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汽車一直開往龍家位於湖邊的別墅,晚上並沒有去酒店吃飯,而是請了廚師在家中忙碌。一家人其樂融融,薛彤送了一枚紅寶石胸針給柳絮作為見麵禮,柳絮住處離龍家的別墅不太遠,飯後又逗留許久才離開。

龍易的家人對柳絮很好,但是,柳絮的家人就讓龍易有點惱火,柳誌原本對未來有了新的規劃,孰料自己隻是別人手中棋子,險些被打成腦震**。如今與杜娥一刀兩斷,希冀夢想成了泡影。

晚上,龍易回到柳絮住的地方,就見柳誌大咧咧地坐在客廳沙發上,吃著荔枝,好不愜意。見龍易過來,柳誌跟他打招呼:“董事長,好啊。”

龍易沉了沉臉,看向正在客廳忙碌的柳絮:“你怎麽讓他進來?”

“我哥來看我。”柳絮示意一旁放著的禮品,“他還帶了好多東西過來。”

龍易走過去,直直地站在柳誌麵前:“你來做什麽?”

柳誌眼皮也不抬:“看我妹。”

“看過了吧?你可以走了。”龍易不客氣道。

“哦,另外,還有點小事找董事長。”柳誌從口袋中摸了一張紙,恭敬地遞給龍易,“上次我被人打暈的賠償費用。”

龍易看都不看:“動手之人已經被抓了,過段時間法院會提起訴訟,你可以提起民事訴訟,這點基本常識都不懂嗎?”

柳誌懂啊,可是向那些亡命之徒索賠,費時費力,最後還賠不了多少錢。柳誌道:“但事情是因為你引起的啊!”

“可我沒讓人敲你一棍。”龍易向來小氣,才不會無緣無故給錢,“你可以走了。”

柳誌往沙發椅背上一躺:“柳絮,我在你這兒住幾天。”

又來了。龍易挑了挑眉:“這房子戶主上寫的是我的名字。所以,你私闖民宅。再不出去,我就叫警察了。”

柳誌改變策略:“這樣吧,柳絮,你去我哪兒住幾天,我要保護你的人身安全。”

柳絮裝沒聽見。

龍易懶得理他,柳絮才不會跟柳誌走,為了避免產生暴力衝突,他拿了衣服徑直去浴室洗澡,進門時道:“死鴨子,要是我出來你還沒走,我就不客氣了。”

對著龍易離開的背影,柳誌心頭窒堵,他討厭龍易,甚至說憎恨,憑什麽在他麵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如果柳誌有他的出生背景,他一定會做得比龍易更好。但他沒有,他和許許多多的年輕人一樣,出生平凡,龍易創造九和的啟動資金,也許柳誌一輩子都賺不到。因為投胎投得好,龍易便步步領先,總是斜著眼睛看他,用不屑的眼神。

柳誌喊過柳絮,“你怎麽總不聽我的話?叫你離開他,你還跟他糾纏在一起。”

柳絮不願意與他爭辯,裝傻似的遞了一瓶飲料過來:“哥,你喝水。”

“他小氣得要命。”柳誌繼續勸道,“你不就想混兩部戲拍嗎?我介紹幾個老板給你認識,保證你名利雙收。”

哐地一聲,浴室門被推開。

龍易大步走過來,當他什麽都沒聽見嗎?他站在柳誌麵前,壓製著怒火:“死鴨子,算你狠。”他進入書房,找到支票本,唰唰地寫了數額與簽名,撕下來遞給柳誌:“你的賠償金,現在可以走了嗎?”

柳誌接過支票,如同簽下一個業務合同,禮貌地朝龍易笑了笑:“那我就先告辭。”

他朝大門走去,龍易喊住他:“你是不是以為我就隻會揍人?”柳誌等著他說下文,龍易卻沒開口,似笑非笑地,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離開柳絮住處,柳誌去吃了個夜宵,前陣子進入公司上班後,他已經辭去夜總會的工作,晚上並無業務,飯後準備回家。他心愛的寶馬送去了修理廠,目前隻能打車。站在路邊等待出租車,路上汽車的紅色尾燈匯成一條河流,一輛一輛從他身邊擦過。他等來了一輛黃色出租車,報上家門地址。

他坐在駕駛位正後方,據說,這是小轎車最安全的位置。

汽車在公路上穿行,駛入一輛較偏僻的道路後,車子突然在路邊停下。“怎麽回事?”柳誌不悅。

司機回過頭,對他道:“車子有點問題……”說著話,司機卻抬起手,手中握著一個小噴壺,對著柳誌麵上一噴。

“你幹……幹什麽……”音量越來越低,柳誌意識模糊,慢慢地暈過去,跌入黑暗之中。

亮光。強烈刺眼的亮光。柳誌醒過來,眼睛差點被亮光刺傷,又趕緊閉上。

暈過去之前的記憶湧出來,他心頭大駭,又試探著睜開眼,依舊是白色亮光,幾盞燈懸掛在他正上方,他想抬起手遮住眼睛,試了試,才發現,雙手完全不聽使喚。

旁邊有人在忙碌,傳來叮叮的金屬相碰的聲音,眼睛適應了光線之後,柳誌依稀看見,他們穿著深綠色的大褂,帶著同種顏色的帽子,全身都包裹在深綠色的衣衫中。

“你……你們……是誰?”柳誌艱難地發出微弱的聲音,整個身體都不聽使喚,他躺在一張**,下半身沒有任何知覺,雙手似乎被綁在床沿,即使不綁住,他亦動不了,除了眼皮,似乎整個身體都不是他的。

有人說話:“主任,他醒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口罩後麵傳出來。

“沒關係。”主任說,“半麻醉狀態,非常適合手術。”

手術!柳誌認出來,頭頂是一盞手術燈,他躺在手術**,身邊圍著的人是醫生護士。發生什麽事了?柳誌隻記得自己被出租車司機弄暈,難道發生了車禍?

一概不知,心頭充滿惶恐。

嗓子如同被卡住,柳誌艱澀地發聲:“我怎麽了?”

脖子以下毫無知覺,難道他的腿不在了嗎?聽到醫生指揮護士:“分開他的腿,用支架固定好。”

萬幸,他的腿還在。但下一句話讓柳誌如墜冰窖,醫生說:“角度不夠好,這樣我不方便切除他的睾-丸。”

晴天霹靂!柳誌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為什麽……要切掉……我的……我的……”

醫生和護士全都帶著口罩帽子,隻露出兩隻眼睛,醫生的聲音無平無仄,仿佛一根鋼管,直直的:“變性手術第一步,自然是要切除男性生-殖器官。”

變……變性手術!他為什麽要做變性手術?若沒被半身麻醉,柳誌一定從手術**蹦起來,但現在,他脖子以下木木的,沒有知覺,他努力搖頭,費了很大勁,實際上脖子隻是微微轉動:“不,我沒有要求手術。”

醫生不理他,在他身上畫著線,並跟護士交待:“記得呆會要把切下的陰-囊表皮刮薄一點,這樣,做出的女性生-殖器才會漂亮……”

柳誌快哭了:“別,你們搞錯人了,我叫柳誌,不做手術。”

主刀醫生依舊不理他,有位擺放器械的護士在打趣:“你以前是誰不重要,我們也不關心。”

柳誌急切道:“停下,你們是哪家醫院?快停下,不然,我要告你們。”

“告我們?”護士覺得好笑,“你告不了,你連自己在哪兒都不知道。我們這裏是地下診所,你找不到我們。另外,不僅僅隻有變性手術,我們還會為你整容,手術結束之後,你會被賣到國外,沒有身份,沒有自由,你拿什麽告我們?”

柳誌心頭大駭:“你們什麽人?”

醫生們在他身上搗騰著什麽,有人接了一句:“不是我們是什麽人,而是你自己得罪了什麽人。上頭有人說,你既然這麽喜歡做這個行業,就一輩子好好做。”

龍易!柳誌腦中冒出他的名字,一定是他!他從來沒對他笑過,從柳絮處告辭之前,龍易卻笑了,有種意味深長的味道。

護士在打量他,如同在掂量菜攤上的白菜:“他骨架太大,又有肌肉線條,大概成不了漂亮妞。”

有人接嘴:“國外的男人喜歡強悍點的女人,如果麵部手術多花點功夫,他會是個美人。”

柳誌心頭盡是恐懼,欲哭無淚:“放開我,放開我……”

沒有人理他,他的哭求被直接忽略。醫生從盤子裏拿起手術刀,冰冷的金屬在燈光下閃著光,柳誌連呼吸都忘掉:“不要,不要!”

他不要變成女人!

更不要被賣掉!

可他動不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悲哀,隻能眼睜睜看著手術刀在醫生手中晃動,鋒利無比,一刀下去,他就再也不是男人。柳誌精神崩潰:“求你們,不要……”

“我錯了,告訴他……求你們告訴他,我不敢了。”

柳誌如同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用盡力氣哀求:“我錯了,我把我妹給他……停下,求你們停下告訴他一聲,我錯了,以後什麽都聽他的,什麽都配合他……”

醫生頓住手,跟護士說:“讓外麵的人打個電話,跟顧客報告一聲。”

護士在手術室門口喊了一聲,把柳誌的訴求說了一遍,她又回到崗位待命。手術室一派寧靜,隻有手術器材相碰時發出的恐怖聲音,明明沒有知覺,柳誌卻覺得全身冰涼,痛哭流涕。

外麵沒有別的指示,醫生準備繼續手術。

柳誌幾乎癲狂:“不,不要……”

“給他做全身麻醉,太吵了。”醫生吩咐麻醉師。

“可是,顧客說,要他清楚地看見這個過程。”

何其殘酷!

醫生說:“那把紗布拿過來。”

護士拿過紗布,團成一團,堵住柳誌的嘴。柳誌掙紮不了,眼睛睜得大大的,瞳孔中盡是驚恐,刀子已經舉起,他的人生即將結束。

叮——機械的聲音響起,手術室的話筒中傳來一個聲音:“暫時停止手術,顧客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仿佛是救命的聲音,柳誌總算透過氣來。

醫生放下手術刀,對麻醉師說:“全身麻醉。”

柳誌陷入地獄般的黑暗中。

不知昏睡多久,再次醒過來時,柳誌看見對麵坐著兩個男人,西裝革履,柳誌自己半歪坐著,仔細打量,才發現自己在一輛行駛中的汽車上。汽車寬敞奢華,是一輛加長型汽車,對麵的男人看他醒了,問道:“你還好嗎?”

柳誌身上穿著之前的休閑西裝,想起之前躺在手術**的駭人情形,柳誌全身冰涼,他試著伸展四肢,警惕地看著對麵的男人:“你們是誰?”

“龍先生讓我們送你回去。”一個男人答道。

果然是龍易!柳誌脊背冒出冷汗。

手上腕表還在,昂貴的百達翡麗,柳誌看了看上麵的時間,據他第一次被迷暈過去已經超過三十多個小時。

車窗外的景物快速閃過,汽車應該行駛在高速公路上。對麵的男人又問:“你是直接回家,還是先去吃點東西?”

“回家。”柳誌想都沒想,他要甩掉這幫人。

男人用通訊器告訴司機地址,是柳誌租住的小區。回過頭,男人對他公式化地微笑道:“先回家休息也好,龍先生說晚上請你吃飯,到時候我們再來接你。”

“我不要跟他吃飯!”柳誌一口拒絕,出了聲,才發現自己態度強硬聲調過高,又放緩口氣,“不用了,吃飯太破費。”

對麵的男人微微笑著:“這個事情我們做不了主,柳先生可以當麵去跟龍先生說。”

“現在嗎?”柳誌忐忑問道。

“這個取決於你。”

這明顯是龍易要看他態度,心頭陣陣發涼,手腳無處安放,放在衣服口袋裏,摸到一張支票,是那天晚上在柳絮住處,龍易給他的那張。柳誌想了想道:“那請你為我聯係。”

汽車開往九和集團,柳誌在會客室等了許久,龍易才過來:“找我有事?”他嘴角噙著一抹譏誚笑意,“不會又找我要賠償吧?”

“不,不會。”柳誌忐忑道,從口袋中摸出那張支票,恭謹地遞給龍易:“你的錢。”

龍易眼風略略掃過支票,沒有接,笑道:“上次你被人打暈不該我賠償,但我送出去的東西不會收回來。”

柳誌更加忐忑。

“算作這次你受驚的補償,但是,”龍易口氣一轉,“這是最後一筆。”

柳誌十分識趣:“我不會再來打擾你。”

“你之前的承諾不是這樣。”龍易似笑非笑地看他。

柳誌妥協:“我為你效勞。”

“我要你似乎沒什麽用。”龍易口氣清淡,不急不緩道,“你會壞我名聲,先轉行做點別的再說。”

柳絮再遇到柳誌時,他沒開他的寶馬,柳絮問他是不是還沒修好,柳誌說賣了,湊錢準備開一家小型健身房,目前已經找好店麵,正忙著裝修。

他們在商業中心遇見,柳絮挽著龍易的胳膊出來逛街購物,柳誌拿著他從前買的奢侈品準備找個店家寄賣,柳絮說:“哥,你要是錢不夠的話,我那裏還有一點。”

“別。”柳誌都怕了,小心地看了看龍易的臉色,龍易麵色如常,看不出喜怒,柳誌道:“我已經在銀行貸了款,資金方麵已經夠了,等開業後,你幫我做個廣告就行。”

柳絮說:“應該的。”

柳誌又道:“你們慢慢逛吧。柳絮,你別太顧著工作,平時多對龍總好一點。”

柳絮:“哦。”

“那我先走了,龍總再見,妹妹再見。”柳誌跟他們道別,急匆匆離開,他心愛的奢侈品,如今都要拱手送出去,有一種割肉的心痛感。但心痛總比當人妖強。

無回頭路可走,柳誌又不願意找工作當小職員,考察了一番準備開健身房。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柳絮有些奇怪:“咦,你跟我哥怎麽能和平相處?他今天還挺熱情。”

龍易實話實說:“我前陣子找人嚇唬過他一次。”柳誌現在總算老實了。

柳絮問:“你找人打他了?”

“絕對沒有。”龍易敢打包票,他沒打他,更沒找人打他,輕描淡寫道,“就是說了幾句而已,勸他轉行,大概,他被我感動了。”

柳絮並沒有想太多,她沉浸在兄長回頭是岸的喜悅中,歎道:“他這次投了錢進去,總算做回正當職業。”

已是六月,年前拍攝的盧西安的電影已經上映,柳絮的人氣如同夏日的暑氣不斷上升,金丙和念起柳絮生日在即,有意為她策劃一個活動做宣傳,柳絮拒絕。回頭找龍易,龍易抱怨:“每年生日都要我幫你過,也沒見你幫我過生日。”

柳絮問:“你生日在那天?”

聞言,龍易火氣竄上來:“連我生日在那天你都不知道!”

柳絮有些無辜:“你又沒告訴我。”

“全世界都知道,你怎麽會不知道?”他參加“進擊者”時報了詳細的出生年月,資料遍地皆是,結果柳絮居然不知道!

柳絮說:“我以前以為那是假的,就沒注意。”實在不記得,拿出手機上網搜了搜,原來龍易在八月出生,她道:“下次生日,我一定幫你過。不過目前是我的生日快到了。”

“要玩的時候才來找我。”龍易嘟囔一聲,平時天天拍戲,不做飯給他吃,隻會提要求。

生日依舊決定在龍易位於半山腰的別墅中過,沒有熱鬧的場景,柳絮喜歡兩個人。綠林覆蓋的山野,夜晚十分涼爽,風從林間穿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圓潤的月亮靜靜地瀉下柔和的光芒,清澈綺麗,天地間都是月的清輝。

龍易帶柳絮爬上別墅旁邊一棵高直大樹,他端了一個小蛋糕在手中,柳絮靠著樹幹而坐,她一點也不怕高,平時拍戲吊威亞從容應付,此時心情雀躍地吹了蠟燭,切下一小塊放在自己的盤子裏:“剩下的都是你的,我對你好吧?”

“蛋糕是我買的。”龍易計較道。

“你真是斤斤計較。”柳絮說。

蛋糕不大,被龍易幾口吃完,兩人肩並肩坐在枝椏上,空氣中浮動著草木的清香,遠處城市燈火與天幕中的幾顆疏星相輝映。忽然想起一事,龍易問:“傍晚出來的新聞你看了嗎?”

柳絮問:“哪條新聞?”

“關於江藍那條。”

“江藍有什麽樣的新聞?”

“你居然還不知道!”龍易從她口袋中摸出手機,點開相關網頁,標題十分醒目——江藍豔照曝光,尺度無法直視。

裏麵是一張張床-照,江藍在裏麵盡顯**-靡之態,和她交纏在一起的是高俊賢,兩人花樣百出,江藍盡力取悅他,尺度之大,堪比日本愛情動作片的劇照,卻沒有愛情動作片的唯美,顯得低俗**-亂。

柳絮翻看著照片:“誰發出來的?”

“不清楚,上麵不是說在某台電腦裏偶然發現,應該是在高俊賢的電腦裏。”高俊賢如今被抓,電腦自然在他朋友處,也許被朋友發現了,也許是高俊賢故意讓人發出來。

柳絮隻簡單看了幾張照片,照片中,江藍極力配合拍照,那時候江藍以為自己找到了人生的靠山,極力地取悅與討好高俊賢,柳絮歎氣:“她非常想紅。”

“那她如願了。”照片已經被轉發下載無數次,龍易說:“未來幾天,她都能上頭條。但恐怕她得停工一段時間,等風波平息。”

柳絮翻看著一張張照片,江藍平時裏雖然唯利是圖,但還算矜持,私底下居然如此豪放。江藍經營的形象是幹淨清爽的時尚靚麗女子,人氣還不錯,如今照片一出,她形象盡毀,要翻身就難了。

柳絮又覺得奇怪:“幹嗎讓我看她的照片?因為她上次拿溫蓮的事威脅過我嗎?”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夜色朦朧,柳絮看不清龍易的麵容,隻聽到他的聲音:“我覺得高俊賢似乎很賺;而我,不但給你拿戲,還經常去接你,又幫你過生日,也沒高俊賢賺得多。”

柳絮往他身邊靠了靠,抱著他的手臂:“可你是你,我是我,他們是他們,沒辦法比。”

龍易不吱聲,似乎有所不滿。

“我們是戀愛關係,他們不是。”柳絮說,“我會多愛你一些。”

龍易偏過臉看她:“多愛?”

柳絮伸長脖子,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唇,伸出舌頭挑-逗似的舔了舔,用低低的聲音道:“很愛很愛。”

柔軟的尾巴纏上她的腰,輕輕的摩挲與滑動,柳絮試探著轉身,龍易十分配合,讓她坐在自己身上,柳絮抱住他的脖子:“尤其愛跟你一起玩。”

龍易扶住她盈盈一握的腰,有暗示意味地親了親她的耳垂,引得柳絮一陣震顫,龍易在她耳邊問:“怎麽樣都行嗎?”

柳絮輕聲笑:“我怎樣都行。”

是的,她怎樣都行,但如果她的感覺不夠好,就變成了“你是不是不行”,戀人之間的男女之事上,男人是討不到便宜的。龍易有種虧本的感覺,並且,將長期虧下去。

三年後。

某監獄文藝活動室,囚犯們一排排地坐在位置上,有人拿著遙控器正在換台,換到某個頻道時,許多人說:“就看這個……”

“好多美女,就看美女。”

少數服從多數,電視裏播放的是第四十六屆金梅獎頒獎晚會現場直播,衣著華麗的美女們正在款款走過紅毯,精致的妝容,迷人的微笑,美女們在鏡頭前擺著姿勢爭相鬥豔。有些美女是一個人款步進入,有些美女挽著男伴的手臂,嫋嫋婷婷,春風得意。

屏幕上出現一對俊男美女,柳絮挽著龍易的胳膊進入會場,鎂光燈閃個不停。坐在人堆裏的高俊賢十分不屑:“這個女人,別看外表正經得很,在家裏就一神經病。”

獄友沒理他,目光仍放在電視屏幕上。

高俊賢又說:“她身邊的男人,叫龍易,根本就不是人,是個怪物,他會變身,原形人首蛇身,腿下麵是蛇一樣的尾巴,粗得跟水桶一樣,好嚇人……”

獄友對他打擾看電視十分不滿:“你發什麽神經?人首蛇身,你以為女媧在世嗎?”

“真的,我見過。”為了引起注意,高俊賢聲音很高,“他一變身褲子都裂成碎片,下半身變成白色的尾巴,好長好長……他真的是怪物,我親眼見過……”

獄友猛地站起來,一巴掌蓋在高俊賢頭頂上:“你丫的能不能閉嘴?聲音這麽大我們怎麽看電視……”說著,就要動起手來,旁邊獄警喝了一聲:“老實點,還看不看電視?”獄友老實坐下,“看,看,這個神經病老打擾我們看電視。”

獄警喝止高俊賢:“你安靜點。”

屋內恢複寧靜,電視的聲音總算變得清晰,主持人在介紹:“柳絮獲得了第四十六屆金梅獎最佳女主角提名,目前與九和傳媒董事長處在熱戀之中,情場得意,她所主演的電影《執念》是奪冠熱門……”

鎂光燈閃爍不止,接受拍照之後,龍易和她步入會場。龍易是作為頒獎嘉賓參加晚會,他要頒出的是最佳導演獎。這期頒獎晚會主持人之一是擅長喜劇風格的娛樂名嘴賴秋風,整場晚會的主持風格偏向詼諧輕鬆,調侃與搞笑充斥著整個頒獎典禮,賴秋風邀請龍易上台之後,調侃道:“你的女朋友柳絮今天是最佳女主角提名人之一,龍先生,如果主委會當初邀請你作為年度最佳女主角頒獎嘉賓參加頒獎典禮,會不會覺得更加興奮與刺激?”

龍易笑:“不,我也許會拒絕。”

賴秋風:“是不是擔心獎杯會落在別的女演員手上?如果你為其他女演員頒出這個獎項,女朋友是會傷心,還是會吃醋?”

“她不會喜歡我把獎杯頒給她。”龍易笑道,“她更喜歡我把訂婚戒指戴在她手上。”

賴秋風趁勢問:“那你什麽時候滿足她的心願?”

“我們已經定了八月去法國普羅旺斯的機票。”龍易含混道。

賴秋風打了個口哨:“好事將近啊,說起來,當年我見證了你們一同走入‘進擊者’……”

龍易:“所以頒獎典禮結束後,你大概得考慮要準備什麽樣的禮物,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儀式……”

最佳導演獎頒給了丘處剛,他的《進擊者》第三部獲得了極高的票房與口碑,完美收官,這部電影獲得了多個獎項提名,是今年的奪冠熱門。電影中女主角夏狂雪的扮演者同樣是今年最佳女主角的奪冠有力人選。

走下獎台之後,龍易回到位置上,柳絮輕聲道:“你怎麽把訂婚的事情宣布出來?不是說要低調嗎?”

龍易道:“給你個心理安慰,要是待會兒你得不到獎,依然能上娛樂新聞頭條。標題是‘柳絮好事將近,龍易高調宣布二人婚訊。’”

柳絮不服道:“你怎麽知道我得不到?說不定我得到了呢?標題就是‘柳絮愛情-事業兩得意,摘影後桂冠宣布婚訊’。”

頒獎典禮從容有序地進行,最佳女主角的頒獎嘉賓是一位老資曆戲骨,他依舊和主持人打趣幾句,不急不緩地從托盤中拿起信封,微微笑著,朗聲道:“獲得第四十六界金梅獎最佳女主角的是……”

他刻意地停頓,柳絮的心提到嗓子眼。

聽到他用歡欣鼓舞的聲音說:“《執念》女主角的扮演者——柳絮!”

掌聲響起,巨大的欣喜衝撞著柳絮,又有些難以置信,反抓住龍易的手:“是我,對吧?”她真怕自己出現幻聽,龍易點了點頭:“是你,上去吧。”柳絮一下子從椅子上蹦起來,興高采烈地揮手。

掌聲雷動,柳絮笑容滿麵,款步走向領獎台。

心情雀躍,說了一通感謝的話,柳絮握著獎杯笑得春光搖曳。

獎杯是燦爛的金色,細長的底座托著梅花,梅花開自苦寒來,象征得獎的不易與艱辛。典禮結束後,柳絮趁著龍易被一眾人圍著聊天時,先上了車,從後座拿出自己的化妝包,化妝包很大,塞滿了各種化妝工具,柳絮從最下層取出一個盒子,裏麵躺著一個燦爛的金梅花獎杯。

過一會兒,龍易也上車來,柳絮一直小心翼翼地握著她的獎杯,心花怒放得意洋洋,車子開到住處,柳絮把獎杯塞給龍易:“替我拿著。”

龍易接過獎杯。

司機為他拉開門,龍易彎腰出汽車,卻聽到“哐”地一聲,獎杯上的金梅花應聲而落,滾在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

之前金光燦燦的獎杯,如今隻剩一截底座在龍易手中。

柳絮花容失色,金梅花內部是空心合金製造,表麵鍍金,被重重地跌在地麵之後,癟進去一大塊。

柳絮心肝都碎掉:“龍易,你把它弄壞了……”

龍易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半截獎杯,意外道:“怎麽會這樣?”他隻輕輕地碰了碰而已,居然斷成兩截。

“你力氣大,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柳絮滿麵痛色,“你肯定是故意的!賠給我,你賠給我……”

誰知道這東西如此脆弱?龍易慌忙道:“我給你做個一模一樣的。”

“一模一樣的也不是原來的。”她像世間痛失心愛之物的女子一樣,泫然欲泣,“人家辛辛苦苦得到的獎杯,就被你打碎了……”

龍易心中有愧,柔聲哄她:“別難過。我賠你,補償你……你說怎樣就怎樣好不好?”

晚上柳絮製訂了一套詳細的補償方案,從衣食住行多方麵提出不平等條約,甚至包括經紀公司分成更改,假期安排等等。龍易認為此方案嚴重侵犯了他的利益,柳絮又作泫然欲泣狀:“可你打碎了我的獎杯,我打拚了這麽多年才得到的獎杯……”

“好了,好了,全依你。”龍易妥協道,他知道獎杯是她幾年辛苦換來,至高的榮耀與夢想,如今卻被他打碎,心頭十分過意不去,“我再找人把它修好。”

柳絮麵帶委屈:“都破成那樣,怎麽修?我找人做個一模一樣的複製品,放在家裏過過癮。”

兩天後,龍易在家榨果汁時,柳絮捧回一個金光燦燦的獎杯,跟龍易說:“雖然這次做得很結實,但你不要再弄壞哦!”

“我再也不碰它。”龍易說。

“另外,我的果汁不要加糖。”柳絮提醒她。

“知道了。”龍易不耐煩道,他隻喜歡喝果汁,從不喜歡自己動手榨,可誰讓他力大無窮,金梅獎電影組委會製作的獎杯又不夠結實。

補償啊……補償!

柳絮抱著獎杯跑向客廳,親吻一下,喜滋滋地將它與其他榮譽獎杯放在一起。

龍易一定不知道這座才是真正的獎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