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公主?

她真的是公主嗎?

羅羽然皺著眉,死盯著眼前唯唯諾諾的小丫頭。

據這小丫頭自我介紹說,她叫小豆子,今年十六歲,是狼國送親隊伍中的一名小侍女。

沒錯,不管她願不願意接受眼前這個事實,她都沒辦法改寫已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命運,那就是—她穿越了,靈魂被那霸道的月老強行送到一個她完全不了解的時代。

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事實是,自己陷入一片危機之中,到處都是屍體殘骸,血流成河。

而她這個新身份的原主人叫做胡悅兒,是狼國的九公主,今年十八歲,此番被侍衛護送至北國與該國皇帝和親。

可惜在途中遇到劫匪,不但將嫁妝搶劫一空,隨行的侍衛仆人也被殺死大半。

直到北國皇帝派來迎接的軍隊趕至,她才幸免於難。

被獲救後的羅羽然腦海中仍是一片混沌,要知道她對這個時代可是一點都不了解,更遑論以一國公主的身份去與一國之主朝夕相處。

“公主,奴婢知道的隻有這麽多了……”

即使主仆兩人已經被北國將士救出,可小豆子仍舊一臉心驚膽顫的模樣。

自從被人救下醒來後,公主的臉色始終都很難看,雖然她對九公主的了解實在不多,畢竟她本來也隻是陪嫁丫鬟之一,要不是公主的幾個貼身丫鬟被劫匪殺死,也不會輪到她來伺候公主的飲食起居,但據她所聞,九公主因為是國王與宮女一夜風流後所生下的,所以在皇宮裏並不受寵。

大概是從小被人欺負到大,所以養成她自閉內向的性格,平日裏別說是大聲說話,就算拿正眼看人對她來說也是種勇氣的挑戰。

可眼前這位九公主似乎有什麽不一樣了,不但眼神犀利,還給人一種精明的感覺。

見丫頭被自己一個接一個問題逼問得都快哭出來,羅羽然也不好再繼續為難人家。

要怪,就怪那些恐怖份子,還有那可惡的月老,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把她的靈魂送到這個時代。

再來就是那群見鬼的劫匪,居然把送親隊伍殺得剩下小貓兩、三隻,東西搶劫一空,害她這個狼國九公主不但變成窮光蛋,還不得不看人臉色過日子。

光是從那些北國將士的鄙夷目光,就可以知道,她這位來和親的公主,在他們的眼中究竟有多麽的一文不值。

否則,為什麽在救了她和小豆子之後,安頓她們主仆倆的,會是一輛簡陋的小馬車,而且,車子從早行到晚,不但連口吃的都沒有,就連水也不見一滴。

好不容易等車子進了城,因為還要再趕三天的路,帶隊的首領才將她們安排住進一家客棧內。

此時靠坐在**,羅羽然在心裏兀自打算。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怨天尤人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為了盡早脫離這該死的時代,唯一的辦法就是完成月老交給她的任務。

唔,如果她猜的沒錯的話,北國皇帝應該就是她要替他生下子嗣的男人了。

生孩子耶!

雖然她已經二十六歲了,但自從妹妹心髒病發作之後,她每天都是忙著賺錢替妹妹籌措醫藥費,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與人發生什麽親密關係。

沒想到命運居然安排她為人家生孩子……

等等!

她未來的老公如果是一國之君,那麽身邊的女人應該不會太少吧?後宮三千佳麗,難道就沒人替他生下一兒半女?

唉!不想了,真是越想越煩。皺眉之際,就見一道鬼鬼祟祟的目光在盯著她。

“喂,小豆子,妳幹麽一直用這種眼神看我,難道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

她已經忍了這小丫頭一路了,自從她被派到自己跟前伺候開始,就擺出誠惶誠恐的態度。

隻要稍微看她一眼,她就會縮著肩膀,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若是她別開眼,這小丫頭又會鬼鬼祟祟的打量她,就像現在!

“呃……奴、奴婢不敢,還請公主恕罪。”抖著聲音說完,小豆子一溜煙跑出門外。

羅羽然忍不住朝天翻了個大白眼,躺了下來。古代人真是麻煩!

她左思右想,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哎呀,到現在我還不知道自己如今長得是什麽樣子耶?”

靈魂穿越了時空,那麽她現在頂著的這張臉,肯定跟自己二十一世紀的模樣差很大。

說起來,她被人叫醒時身上好像有傷,渾身上下好像都在痛。

接著又被塞到車裏趕了一天的路,也來不及看自己究竟傷在哪裏,還有,如果她的靈魂被強塞到這副軀體裏,那麽那個胡悅兒……怕是也已經死掉了吧。

想到這裏,心頭難免悲傷一陣。環顧了這古香古色的廂房一眼,發現不遠處的梳妝台前,擺放著一麵圓銅鏡。

爬起身,她小步走到梳妝台前,當她終於從銅鏡中看清楚自己的容顏,不由得失聲尖叫。

“啊!北國版鍾無鹽老天啊老天!不會這麽殘忍的對待我吧?”

當今天下雖未統一,但在中原這塊肥沃的土地上,南朝與北國,無論是占地抑或是國力上,皆雄霸一方,互不相讓。

南朝地理位置佳,吸引無數商儒巨賈前去發展,久而久之,經濟日益繁榮,民富國強,已然是南中原霸主,不可侵犯。

而北國位於北中原,占地廣闊,物產富饒。曆任帝王皆以馬上論英雄,多年來,皇權如天,運兵如神,周邊小國畏於其神勇,更是不敢隨意觸犯。

特別是少年天子傅淩鈺十六歲登基之後,便不斷的在朝中培養新血,鞏固自己的帝位外,也致力於外交,短短幾年之間,便為自己、為北國奠定下不可撼動的地位,各國使臣崇羨其實力頻頻來取經,更令北國聲威遠播,就連西方國家也慕名而來,文化、經濟交流達到鼎盛時期。

曆經十二載,曾經英氣勃勃的少年天子已經蛻變成一代霸主,皇權當道,滿朝文武無不屈服在他英明神武的統治之下。

早朝過後,傅淩鈺在宮女的侍奉下換下龍袍,前往禦書房批閱奏折。

辰時剛過,奉皇命出城迎親的禦史,也是天子心腹的尚武便回到皇宮稟報。

他年紀二十有四,父親尚文誠是當朝四品武將,曾經跟隨先帝打過天下。在他七歲的時候便被他父親送至宮裏,做了當時還是太子的傅淩鈺的武伴。

因他聰明好學,加上忠心耿耿,所以被傅淩鈺看重,擢拔為心腹。

經由太監的通報,尚武進入禦書房,頭未抬便屈膝跪倒,行了個君臣大禮。

“免禮。”傅淩鈺頭從奏折中抬起,看著這個他精心培養的心腹重臣。“事情辦得如何?”

“謝皇上。”尚武起身後,開始恭聲報告,“啟稟皇上,臣已經將狼國的九公主帶往皇宮,並交給太監總管安頓妥當了。”

他又如實的稟報了狼國送親隊伍遇襲的情況,包括狼國的護衛軍大部份被劫匪殺害,嫁妝也被洗劫一空。

傅淩鈺從頭到尾都沒發表任何意見,靜靜的蹙眉聆聽,彷佛那個險些死於劫匪刀下的狼國九公主,也是他妻子之一的胡悅兒,在他的眼裏連一隻鳥兒的地位都不如。

“這個九公主據說相當不得寵,而且性格膽小怯弱,這次狼國國主將她送給您做妃子,大概是也不怕您虧待了她,反正是顆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本以為狼國國主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沒想到他也懂得利用和親這種方式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不管能不能從我們北國這邊獲得實質上的援助,單是兩國結了姻親這點,周邊國家對他們就會有所忌憚,更別提狼國內其他的野心人士還敢妄想把他從皇位上拉下來。”

尚武向來不齒對方的為人,口氣中也就帶著濃濃不屑。

狼國國主胡天霸的名聲一向不好,貪生怕死、見利忘義,並經常使用一些小人伎倆來鞏固自己的皇位。

這回更誇張,居然趁著每年向北國進貢的機會,主動提出和親的請求,當時皇上不想在那種場合讓對方沒台階下,便隨口一應,沒想到胡天霸竟然就將女兒火速送來北國,讓人實在反感。

所以當他接到消息,知道送親隊伍在途中遇到劫匪時,甚至還幸災樂禍了下。

隻是討厭歸討厭,對方畢竟是一國公主,而且還是打著北國王妃的旗號進入北國,於情於理,他都不能眼睜睜看著那位公主殿下死於非命。

也才會想著,那麽至少也得讓她受到一點教訓,隻不過晚到一步的後果就是,送親隊伍幾乎被一舉殺害。

更糟糕的是,那位狼國公主本來容貌就稱不上是傾國傾城,如今臉上又被刀劃傷而添了道刺眼的疤痕。

傅淩鈺雖不發表任何意見,但心底卻對胡天霸這個人充滿不屑。

他冷冷的勾起一抹笑容,“這個胡天霸如意算盤打得倒是響亮,塞個不受寵的公主給我,卻妄想頂著我的名號鞏固他的個人地位。”

冷哼一聲,眼底全是一片涼意。

尚武見了,心中不免對那位九公主同情上幾分。

這狼國公主與後宮那些嬪妃無異,恐怕都免不了成為政治利益下的犧牲品。

眾所周知,這北國後宮雖女眷無數,但這絕對不是因為這位年輕君王他喜好女色,而是他想藉此擴大北國領土或平衡朝廷勢力,所以那些妄想興風作浪的妃子,下場通常不是被關進冷宮,便是被賜予三尺白綾自我了斷。

本來皇上的手段也不至於如此狠厲,這都是因為四年前的那起變故,當時後宮兩名妃子同時懷上龍種,但她們都怕極對方的孩子出生後,會威脅到自己孩子的地位,便在暗中勾心鬥角,擾得後宮不得安寧。

後來更因此雙雙流產,皇上得知此事後大怒,並將兩人打入冷宮。

而且從此之後,後宮再無喜訊傳出,結果天子膝下迄今無一兒半女。

他跟隨皇上多年,又怎會不知這其中內幕。英明睿智的皇上,怕是不想再讓任何一個女人懷上他的子嗣,來顛覆這皇宮的安寧吧。

“皇上,既然您已經知道胡天霸的陰謀,而且那胡悅兒還毀了容,您……您接下來打算如何安排她在宮裏的身份?”尚武恭聲請示。

掃了他一眼,傅淩鈺麵不改色的繼續審閱手中的一份奏折,“尚武,跟在朕身邊這麽多年,你是胡塗了嗎?好歹那女人也是一國公主,而且,她初踏北國並未犯錯,朕有何理由治她的罪?”

尚武一聽,急忙屈膝跪倒,“求皇上恕罪,臣的確是胡塗了。”

他怎麽忘了,皇上貴為一國之主,做事自然有他的分寸,即使心裏不滿胡天霸想利用北國的勢力替自己壯威,但也實在犯不著為個女人挑起兩國紛爭。

傅淩鈺輕輕擺了擺手,“起來吧,稍後朕會擬旨封她為妃,你派人多留意她的舉動,若發現有任何不安份的行為,再來向朕稟告。”

沉吟了半晌,他的表情變得更加冷厲幾分,“另外,繼續密切留意秦震遠的行蹤,切勿打草驚蛇。”

尚武不敢怠慢,忙點頭應承,“臣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