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蘞突突跑上前去,見著馬車邊站著熟悉的人影,他高興的喊出聲:“青墨!”

“小薑大夫。”

白蘞道:“還真的是你,我在遠處看著像府裏的馬車,還以為是認錯了。”

青墨笑了笑,熟稔的上前去接過白蘞背著的包袱和傘。白蘞原本就是想去蹭馬車來著,他都還沒說什麽就看著青墨這麽上道,反倒是鬧得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薑大夫上馬車吧,村裏回來定也是累了。”

白蘞小聲道:“少爺也在?”

青墨正想開口說什麽,馬車簾子便被掀開了一角,寧慕衍的聲音傳來:“還不上來就自己走回去。”

白蘞聞言趕忙爬了上去。

見著正身坐在主位上的寧慕衍,白蘞笑眯眯道:“這麽巧少爺也在這邊?”

“巡賬。”

白蘞噢了一聲,調侃道:“我還以為少爺是特意來接我的。”

寧慕衍聞言看向白蘞,雖是被說中了,可想著自己午後些便從府裏過來,在城門口等了幾個時辰也不見人回來,眼見是暮色四合這才瞧見背著扛著的人慢吞吞一副不情願回城的樣子前來,他便不想提這茬。

“你這麽晚回來還想我來接你?”

白蘞閉上嘴,他不過是開個玩笑竟還生氣了,聽著寧慕衍的語氣,他覺著今日這人似乎心情不大好,於是抱緊自己的小包袱,沒再多話。

他不說話,主位上的人反而更不大痛快了:“怎這麽晚才回?”

“午時太陽大,晚些回天氣涼快一些啊。”白蘞問道:“怎的了?可是府裏有事?”

“無事,以後回去別那麽晚回來。”

“為何?”

寧慕衍看著他道:“天黑了回來,你一個小哥兒覺得安全嗎?”

“知道了。”白蘞悶悶道:“我就是想跟我爹多待會兒。”

寧慕衍聞言眉心微動,放輕了語氣:“薑大夫一切可好?”

“嗯,都好。”

寧慕衍又看向白蘞抱著的包袱:“帶了些什麽回來?”

“都是些藥。”說著白蘞想起了薑自春讓帶給寧慕衍的東西,他趁此取了出來:“這是爹讓我帶給少爺的。”

寧慕衍聞聲有些驚訝,接過白蘞遞過來的藥瓶子,上頭有貼標注:“是治傷寒的藥?”

白蘞點點頭。

“難為薑大夫費心。”寧慕衍道:“常有用得著的地方,先放在你那兒,我要的時候再找你拿。”

白蘞伸手去接,寧慕衍當即又想起什麽:“你可別帶去擺攤兒賣了。”

“我爹既是說給少爺的,我自是不會。”

寧慕衍這才放心把藥瓶子給他。

外頭的天已經擦黑了,連帶著馬車裏也昏暗了起來,白蘞把車簾子給卷起,溫黃的街燈照進來,白蘞沒有這麽晚還在街市上過,隻瞧著夜市開門,光是燈籠便成百上千,可謂是燈火通明。

小市上的攤販慣會做生意,賣力的打著扇子扇著炙烤之食,一時間烤肉夾著孜然的香味隨著夜風飄來,香的人一個激靈。

白蘞在車窗邊魂兒早飄去了小市,他不由得回頭看向寧慕衍:“這麽晚了,不知少爺可用了晚飯。”

“還沒。”

白蘞討好的坐過去了些:“那要不要吃點?”

“比如?”

“外頭的烤串兒好香。”

寧慕衍:“也可。”

白蘞當即高興的叫停了馬車,隨後等著寧慕衍安排青墨去買,但是馬車停在了邊道上,半晌寧慕衍也沒開口。

“?”

白蘞朝寧慕衍眨了眨眼睛。

“你去吧,我在此處等你。”話畢,寧慕衍又還體貼道:“若是你嫌累,那把錢給青墨,讓他去給你買吧。”

白蘞暗暗磨牙,怎麽會有這麽摳搜的主子!

“青墨!”白蘞從荷包裏摸出了銅板:“麻煩幫我跑一趟。”

“好嘞。”

寧慕衍冷不伶仃道:“小市的牛肉串兒十文錢兩串,羊肉串兒十文錢三串兒,你給青墨二十文錢?”

“夠我吃了啊。”

寧慕衍麵不改色道:“你不請我?”

白蘞眼睛瞪的更大了些:“作何我還得請少爺!”

“我給你寫了招牌。”

“可我也給少爺做了鮮筍什錦以酬謝啊。”

“那是府裏的食材,跟我請有何區別?”

白蘞氣結,果真是拿人手短,他隻好又從荷包裏摸出了五文錢,看著兢兢業業站在窗邊的青墨,想著方才人家還給他包袱來著,於是又忍痛摸了十文錢:“給少爺也買個羊肉串兒。”

“再請你也吃。”

青墨笑嗬嗬道:“多謝小薑大夫。”

白蘞折身在馬車上坐好,看了一眼壓榨窮苦百姓卻還心安理得的周扒皮,氣鼓鼓的抱著包袱,改明兒他就把爹給周扒皮的藥全給賣了。

……

此次回鄉薑自春給了兩本自藏的醫書,白蘞上午從寧慕衍的書房回來,午覺也是不睡了,整日的抱著兩本醫術看,草翻了兩遍,又複記雜症藥方,接著又是親自上手製作藥物,倒是一點沒閑著。

待到再休沐的時候,竟是一覺睡到了辰時,他一骨碌爬起來:“啊,這麽晚了,三棱你怎沒有叫我!”

他匆匆下床套好衣服,三棱從外頭進屋來:“是大少爺說公子近日在書房伺候的勞累,休沐便多睡會兒。”

白蘞暗暗罵道,不光是想著要花他的錢,還耽擱他去掙點外快,這個寧慕衍。

“罷了,罷了,收拾收拾出門吧。”

“今日也還要出去擺攤嗎?”

“自是要去的。”

三棱道:“可是現在日頭已經不小了。”

“無礙,我上回從村裏回來的時候帶了把大傘可以遮陽,再者快要入秋了,很快就不那麽熱了。”

主仆倆收拾背著東西出去,到南門寺那頭的時候已經辰時中了,南門寺前早已是人滿為患。

白蘞正想著過去怕是上次靠邊的位置都沒了,忽而有人喊了一聲:“小薑大夫!”

“大夫您可算是來了!”

白蘞以為是誤聽,想著這頭也沒人認識他,卻是圍上來了三個婦人,有個高大些的徑直便架住了他的手腕:“咱們大家夥都在此處等小薑大夫好些時辰了,還以為您今日又不來。”

“哈?”白蘞疑惑的看著身旁的婦人:“娘子您貴姓啊?”

“我姓張。”

“不是,我的意思咱倆也不相識啊。”

婦人卻徑直拉著白蘞到攤市上去:“可咱認識您啊,我想買點小藥丸兒。”

“什麽小藥丸兒?”

婦人低聲湊在白蘞身側道:“便是上回您賣的那玄什麽的止痛丸。”

白蘞頓時了然,旋而歉疚道:“我今日來晚了些,還得去尋個攤子,怕是要娘子再等一會兒。”

“不妨事。”婦人笑嗬嗬的指著前頭:“瞧,位置還給您留著呢!”

白蘞眉心一動,隻見上次擺攤兒的位置前已經等了好些人,女子小哥兒團在一處,劈了一塊兒空地沒人用。

見著白蘞來了,麵露喜意,連忙都熱情的招呼起他來。

倒似是這些人很熟識他一般,反而是他自己一個也不認得,白蘞幹笑了一下:“這是大家給我占的空地?”

“哪能啊,先時聽柳月姑娘說小薑大夫的攤位在此處,我就早早的過來了,後頭有人問著來就一道都排在此處等小薑大夫,這邊位置偏,本就沒什麽人擺攤,咱們來了就更沒人擺了。”

白蘞笑了笑:“如此謝謝大家了。”

三棱也是驚得很,先時還要攬客,今朝卻是自己尋了上來,果然酒香不怕巷子深。

見著白蘞再同大夥兒說話,他接過白蘞的藥箱子,在一旁趕忙擺開攤子。

“小薑大夫是每月十五才來此處嗎?”

“是啊,是啊!我們先前跑了幾趟都沒見著您,後聽柳月回想說是十五的時候來買的東西,算著怕是您隻有十五才來。”

白蘞也沒想到隻是賣了一回藥,看著斯斯文文的小娘子竟然宣傳了這好些的問醫人前來,他道:“正是,每月十五來。”

“一月就來一日啊?”

白蘞道:“原是隻來這一日的,但見有如此之多的人想問診,往後月底三十一日會再來一天。”

“好啊,好啊,如此也比隻來一日好。”

白蘞道:“大家排好吧,今兒時辰也不早了,待會兒怕有人看診不了。”

諸人聞言趕忙一窩蜂排好了隊。

白蘞耐心摸脈,又問症狀,一個一個來,沒多時間就到了正午,可排著隊的人卻還有十幾個,甚至還有路過之人詢問後接著隊伍排的。

那日獨一小姑娘不好意思上前問診,今日人多,反倒是給人壯了膽子。

“哥兒哪裏不舒坦?”

白蘞一連看了四五個都是婦人娘子,大抵上都是來要玄靈止痛丸的,見著好不易排來了個哥兒,倒是也不必問他也用不著這個。

小哥兒四下看了一眼,有些難以開口。

白蘞抬頭同後頭排隊的人道:“你們排後頭去些,留個兩尺的距離出來,大夥兒嘮嗑我不能靜心診脈。”

諸人聞言往後退了去,小哥兒見狀感激的看了白蘞一眼,這才道:

“我已成親有兩年了,但是一直無有所出,街坊鄰居都說起閑話來了,什麽不下蛋的母雞雲雲,家裏著急,可又不好意思隨意請大夫相看,隻怕坐實了這閑話,聽聞南門寺這頭有哥兒是醫師,這朝特地前來看看。”

白蘞聞言同人把了把脈,他眉心微動:“脈象來看夫郎身子並未有什麽大的不妥,光以診脈也不能全然通曉身體狀況,若是要看生育,恐怕得細診才行。”

“那大夫可能上門一趟?”

白蘞道:“我能出來看診的時間不多,隻怕是要等著把這頭等著問醫的人都看了有時間才能前去。”

哥兒連忙道:“我能等著。”

“如此也可,眼瞧這頭人還多,若是家裏不遠可以回去午飯吃了再來,也不必在這頭一直苦等著。”

“好,好!多謝小薑大夫。”

下午,白蘞的小攤前尋醫之人還是不絕,他卻讓眾人散了。

倒不是他自抬身價,實在是沒想到今天來看診買藥的人會如此之多,他準備的藥卻少了,便是診斷了也買不到藥。

他說寫藥方讓人前去醫館抓藥,有的肯,有的又不肯,白蘞隻好把願意拿藥方前去醫館的人給看診了,別的讓月底再來。

雖是打發了攤子前的人,還有等著需要上門看診的,白蘞收拾了攤子,當即又和三棱一道隨著請他上門的哥兒前去。

哥兒住在小溪巷,同梨花苑簡直是城北城南的跨越,進了民舍,許是早和家裏人已經說談過,屋裏未有男子在,白蘞徑直便被引進了內室。

白蘞又給人號了一遍脈,再者便是細致的檢查了一番身體。

女子哥兒尋常的病痛前去醫館請大夫拿藥也就罷了,一旦牽扯隱私之症,哪裏有臉麵請大夫如此檢查,曆來便是異性授受不親。

“小薑大夫,我這身子?”

哥兒受了一番檢查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心裏更是惦記身體狀況,急急係上腰帶便詢問白蘞。

“夫郎可否是著急要孩子?”

哥兒點頭:“我和家裏那口子成親後一直沒有孩子,家裏頭催促,我們這是尋常老百姓,家裏也沒有多的銀錢再養個小的,心裏更是著急上火,可是有所影響?”

白蘞道:“夫郎成親的早,年紀尚小,又著急要孩子,想必是**不少。雖是因急求孩子如此,卻有些適得其反了。”

哥兒被說中,不免臉紅。

“那、那我……”

白蘞道:“我開些坐胎養身的藥,哥兒按照方子去醫館拿,養好身子,**得適量。”

“我都聽小薑大夫的。”

白蘞口述讓三棱寫的藥方,隨後又囑咐了哥兒幾句。

哥兒不識得字,卻還是小心揣著藥方,小心翼翼問白蘞:“小薑大夫,這真的管用嗎?我到底能不能生孩子?”

“照著夫郎現在的身子條件是有些難,不過等調養好以後若是夫妻身子都康健那是沒問題的。你先按照方子上的藥來吃著,我過陣子再來複診。”

哥兒聽聞白蘞這話,心裏踏實了許多:“多謝小薑大夫。”

“不必客氣。”

白蘞來時民舍中還隻有哥兒一個人,這朝他看診完出內室,忽然就冒出來了三個人,分別是哥兒的夫君以及父母長輩,又拉著他關切的問了一通。

一番安撫,又拒了一家人盛情邀請吃晚飯,白蘞自以為來沒多久,出了民舍時發覺巷子裏已經上了燈籠了,天色竟已是不早。

三棱背著白蘞的醫藥箱,像條小尾巴一樣跟在白蘞身後,他還是第一回 跟在白蘞身邊出診,今日見著他同人看診心中肅然起敬。

“公子也不過比奴婢年長幾歲,沒想到竟懂得這麽多醫理,今日寫方子之時,有些藥奴婢連聽都不曾聽過。還有玄靈止痛丸,藥效齊佳。”

白蘞笑著搖了搖頭,這些藥理還是曾經翻古方升級所製,以前給院子裏伺候的丫鬟吃過,都說極好,若不是有點東西在身上,否則那時候自己一個人在後院勢單力薄,怕是丫鬟伺候的人都要爬到他頭上去。

“今日辛苦你跟著我跑了這麽久,這個時辰了連午飯也還未曾吃,我帶你去食肆裏吃夜宵如何?”

三棱高興的拍手:“好啊!”

話音剛落,一輛馬車便在路邊上停下,車簾口傳來一道挺是端的高冷的聲音:“薑白蘞。”

白蘞抬頭,瞧見了張青澀的麵容:“二少爺?”

寧正裕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白蘞答:“今日小醫休沐,出來看診。”

寧正裕輕哼了一聲:“你倒是能幹,還做兩份差事兒。”

“不知二少爺為何在此?”

“有個雅集,方才結束準備回府。”

白蘞登時心花怒放,免費的馬車總是不期而遇,隻不過轉念又想起方才答應了請三棱吃宵夜。

這個時間點兒回府裏已經錯過飯點了,回去可得挨餓,他還是放棄了要蹭馬車的願望,再者寧正裕可不似寧慕衍那麽好說話。

“如此恭送二少爺。”

寧正裕卻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你還要作何?這麽晚了還不回府,城裏沒有宵禁,府裏可有門禁。”

“我打算跟三棱去吃個宵夜便回,很快不會耽擱。”

寧正裕頓了頓:“行吧,前頭有家小喜肆尚且還成,一道去吧。”

白蘞:“?”

“上回你幫忙,捎帶你吃頓飯便做答謝了。”寧正裕頗不自在的板著一張臉:“你上不上來?”

“來來來。”

這種好事如何不來。

……

“大少爺。”

青墨看著站在天門冬外的寧慕衍,開口喚了一聲。

天門冬門閉著,屋裏尚未點燈,園子裏上了夜燈,四處亮堂,卻也照不亮主人未曾在屋中的院子。

“他們主仆兩個還沒回來,還是已經睡下了?”

青墨撓了撓頭:“聽下人說小薑大夫上午和三棱出門以後就再沒回來。”

寧慕衍蹙起眉,心下不免擔憂,按道理說午後炎熱早就該收攤回來了,怎的會遲遲未歸,莫不是出門去遊玩了?

他腦中想著緣由,一邊便出了抵暮園順著廊子往外頭去。

這當兒白蘞和寧正裕吃了飯正在馬車上拌著嘴往回走。

小喜肆的吃食味道不錯,白蘞沒少點,吃到一半寧正裕卻催促著他回府。

白蘞想著剩下的一桌子菜實在是可惜,不免哀憐:“便是急著回府,等著小二哥把剩下的東西打包帶回去能要多少時間。”

“我又不差那點銀子,吃剩下的東西還打包未免惹人笑話。”

白蘞道:“難道夫子不曾教導過一針一線當思來之不易?”而今寧家鼎盛,你倒是高貴,待流放的時候誰還不是餓的嗷嗷叫,灰頭土臉的啃硬饅頭。

噢,你還沒機會嗷嗷叫就沒了。

寧正裕聽到此處不免氣惱:“你要帶回去吃也就罷了,竟然還說把剩下的打包帶回去給長兄!”

“我就是覺得好吃嘛,所以讓帶回去給大少爺嚐嚐哪裏還不對了!”

“長兄如何會吃這些粗鄙之物!”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他連街邊的烤串兒都吃,未必還不肯吃食肆裏的夜宵了。”

上回分明就隻給他買了兩串兒,結果把他的也給拿走了,又摳搜又狡猾的男人,原還以為寧正裕大方,兄弟倆本質上根本就是一樣的。

寧正裕似是陷入震驚之中,他無法想象端莊自持的長兄會像市井小民一樣舉著兩根烤串在嘴裏咬,當即道:“胡說八道!”

白蘞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不與傻瓜爭長短。

馬車裏好不易安靜了一會兒,坐在馬車外頭的三棱和青初長鬆了口氣,寧正裕見白蘞不說話了,忽而又覺不舒坦,他嫌棄的看了白蘞一眼:“不曾想你個子不大,吃的還不少。”

白蘞挑了個白眼,沒好氣:“也不曾想二少爺請人吃飯還不管飽的。”

“也不瞧瞧現在什麽時辰了,你一個府上的醫師早晚回去自是沒人管,可我回去晚了母親是會責問的。”

“得得得,小醫是地裏的小白菜,沒人疼也沒人愛,二少爺是香餑餑,人人爭又人人搶,這總行了吧。”

寧正裕氣道:“你一個小醫師還跟主子頂嘴,別以為你是長兄園子的人我就不能管你了。”

“那二少爺管唄。”

“你還這麽橫,信不信我讓人撕爛你的……”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辯著,不知覺到了寧府門前。

寧正裕話還未說完,從馬車裏矮身出來,尚未踩到下人墊的矮凳上,先行瞧見了負手立在府邸門口冷著臉的人。

當即便磕巴了:“長、長兄。”

白蘞扶著馬車正要下去,也瞧見了在在門口立著的寧慕衍。

“你讓人要撕爛誰?”

寧正裕看見寧慕衍陰沉的目光心裏咯噔一下,他心中既是悔恨方才為何要跟白蘞爭論,又是可惜了沒能在長兄麵前好好表現。

他微低下頭,不敢直視寧慕衍,就像是意氣風發的公雞突然被潑了一盆冷水:“我、我隻是……”

白蘞本想著皇天不負有心人,可算是讓寧正裕碰到了他想見的寧慕衍,可見他就這麽磕磕巴巴的浪費了機會,頗有些恨鐵不成鋼,見狀從馬車上跳下去解圍:“大少爺,你怎麽在這兒?”

“還知道回來?”

“我出去看診耽擱晚了些,二少爺還請我吃飯捎我回來呢。”

寧慕衍聞言看向了一旁有些瑟縮的寧正裕:“你出門去了?”

“回長兄的話,今日有個雅集。”

寧慕衍道:“以後早些回來,晚了母親會擔心。再者……”

寧慕衍看了一眼白蘞:“小薑大夫是醫師,你要懂得尊重別人。”

“……是,長兄。”寧正裕小心抬眸看向白蘞,白蘞連忙同他使眼色,讓他開口說去抵暮園坐坐,不料寧正裕最後還是不成器的道:“那正裕便先回園子了。”

“去吧。”

看著寧正裕慢吞吞的進了府裏,白蘞不免搖頭道:“大少爺也太凶了,看把二少爺嚇得。”

寧慕衍聽這話蹙起眉:“我幾時對他凶了?”

“大少爺少有見二少爺,那怎也不多說幾句,院試在即,何不關切一番二少爺的學業?”

寧慕衍垂眸看著白蘞:“這麽晚回來,倒是還有心思管別人。”

白蘞抿了抿唇。

“他素日不來抵暮園請安就罷了,平時見我同耗子見了貓一般,我如何關切他的學業?”

白蘞聞言微歎了口氣,這寧正裕也是,和自己說話那叫一個順溜,同寧慕衍說話就跟磕巴了一般,他要是把懟自己的勁兒放在寧慕衍身上,興許兩兄弟就沒有隔閡了。

“倒是你如何同他在一塊兒了?他有沒有為難你?”

據寧慕衍了解,他這弟弟向來是眼高,便是一副瞧不上人的姿態,怎的還肯和醫師身份在府裏伺候的人同乘一輛馬車,還一道用飯。

“沒有,都請我吃飯了,怎會為難我呢。”

言罷,白蘞便走在了前頭去:“累了一日,回去休息了。”

寧慕衍眉心微動,還有話想說,但到底還是沒有繼續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