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掬一抹相思

當一切都風平浪靜之後,生活總是缺少一點什麽。黑閻爵不知道別人,總之這是他的感受。

最冷的冬天已經漸漸散去了,天空又似有暖意正在回溫。

寒冷的冬季,一切都是平靜的,萬物都在冬眠,縮回自己的窩裏享受一年之中最平靜最祥和的時光。她也一樣,他嗤笑著想。

沒有任何人會懂得他此刻的感受,這一個月以來,他曾去過沙特兩次,那個女人卻狠心到連見他一麵都不肯。

他是個高傲的男人,從來不會對任何人低聲下氣,他是瘋了才會對她如此特別!

隻不過,她想要平靜,他就給她一個月的時間,時候一到,他不會再給她任何機會。這個沒良心的女人,他還沒懲罰夠她,尤其是當他知道她將他兒子一起拐了去之後!

明明說好兒子歸他養,要給他繼承事業的,這女人竟然拐帶了!

從沒有過這種挫敗感,瞧瞧那隻小兔子女人到底做了些什麽!

他發誓,他一定會跟沙特國王那老狐狸討回來!

今夜,像往常一樣,黑閻爵走進酒吧裏買醉,這個月以來,這家酒吧儼然已經成了他必去的消遣場所。

不同於五年前,如今的他,就連他自己都感覺到那些變化。

沈家的仇恨,算是報了,可他卻不開心,反而是一籌莫展的空虛和寂寥。

恨了這麽多年,突然說沒得恨了,反倒有些不習慣。

對於那朵薔薇,漸漸的,他的感受從五年前開始,就發生了潛移默化的改變。

“先生,您要的威士忌。”

酒吧裏一片喧鬧,黑閻爵隻是靜靜地坐在吧台邊,獨自飲著悶酒!

心裏添堵,那該死的女人,他都已經說了,肯讓兒子繼承他的家業,她還想要他說什麽?

“笨死了!”灌一大口酒,他低喃。

吧台的酒保看到黑閻爵幾口將那杯威士忌吞咽之後,趕忙再調好一杯,遞到他麵前,笑著搖頭:“先生,失戀一個月了哦?”

“狗屎!誰說我失戀了?”

黑閻爵皺著眉低吼,惱羞成怒的將酒保遞來的另一杯酒也一股腦兒灌下!

“嗬嗬,別死撐啦,我一年四季要撞見好幾個像你這樣買醉的男人哦,不過惟獨先生你,好像失戀得有點久,都一個月了,問題還沒解決嗎?”酒保關心地問道,笑容裏有絲無奈,這位先生是他見過最固執的客人。

差不多每天晚上同一個時間,隻除了其中消失幾天之外,他幾乎準時出現在酒吧裏,然後,會徑直走到吧台的第三個位置,哪怕那個位置上還有別的客人,他也會趕走,自己坐下,點一杯威士忌,通常一個晚上,他喝下的酒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最有意思的是,每次消失幾天後,等他再回到酒吧喝酒,那模樣更是糾結!

酒保暗暗驚嘖,從沒有見過這麽固執的男人,而且脾氣還很暴躁,誰都不敢惹。

“放狗p!見鬼的失戀,在我黑閻爵的字典中,這輩子也不會有失戀兩個字出現!”

黑閻爵低嚎,砰的一聲,將喝空的酒杯重重摔在吧台上,“再給我酒!”

媽的,誰說他失戀來的?!瞎了狗眼是不是!

他從不承認自己有戀過,又何來失戀?

就連當年雅歌酒醉迷失而誘-惑他一樣,他亦沒有動一根情弦,然而……雅歌是他黑暗生涯中透進來的第一縷陽光,他從未見過那麽暖人心田的女子,也許年少輕狂的他,曾有過一絲情感的衝動,但很快他製止了自己的行為,因為雅歌真的愛慘了哥哥!

“酒保,麻煩給我一杯威士忌。”

忽然,一道悅耳的聲音在黑閻爵身旁響起,很清脆很甜暖,如一道春風拂進心田。

黑閻爵睜著酒醉微蒙的眸眼,轉過頭看了一眼剛坐上吧台的女孩兒。黑色的直發綁在腦後勺,白嫩的側臉上,漾著微笑的神情,穿著一件粉紅的毛球衣服,清純可愛的模樣令黑閻爵不禁眉眼一閃,這身影,恍如隔世一般!

女孩兒似乎察覺到黑閻爵注意到她了,轉過臉,衝著黑閻爵微笑一聲,爽朗地打了個招呼:“嗨,你好,我叫念司。你呢?”

黑閻爵瞪著女孩兒的麵容,眼神中有半抹驚訝,這女孩兒……太像雅歌了!

“你……念司?”

心底升騰起一抹疑惑,念司?思念耀司?

驀地,黑閻爵所有的酒意因為這個突然闖現的女孩兒一掃而空。

“黑閻爵。”他擰著眉,淡淡地回應,一雙鷹眸仍然緊緊凝視著這個叫念司的女孩兒,無論眉眼,笑容,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和當年的雅歌是那麽相似!

會是哥哥的遺孤麽?

為何從前從來沒有任何征兆?

“黑?你也姓黑?”女孩兒眉眼彎彎,一臉哂笑。

黑閻爵挑眉,不懂這女孩兒為何這麽問:“莫非你也姓黑?”

女孩兒卻搖搖頭,“唔,不呢,我姓嶽。嗬嗬,我有位同學姓黑。”

“嶽?”這個姓氏讓黑閻爵愈加疑惑,但這女孩兒的容貌是騙不了人的,太像雅歌了,讓他好像回到十八年前的感覺,忽的,他問了一句:“你幾歲了?”

“十八。”女孩兒端起酒,與黑閻爵碰杯,微笑著喝下。

“……十八?那你爸媽呢?”

他眉睫微蹙,世上真有這麽巧合的事麽?難道這女孩兒是當年耀司和雅歌的私生女?當年耀司和雅歌的內情,他並不是很清楚,曾經和哥哥玩得好的那幫同學,都說不清楚耀司和雅歌之間到底出了什麽問題,尤其是嶽信陽,一口咬定是耀司背叛了雅歌!

的確,耀司當年寫給黑閻爵的信中,告知自己愛上了沈家老大的妻子,也就是薔薇的母親,所以爵也一直篤定,是耀司辜負了雅歌。

但他調查過,嶽信陽曾經收過沈老爺子一筆錢,要他拆散耀司和薔薇的母親,間接撮合了耀司和雅歌的婚姻。爵幾乎可以肯定,哥哥和雅歌結婚,一定和這個女孩兒念司有關係,但這一切都已經隨著哥哥的死而煙消雲散了。

所有的仇恨,他都替黑家報了,隻除了那朵薔薇,他下意識的,已經將她從沈家的族譜裏麵剔除,那女人生過他的孩子,這樣算來,也就是黑家的人了吧?

他鴕鳥的想著,似乎這樣能令他心裏好過一點。

“我爸還健在,聽我爸說,我媽在我小的時候已經死了。”女孩的臉上劃過一抹淡淡的傷愁,隨即一笑而過,感歎地笑道,“不過沒什麽,我挺樂觀的哦,就算沒了老媽,這個世界還有老爸疼我嘛!”

黑閻爵嘴角扯過一抹冷笑,開始懷疑她口中的老爸,是否就是嶽信陽?

然而,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怎會有個這麽像雅歌的女兒?

“唔,小小年紀就跑來喝酒,很不應該,知道嗎?”他一向對人很冷酷,許是她長得太像雅歌,令他不禁婆媽了幾句。

“嗬嗬,大叔,你不會是在關心我吧?剛剛我有聽到酒保說你失戀了哦!一把年紀還在玩失戀,你很遜耶!”女孩兒咯咯笑著,因為酒精的緣故雙頰已經酡紅。

“嗟!該死的,別聽那酒保亂說!”

他眸底閃過一絲狼狽,心底深深知道,他隻有對沈薔薇,才是最特別的。

那個女人和雅歌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她不像雅歌,她不是暖人心田的女子,甚至很多時候,她都令他痛心,難過,憎恨,她可以激發他所有負麵的情緒,可以令他嚐盡喜怒哀樂,卻連帶不小心,丟了他的魂魄。

“嗬嗬……”女孩兒銀鈴般的笑容從嘴中逸出來,清脆而透亮,“你這個模樣,令我想起我老爸呢,他也經常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常常在我耳邊念叨,我媽是怎樣怎樣的女子,聽得我耳朵都快長繭嘍。”

酒這東西,真是傷人心腸,沈薔薇那女人不是同樣沒有看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麽,雖然他不承認他有失魂落魄,但去了沙特兩次,她都拒絕見他!這女人,真想掰開她的腦子,看看裏麵是些什麽邏輯什麽構造!

他都已經軟下姿態,親自過去接她們母子了,她還較個什麽勁兒?

好不容易放下心底的仇恨,想讓一切都成為過往雲煙,但這女人就沒發現他正準備試著跟她好好相處麽?**!

“你父親叫什麽?”他喝了一口酒,隨口問道。

“唔,嗬嗬,你認識我父親嗎?”女孩兒又喝了一口酒,臉上漂浮著兩朵雲彩,可愛極了。

不禁令黑閻爵看了晃眼,太像了,就連笑容,就連酒醉的樣子都和雅歌這麽相似!他有絲恍惚,那時的他,正是一個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雅歌是他所見過的最有獨特韻味的女人,畢竟雅歌大了他九歲!

那種年少輕狂的滋味兒仿佛又回到腦海中,他看著嶽念司的笑容,微眯著狹長的黑眸,吐出三個字:“嶽信陽。”

“呀!你真的認識我父親嗎?”女孩兒一臉驚訝,隨即咯咯笑了開來,手中握起一杯酒,遞給黑閻爵。

黑閻爵唇角微勾,果然是嶽信陽那廝在背後搞鬼麽?嶽念司到底是誰的女兒,他一定會想辦法查清楚!

“唔,不太熟,不過從未聽過嶽信陽有個這麽大的女兒了。”這是實話,況且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雅歌除了哥哥以外還會有男人!

“之前我一直在英國念書,最近才回國呢。”女孩兒笑的時候,溫婉可人,“也許你認識我老爸的緣故,不知道為何,總覺得你有親切感呢,很高興認識你哦,黑大叔,我們來幹一杯吧!”

“黑大叔?”他擰眉,頗有微詞,這女孩兒比薔薇小不了幾歲吧?這種叫法實在令他別扭,不過,若是她真是耀司的女兒,叫他叔也不為過了。抿著唇點點頭,他舉起杯:“幹杯。”

就這樣,嶽念司的意外出現,使得當年耀司和雅歌以及薔薇母親之間的情感糾葛,再一次在黑閻爵的心頭烙下鬱積,隻不過,他沒有太大的心情想這些,一個沈薔薇就夠令他頭疼了。

繼幾個月前,‘魂‘鑽飾的發布會發生盜竊案之後,今晚,安檢部門整裝待命,這次的新季發布會絕對不能再出現任何錯漏!

因此,‘魂’鑽飾這次特別小心,不但請了上千個保安駐紮,並請示了警方,要求警方派出人手協作。

華麗的宴會拉開了帷幕。

黑閻爵受何公子之邀,出席今晚的發布會。

本打算婉拒的,他最近本就沒有心情參與這種宴會。總之一團糟的情緒,全來自於姓沈的那隻小兔子!

美兒挽著黑閻爵的手臂,緩緩走進鋪著紅色地毯的會場,黑閻爵永遠都是眾人眼中光彩奪目的星光,深色的襯衫,一襲合宜的名貴白色西裝,短發極為有型,古銅色的肌膚充滿男性的陽剛之氣,黑眸爍爍,一雙意大利名貴皮鞋擦得蹭亮,渾身上下,舉手投足之間洋溢出來的潔淨和冷漠,讓人有種退避三舍卻又忍不住想要親近的欲-望!

美兒則勾著他的胳膊,今晚她的裝扮很用心,香檳色的白色長裙,有著雍容的婉約,彷如大家閨秀一般出眾。第一名模,無論走到哪兒都是眾人的焦點。

這真是一對金童玉女,看著他們入場,都像是從畫裏麵的人走出來一樣。

尤其是黑閻爵,上次那場宴會,他還是坐著輪椅來的,而今,一雙修長的腿邁著優雅的步伐,無疑又引來無數女性的青睞。當然,有關他所有死於非命的傳聞也全部不攻而破。

“爵,今晚‘魂’鑽飾的發布會看來挺用心的,應該不會再出現上次那樣的意外吧?想起上次,至今還心有餘悸呢!”

美兒的聲音突然飄進黑閻爵晃神的思緒裏,他不禁習慣性地擰起眉頭,敷衍地應了一聲,隨即帶著美兒在會場的角落裏喝起悶酒來。

“爵?我們要不要去跳一支舞?”美兒小心翼翼地問道,會場上皆是一些達官貴人,非富即貴。她急切著想要以黑閻爵女友的身份去認識他們,仿佛這樣做,才能為她帶來些許安慰。

爵已經太久沒有找過她了,她本以為他死於那場爆炸中,卻沒想到他突然出現在公眾媒體麵前,宣布薔薇那女人嫁給沙特王子,那時她也才知道原來薔薇是他收養的!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晚他邀請她參與這次的晚宴,並且是以他女伴的身份,這讓她差點歡呼雀躍!

“唔,不想跳!”他皺著眉。

“那我去拿杯酒過來,我們一起去陽台上坐坐。”美兒指著身後的陽台,溫柔地朝黑閻爵說道,待得到他的首肯,這才邁開妖嬈的步伐,朝頂級自助餐的方向走去。

黑閻爵則轉過身,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香煙,獨自走進陽台,有一搭沒一搭地抽了起來,眉心始終無法舒展……沈薔薇,沈薔薇,他怕他再念叨幾次,下一秒就會忍不住扛上那女人好好打一頓屁股!

會場外,一輛神秘的加長型高級轎車停在門口,身後跟著幾輛保鏢車,將那輛高級轎車圍住。

待確定四周沒有任何可疑行蹤之後,那輛加長型黑色轎車的門被拉了開來。

陡的,一隻小小的白色皮鞋,磨得蹭亮蹭亮的從車廂裏踏出來,緊接著,一襲縮小版的白色小西裝從車裏走了下來。

“媽媽,快下車!”

當那稚嫩的嗓音迫不及待地傳進薔薇耳裏的時候,她唯有無奈地歎息一聲,看著兒子那小油頭倏地一絲不苟,晶亮的眸眼裏閃爍著興奮的璀璨光芒,神彩飛揚的模樣讓人有半秒晃眼,真是個俊俏的孩子,儼然像個小紳士一般,一身白色潔淨,讓人有忍不住想要淨化空氣來保持他的新鮮,這小子真讓人有咬一口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