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接著又是那烏鴉太監尖細的嗓音,“皇上駕到,怎麽還沒人出來迎接聖駕?”

小豆子這才回過神來,而羅羽然也終於搞明白,原來剛剛外麵的那聲“皇上駕到”,是衝著自己的宮殿來的。

自從她入宮以來,還沒被皇上召見過,更何況她這無憂宮又小又簡陋,聖駕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光臨?

主仆倆驚愕之餘,傅淩鈺已經在太監的陪同下走進來。

今天的他身著一襲月牙白色錦袍,胸前金色藍色紅色的絲線繡著精致的五爪飛龍,頭戴紫金龍冠,冠冕正中還鑲著一顆寶石。

比起上次那身隨意的打扮,這下更昭顯出他無可匹敵的帝王之姿,他的身材傲然,氣勢威嚴,從內向外散發出一股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

小豆子何曾看過這麽俊美又尊貴逼人的男子,更何況對方還是北國皇帝,僅是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龍威,便讓她雙膝一軟的重重跪倒,渾身不住打顫。

羅羽然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看著滿屋子的奴才全都跪倒在地,隻有她傻愣愣的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還粘著一堆黃瓜片,及時想起自己可笑的模樣,這才急忙將黃瓜片扯下來,落得滿地皆是。

“大膽悅妃,見了皇上,為何還不下跪?”那烏鴉太監厲聲一吼,顯然對她的行為十分不滿。

羅羽然皺了皺眉。在現代社會活了二十六年,見人就跪拜這種事,她實在做不來,可古代皇權大過天,不跪拜就是大不敬,罪足以殺頭。

因此即使心底不滿,她還是硬著頭皮屈膝跪下。

真是要命的鬱悶,這都怪那該死的月老,無緣無故把文明世界的她扔到這八股時代,還要守著那些繁文縟節,動不動就跪來跪去,真是煩死!

“大膽悅妃,見了皇上,為何不問安?”又是那烏鴉太監刺耳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羅羽然已經夠不爽了,耳邊又不斷傳來那尖細的噪音,她暗暗咬著銀牙,心裏早將對方罵得體無完膚。

對著傅淩鈺盈盈一拜,她強迫自己露出自己都覺得惡心笑容,“臣妾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傅淩鈺閑適的坐在軟榻上,無視這滿屋子跪著的奴才,仿佛已經習慣被人如此膜拜。

再看跪在腳邊的悅妃,一頭烏絲被她隨意盤於腦後,不但沒有半根珠釵陪襯,還脂粉未施,更誇張的是,一片未來得及扯下的小黃瓜還很可笑的黏在上麵。

這女人一定要每次都給他帶來意外的驚喜嗎?

見她明明跪在麵前,可眼中卻散發著倔強的光芒,仿佛向他跪拜,便會折辱了她的身份似的。

偏偏她越是倔強,他便越想征服她。既然這小女人跪得不情不願,他倒要好好罰罰她。

“悅妃,好歹你也曾是一國公主,這宮裏的規矩還要朕再找人重新**你一遍嗎?見了朕不但不下跪請安,反而還膽敢用這種大不敬的目光與朕直視,莫非,你是想對朕的威嚴做出挑戰?”

冤枉啊大人!小女子我來自二十一世紀,宮規不懂,禮節不知,還有,難道皇上老兄你不知道,看著對方的眼睛說話才是對別人的尊重嗎?

羅羽然在心裏對他做了個大鬼臉,可臉上卻依舊掛著謙虛的微笑,“皇上您說這話豈不是折煞臣妾了?自從嫁到北國,皇上可是從來都沒擺駕過無憂宮,剛剛突然聽到皇上駕到,臣妾還以為是耳朵出現幻聽,所以一時之間忘了禮節規矩。

皇上您大人大量,何必在這些小事上與臣妾計較?不過幸好臣妾之前略有耳聞,知道皇上您器量無邊,否則您剛剛的那番質問,倒差點讓臣妾誤會您是個小器的君主呢。”

一番話說得褒貶不明,涵義頗深,傅淩鈺哪可能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分明就是在拐著彎罵他小心眼。

好呀,你越是喜歡跟朕對抗,朕就越想挫挫你的銳氣。

他似笑非笑的將身子倚進軟榻裏,坐姿慵懶不羈,臉上掛著戲謔的神情。

“悅妃,朕聽說你自進宮以來,每日在這無憂宮裏生活得愜意又自在,而且還放話說,並不希罕朕的恩寵,口氣囂張又狂妄,真是好大的膽子,莫非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

怪了,明明是他把她晾在無憂宮自生自滅,她自己找到一套排遣時間的生活方式,這也礙著他了嗎?

再瞧著滿屋子跪了一地奴才,而他自己卻舒舒服服的坐在那裏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就像一隻吃飽的豹子,既危險,又帶著幾分戲耍心跳,視他人如無物。

他這種藐視他人的行為激起她的不滿,她無畏的迎視他,笑得極為優雅輕柔。

“責任可不是臣妾一人的,若皇上也在乎自身責任,何苦臣妾進宮這麽久,連皇上的麵都不曾見過,你我好歹在名義上也是夫妻,皇上指責臣妾的同時,莫非也在數落自己沒盡到丈夫的職責?”

“大膽悅妃……”

尖細嗓音再次響起,羅羽然狠狠一記目光瞪了過去,“大膽奴才,我們夫妻在這裏說話,有你什麽事?你左一句大膽、右一句大膽,可有把我這堂堂皇妃放在眼中?虧你一口一聲悅妃的叫著,對待皇上的妻子,哪容得你如此放肆還是……”

她挑釁的望向傅淩鈺,“這北國皇宮中,所有的奴才都能爬到主人的頭上使潑撒野?”

一番話訓得那尖嗓太監麵紅耳赤。

傅淩鈺從旁細心打量。這女人雖然跪在地上,可姿態卻傲氣淩人,這種並非深宮女子才有的霸氣,不禁令他刮目相看。

他向來欣賞有能力、有膽識的人,可他後宮佳麗每個見了他,不是唯唯諾諾,就是獻媚討寵,令人煩不勝煩。

而她不但口齒伶俐,反應也極快,總能夠不著痕跡的將別人陷於有口難言的窘境。

他也知道身邊的太監平日裏喜歡仗勢欺人,更知道那些嬪妃皆想利用貼身太監來討好他,但他多半心思都在朝政上,對這種芝麻小事的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日見她把那囂張太監訓得臉紅耳赤,心中倒也覺得痛快。

他淡然一笑,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指尖玩味的撥弄著右頰上的小黃瓜片。

“悅妃的膽子倒挺大的,居然連朕都敢教訓了。”

被迫抬起下巴,羅羽然不得不與他對視,他的手指又長又白,分明就是一雙富貴手,指尖透過黃瓜片輕輕刮著自己的臉,那種奇異的觸覺令她心頭小鹿亂撞。

她暗咬貝齒,依舊不卑不亢的道:“臣妾哪敢指責皇上,臣妾隻是說出事實而已,在這宮裏,皇上就是臣妾的天,就算是借臣妾千百個膽子,又怎麽敢去挑戰您的權威。就像此刻,皇上不讓臣妾起身,臣妾就要乖乖跪在這裏,就算膝蓋很痛,臣妾也是萬萬不敢多吭半聲的。”

“哈哈哈,沒想到狼國的九公主竟這樣有趣……”

聽她拐彎抹角的數落他的霸道,傅淩鈺終於被她逗得朗聲大笑起來。

這下不但尖嗓太監嚇了一跳,就連幾個仍跪著的奴才也是大驚失色,不敢相信剛剛笑得很放縱的人,是傳聞中冷酷威嚴的皇上。

見他笑得囂張,羅羽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含怒瞪了他一眼,小聲咕噥道:“哼!給你下跪的人,可並非都是真心服從你的人,高興個什麽勁?”

沒想到她的碎碎念卻被傅淩鈺聽個一清二楚,“朕既然能坐穩這個皇位,自然有朕的治國之策,至於那些人是否真心臣服於朕,朕心裏自然有數。”

他戲謔的瞟了她一眼,“這個天不是朕的,這個皇宮是朕的,就算是你,同樣也是朕的,隻要朕勾勾手指,你不是一樣要乖乖臣服於朕的腳下,乞求朕疼寵,朕想要的,哪個敢對朕說出半個不字?”

好個狂妄的家夥!

她哼了一聲,故意與他作對的啟口道:“可惜臣妾要讓皇上失望了,因為臣妾從頭到尾,都沒希罕過皇上的恩寵。”

“噢?”他滿不在乎的挑了挑眉,表情慵懶邪魅,“這倒是有趣了,朕倒想看看,你是真的不希罕,還是裝作不希罕?”

說罷,他突然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腳邊的悅妃。

“陳公公,傳朕旨意,今晚,命悅妃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