以忍受,可不忍受還能怎麽樣,跟皇上對抗的下場,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沒錯,她是很氣傅淩鈺,氣他對自己的心狠、氣他對自己的無情、氣他為了整自己的,連威逼利誘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可氣惱的同時,心疼著他的用心良苦。明明關心著自己,偏要表現得那麽凶惡殘忍,真是氣也不是、恨也不是。

帶著滿腦子的疑問,她慢慢進入睡眠,睡得迷迷糊糊間,耳邊隱約傳來一陣嘈雜聲。

她不滿的咕噥幾聲。誰那麽吵啊?害她連覺也睡不好!

這裏可是連蒼蠅蚊子都別想輕易飛進來的天牢,居然敢在這裏大喊大叫,難道是不要命了?

不管,等有機會,一定要向傅淩鈺建議一下天牢的隔音設備很糟糕,至少該派人加強一下,免得擾人清靜……

等等!

睡得渾渾噩噩之際,猛然意識到她所待的天牢向來安靜,怎麽可能有嘈雜聲?

當她漸漸清醒過來,才終於明白那嘈雜聲,原來是武器撞擊出來的金鳴聲。

聲音由遠而近,伴隨著一股未知的危險,今夜的天牢,似乎有些不平靜。

難道……有人為了救她,來劫天牢?羅羽然很快搖頭否決自己的這個猜測。

怎麽可能?雖然她平日裏做人成功,除了後宮妃子嫉妒她的存在,其餘太監宮女皆把她當成觀音菩薩般敬愛,但也不可能有人敢冒著殺頭的危險來劫天牢吧?

砰!

一聲重擊,在她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時,隻聽牢房鐵門被人一把打開,牢房內的火把也一一被人點燃。

她吃驚的發現,以梅妃為首的幾個黑衣人居然怒視著自己,而幾個獄卒,早被人砍死在牢外。

“胡悅兒,你這個狐狸精……快快受死吧!”

她瞪大雙眼看著梅妃舉著寶劍,眼底閃著濃濃的恨意向她衝來,她本能的往旁一躲,劍勢凶猛,被她拿來擋劍的玉枕居然被劈成兩截。

這股發狠的力道,莫非是真想要她的命?

她防備的瞪著完全喪失理智的梅妃,“你……你瘋啦?知不知道闖進天牢是死路一條,你……你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嗎?”

梅妃聞言,表情更加殘佞陰狠,“哈哈!死罪?我現在還怕那個昏君判我死罪嗎?我爹被他在一夕之間從兵馬大元帥貶為平民,秦家百多口也全部被發配充軍,你以為……我還在乎自己這一條命嗎?”

羅羽然瞪如銅鈴,不敢相信外麵的世界竟在轉瞬間變化如此之大。

這段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這個賤人,傅淩鈺為了保護你,不惜把你藏到天牢……”說到這裏,她環顧四周奢華的擺設,眼底恨意更濃,突然,她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從頭到尾,我都輸得這麽慘,他為了你,居然做到這種地步!”

長劍再度舉起時,殺氣已經籠罩整間牢房,羅羽然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從對方眼裏流露出來的殺意,也猜到自己今天必定是凶多吉少。

“秦若梅,朕已經放了你秦家一條生路,為何還要執迷不悟?難道你真想逼朕將你秦家三百口全部打入天牢,秋後處決嗎?”

此時,牢房外傳來一道威嚴低喝,幾百名禦林軍在尚武的帶領下,將牢房重重包圍。

他龍目微眯,負手立於牢門前,完全不懼牢內幾個手執長劍的江湖人士。

“各位俠士,朕記得朝廷向來不幹涉你們武林之事,此番,各位何以會夜闖天牢,殺我獄卒?難道僅因為你們曾受過秦家恩惠,就對我北國皇朝如此無禮嗎?”

一番話說得不疾不徐,顯然已將對方的身份調查得一清二楚。

幾個江湖人士做出備戰的姿態,可惜他們的武功再高強,在上百名禦林軍和大內高手的圍攻下,氣勢也逐漸消失不見。

“禦林軍已經將這裏層層包圍,隻要朕下令,無論你們武功如何,定逃不過萬箭穿心的下場。不過朕可以饒了你們,隻要你們離開這裏,發誓從此不再與朝廷為敵,對於今夜所發生的事情,朕便不再追究。”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全無了主意。

誰不貪生?即使他們曾經受過秦震遠的恩惠,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幾人突然放下手中的刀劍,向梅妃拱手施禮,“秦二小姐,我等欠秦元帥一個人情,今日答應與你共闖天牢,已是我們所能做的極限,如今情勢所逼,我等也不想枉送性命,還望秦二小姐體諒。在此,我等告別了!”

說完,幾人施展輕功,禦林軍在皇上的示意下,並沒有阻攔,放他們通行。

眾叛親離,梅妃臉色難看的瞪著傅淩鈺,“你……你早就將我的動向查得清清楚楚了?”

他不帶感情的對她一笑,“你以為你爹手握百萬兵權,到最後,卻落了個財權盡失的下場,是何原因?”

自從幾年前他就已經發現秦震遠仗著自己手握百萬兵權,便囂張妄為,不但欺壓百姓,還不顧禮法的買賣宮職,就連他這個皇上都不放在眼中。

甚至還不隻一次逼他下旨,派兵攻打南朝,更妄想有朝一日,他能手握兩國兵權,以牽製他這個皇上。

所以,他表麵上對秦震遠禮讓三分,暗地裏卻派尚武慢慢瓦解秦震遠手中的權勢。

並借由禮部、刑部、工部等眼線來除掉秦震遠的勢力。

經過多年的計劃,他終於在派兵攻打南朝的前夕,成功的捉到秦震遠的把柄,並布下天羅地網,把他的勢力架空,再將他手中所有的兵權全部釋放出去,以平衡朝中的勢力。

這樣,整個北國的中央權力,便輕易掌控在他傅淩鈺的手中。

而為了昭顯他的仁慈,他不想做得太絕,是以沒有殘酷的下旨滿門抄斬。

不管怎麽說,秦家過去對朝廷也有不少貢獻,於是他下旨削了秦震遠的官,將他貶為庶民,並發配邊疆為奴。

這已經算是法外開恩了。

可沒想到自己的仁慈,不但沒有讓秦家悔改,反而以怨報德,同樣被貶為庶民的秦若梅心有未甘,便召集那些武林人士夜闖天牢,要殺了悅兒。

因為她知道唯有悅兒死了,才是對他的最終報複。

聽著傅淩鈺以一種極乎淡的口吻敘述著秦家的陰謀是如何開始,又如何敗落,梅妃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絕望。

“這麽說來,我們秦家所做的這一切,看在你眼中,竟已成了一幕鬧劇嗎?”

“不隻如此!”傅淩鈺笑得殘忍,“就連你當初試圖對朕使用那苗疆蠱毒桃花魅,以及你腹中的胎兒,其實是你與你的青梅竹馬陳玉郎背著朕苟且**所懷上的孽種,朕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秦若梅,你以為朕真的糊塗到可以讓你們這般操弄嗎?當秦震遠派人到苗疆以高價購買桃花魅時,朕已經開始留意此事了……”

聽到這裏,梅妃終於徹底絕望,她踉蹌幾步,臉色瞬間慘白。

“全都知道了……全都知道了……哈哈!原來……在你眼中,我們無非都是一些跳梁小醜,假的!都是假的!當著所有宮人的麵表現出疼我、愛我、珍惜我,其實……這一切都是你一手主導的一場戲!”她瘋狂的哈哈大笑,完全喪失理智。

一邊的羅羽然同樣感到震驚。原來這一切全是他親手所布的局,那麽自己被冤枉責難、關進天牢,同樣也在他的計劃之中了?

他……是在用這種方式保護她嗎?

而傅淩鈺則麵不改色的由著梅妃瘋狂。

身為帝王,他有必要扞衛自己的國土和權勢。

身為夫君,他雖然不能給秦若梅同等的愛,但他自認對秦若梅不薄,饒過秦家三百口性命,已經是顧念著以往的夫妻情份。

兩人目光交會,羅羽然從他疲憊又自負的俊容中,尋到一絲擔憂的氣息。

她感到心頭一痛。那令人溫暖的擔憂已與自己久別多日。

然而就在這時,她卻見到梅妃大笑的眼底閃過一抹殺氣,右手中緊握的刀被她抬起,筆直向傅淩鈺的咽喉狠狠刺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衝到他身前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為他擋下了那一劍,她隻感到一陣涼意刺向肩背,疼痛蔓延全身時,她聽到耳邊傳來一道嘶聲力竭的吼聲,那聲音中,竟充滿前所未有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