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幸的重生 / 誣陷/看書閣

若夫婦不相安諧和離。

和離,隻兩願離婚,而不是單純的妻犯七出,丈夫一紙休。

放妻,而不是休,這就代表著好聚好散,女方並無過錯,男方寬厚大度,與雙方都有好處。

明麵上確實如此,但是底下的齷齪,不足外人道。

可能,女方犯了七出之條,而男方秉持著好聚好散的理由,表現的自己的仁厚,不願兩個家族交惡,而寫了放妻。

也可能是男方有了重大過錯,讓女方無法忍受,又抓住了男方的把柄,男方被逼無奈,才選擇了和離。

而顧家二夫人的和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屬於後者,論地位論家世,顧家和白家,根本就不再一個天平上,一個官宦,一個商戶,而且白氏的娘家早已經死完了,無人撐腰,在這種情況下,不是休妻,而是和離,相當的耐人尋味。

如果白氏犯了過錯,有一個嫡子的情況下,顧忌孩子的顏麵,休妻是不能,但是讓白氏青燈古佛,幽禁一生,也好過讓顧家顏麵受損。

那才是顧家的寬厚,畢竟沒有讓一個無親無故的婦人,無聲無息死在內宅。

而是讓白氏帶走了大筆嫁妝,從顧家完好的走出來。

但看兒子占哪邊,就知道錯在哪邊兒了,要不是實在太惡劣了,兒子為什麽會讓母親和離。

誰都不是傻子,每個人的心裏都更是明鏡似的,顧泰回京那天帶著妾侍招搖過市,也不是沒有人看到。

所謂京師,根本就沒有秘密,特別是高門大戶,也許某家今天從後門裏拖出一個杖斃的奴婢,明天京師的八卦裏就唾沫橫飛的說某家刻薄狠毒,而且白氏的和離並沒有刻意隱瞞,而是堂堂正正的,入得衙門,走的程序,知道的人不知繁幾。

流言如火如荼,傳的沸沸揚揚,繼顧漁尚的父親,寵妾滅妻之後,顧漁尚的兒子又帶了了新的八卦,步上了後塵。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顧漁的父親寵愛風塵女子,逼死嫡妻,顧泰寵愛賤籍女子,不過白氏比較幸運,有位出息的兒子,人家沒死,而是讓顧家跌了這麽一個跟頭。

顧漁自知道自己的蠢兒子已經寫下了放妻,就已經預料到了事情的發展,壓是壓不下去,他雖然是吏部尚,但是在天子的腳下也並不能一手遮天,為官一生,他也有幾個政敵的,要說京城的流言傳的這麽快,連上一輩人的事,都翻了出來,沒有政敵的推波助瀾,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蒼蠅不叮沒縫的蛋,要是顧泰做不出這種事,也不會讓人“火上澆油”的機會。

盡管顧漁有了準備,但是整個早朝,在各位大人的眼神中,他臉上的顏色始終沒有退卻,和他父親的事件,收到都是同情不同,這一次要複雜很多。

身為讀人,大家自然會不會像潑婦罵街一樣,光是含蓄的眼神,就足以讓顧漁好像在火架子上 。

心腸厚道的一點的人,隻是惋惜,同情,惋惜顧家顧泰傷了和顧長華之間的父子情分,同情顧家出了一個顧泰。

出過相似事件的人,則都是幸災樂禍。

而政敵們,更是毫無收斂的□裸的鄙視,和等著看笑話的期待。

和離不是事,為了寵妾滅妻,正室和離才是大問題。

好友們,安慰似地,拍了拍顧漁的肩膀。

散朝後,顧漁和顧科走到了最後麵。

要不是多年的養氣功夫,顧漁早就在昨天就氣的吐血了,“你都看見吧?這就是你和你弟弟的幹的好事,你做事之前,就沒有想到後果嗎?”

二兒子是罪魁禍首,大兒子就是幫凶。

在父親的憤怒之下,顧科低下了頭,他自覺地扭扭自己的膝蓋,他被罰跪了兩個時辰,要是不是念著要早朝,估計現在還祠堂呢,他的二弟就沒有這麽幸運了,跪了一天一夜,不過,還是值得的。

“對不起,父親。”顧科口裏說著認錯,卻不是覺得自己的行為真的錯了,他認錯隻是對著顧家和父親,而是事情的本身,如果時間倒退,知道今天的情景,他還是會這麽做的。

“父親,您總不能讓我無子送終吧。”顧科說的傷感。

顧漁也聽得傷感,大兒子一直懂事,他一直想要一個兒子,沒有親生的,他也想要過繼,但是嫡親的兄弟的嫡子,他不敢要,兄弟的庶子,他不能要,他不能奪走兄弟的唯一的嫡子,也不能兄弟的庶子壓在嫡子頭上,成為長房長孫,那會讓顧家成為大齊的笑柄。

他忍著,也許在他走不動的時候,才能過繼顧長華的嫡子,他決定了等下去,但是當自己兄弟,主動不要嫡子的時候,還憑什麽要他再等?

顧漁看著顧科斑白的頭發,他的這個兒子,已經過了不惑之年,再過幾年就是知命之年,他忍心苛責於他想要個兒子承歡膝下嗎?

他想要過繼的心情如此的急切,也怪不得,顧長華從他入手了,隻是他沒有想到顧長華如此的決絕,竟然要他的父親和母親和離?

顧泰是偏心太甚,偏寵楊氏,偏愛庶子,但是顧泰始終是他的父親啊。

“父親,您知道,這麽多年的二弟的作法確實傷了長華這孩子的心,更何況——”顧科說道。

“還沒有成為父親,就幫兒子說話了。”顧漁白了顧科一樣。

卻讓顧科吃了一顆定心丸,父親,兒子,這不擺明了這過繼之事無可改變了嗎?

“冤孽啊。”顧漁歎了一口氣,大兒子話裏的意思他明白,顧泰多年來讓庶子壓在嫡子頭上,已經與顧長華有了芥蒂,如果顧長華吃喝嫖賭的話,還說的過去,偏偏顧長華比顧長亭更優秀,讓一個出身能力都不如自己的人壓在頭上,顧長華的心氣能平嗎?而且,顧泰不但不收斂,還變本加厲,為了替庶子爭奪財產,寧願把顧長華踢出去。

不滿一點一點的增加,顧泰的“致命一擊”,以至於父子之情**然無存。

好在,顧長華還是顧家人。

兩個人出了午門,坐上了馬車,顧漁敲著手指,問了一句,“對了,顧益慧那丫頭找著沒有?”

“還沒有消息,所有的家丁都派出去了,但是還是找不到人。”又不能大張旗鼓的找,讓人知道他們家丟了姑娘,要不然就是找回來,也是清譽全無,在這段時間裏,在一個姑娘身上會發生什麽?既要隱瞞,尋找的效果自然不大。

如果在剛剛發現顧益慧不見了,就報京兆尹的話,還有幾分希望,但是現在幾近一天一夜了,早已經晚了。

“長華那邊找沒找,你母親不是說那丫頭去看望他哥哥嗎?”顧漁眼中閃過一絲嘲諷。

顧科低下頭,以免自己笑出聲來。

看望他的哥哥?

顧科笑的不是這個理由,這個理由很恰當,他笑的是他母親到了這把年紀了,還是如此的天真。

她以為在整個顧家,有什麽事情能瞞得住父親,父親的一次疏忽,讓顧長亭出生了,母親就以為她能在內宅把父親瞞的滴水不露?

現在已經不是父親把內宅全交給母親的二十年前,也不是父親信任母親能打理好內宅的二十年前。

今非昔比啊。

恐怕父親早就知道,顧益慧去顧長華那裏的目的。

隻是,在顧長華步步為宜的達到目的的時候,她們以為就憑幾個婦孺就能阻止得了嗎?要是他們聰明,當時他們就應該找父親稟明一切,說不定,事情還可以轉圜。

顧科腦子裏一邊想著,一邊回答:“益慧確實是去過長華那裏,但是那時候長華並不在家,半個多時辰,益慧就走了,很多人都看見她的馬車出了城,但是在城外,就再也找不到線索了,恐怕——”

他看了一眼顧漁的臉色,“恐怕凶多吉少了。”

“你說,是不是長華這個孩子做的?”但凡做官的都有一點疑心,顧漁沉吟片刻,不由得就去往那邊想。

顧科搖了搖頭,“不瞞父親,聽見益慧失蹤,我也懷疑過長華,但是想了想又不可能,他們之間有沒有利益關係,長華弄掉益慧根本就得不償失。”

白氏和離,顧長華過繼了,區區一個姑娘顧益慧,礙著顧長華什麽事兒了,就是泄憤,前麵還有顧長亭著,也輪不到顧益慧身上,反之,他弄掉顧益慧,被人發現了,他將會失去一切,而且一顧長華的為人,他要是真的憤恨一個人,絕對是殺人不見血,何必用這麽粗糙的手段,還是顧益慧剛出門口,就是讓她失蹤?太不符合顧長華的智商了。

“但是益慧她平白無故的去城外幹什麽?”顧漁在乎的不是顧益慧,他在乎的有人動了顧家的人,或者骨肉鬩牆。

“父親,相比起長華,我倒是覺得——”顧科吞吞吐吐了起來。

“說。”顧漁了解這個兒子,要不是真的發現什麽,他不會下結論,這明顯的就是發現了什麽,又難以啟齒。

顧科咬了咬牙,“昨天有人看見,在城外,有一個像長亭的人,和益慧接觸了。”

“你說什麽?”顧漁立刻坐直了,神態很是吃驚,“你怎麽不早說?”

“您知道因為過繼一事,我和二弟已經起了芥蒂,這又關係到長亭,在沒有弄清楚之前,我怎麽敢說啊?”他現在跟顧長華是自己人,顧泰懷疑顧長華,他說顧長亭才真的有嫌疑,估計連父親都會認為自己偏頗的誣陷。

顧長亭那是誰啊?那是顧泰的寶,還是顧益慧同父同母的親哥哥,他要是敢說顧長亭有嫌疑,那才是腦子糊塗了。

但是不可否認的,他和顧長華的關係,才是他如此賣力的原因。

“確切了嗎?”

“一共有兩個人先後看見過長亭和益慧在一起,一個楊村的村民,還有一個是秀才,他們看過兩個人的畫像,說是有八分相似。”顧科小心的說道,“我把他們安排在了城外的莊子裏,您可以去問問。”

“八分相似啊,我還問什麽問啊,我自問我看的清楚,妻妾紛爭,就是禍家的根本,嫡妻殘害庶子,妾侍毒殺嫡子,妻妾相殘,嫡庶相殘,我為了這個,一輩子就隻有你母親一個人,沒想到,我還沒有閉上眼,顧家就真的發生了,人心不足啊,最填不滿就是這人心。”顧漁有些恍惚。

他寧願這件事是顧長華幹的,起碼嫡子比庶子就有著身份上的優勢,被庶子欺壓數年,他也有理由為自己出一口氣。

但是偏偏是顧長亭呢,一個庶子過了嫡子的生活,拿了嫡子的財產,還不夠嗎?人家嫡子都沒怎麽著呢,倒是占了便宜的庶子,嫌便宜占不過大,先出手了。

“父親,益慧畢竟是長亭的親生妹妹,想來性命應該是無礙的,長亭沒有這麽狠的。”顧科勸慰道。

“他要是能狠心結束顧益慧的命,我倒是能讚他一聲無毒不丈夫。”顧漁冷冷一笑,“不過他也倒是聰明,一箭三雕。”

顧益慧的名聲已經壞了,頂著顧益慧的名字,她不會找到合適的人家,不如隱姓埋名,在有心人的打點之下,還能謀一個不錯的前程。

而顧益慧的消失,則讓世人不會再注意到顧長亭身上的汙點,顧長亭可是一直不希望自己這個剽竊的妹妹重新回到人的視野裏來,他寧願她一輩子呆在庵堂。

三來,可以把顧益慧的消失誣陷在顧長華的身上,殺害親妹,祖父不容,父親不容,顧氏不容,世人不容,世上在沒有顧長華的存身之處,過繼自然沒有了,除族那是肯定的,沒有嫡子擋在眼前,顧長亭就會接收到顧家的財產,楊氏實際上就是未來顧府的女主人,有著這樣的母親哥哥,自然顧益慧也受不到什麽委屈。

顧長亭滿意了,楊氏滿意了,顧益慧滿意了,顧泰滿意了。

這手段,是真的妙,但是千不該萬不該用到了自己人身上。

顧漁想起了,顧泰在知道顧益慧不見了,叫囂著就是“顧長華害的。”

楊氏嚶嚶的哭泣,說顧益慧多麽的兄妹情深,去探望她剛剛痊愈的二哥,又說在她二哥的宅子裏出來,怎麽會遭遇到不測?

老妻添油加醋,一口斷定,顧家出了謀害親妹妹的孽障。

顧長亭狂奔而出,就要去找顧長華算賬。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之下,他們一口斷定,就是顧長華把顧益慧挖個坑給埋了。

他們所有的話語都指向顧長華,顧漁一開始以為,是他們現在這件事上占些便宜,或者在事情發生之後,想把壞事變成好事,一舉賴到顧長華的身上。

現在看來,顧益慧的失蹤,根本就是他們幾個人自導自演的。

這是合謀。

作者有話要說:顧益慧利用價值,沒了。

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2-07-09

親的名字被抽沒了,萬分感謝。

雪衣的長評,看的我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