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悲愴的夙運
思量的時候，那人動手了，速度之快如雷霆奔襲，手段之狠像是要湮滅虛空。
隻聽啪的耳光聲響起，隻見青鸞王的腦袋被那烈焰纏繞的手掌直接打成了詭異的角度。
九靈王倒是麵不改色，隻有雙頭獅王的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雖然對方的目標不是他，可是卻當著靈族和人族高手的麵折辱妖族尊主，這無疑與扇了整個妖界一個響亮的耳光。
他怒氣爆發，正要衝過去跟神秘強者一決高下。但這時幹屍王卻冷笑不迭，“妖族難道就這點本事，打不過人間還要群毆？”
麵對這些話，雙頭獅王隻能生生的止住身形。雖然靈族在擠兌，可說的很有道理，對方的實力也跟他們相仿是尊主級，若是他也上前聯手攻擊，未免惹人笑柄。
思念至此隻能恨恨的住手，站在一旁觀望，一雙大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他又下意識的看了九靈王一眼，若是九靈王肯出手，必然抬手便可將之鎮壓，他出售的話也沒有人敢說三道四。
奈何九靈王對此不聞不問，甚至都懶得看那激烈的戰圈一眼，眼中帶著憂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仙府中，王靈菲說完淒絕的一句話，便被那黑洞般的巨大魔口吞噬了，她絕美一笑，感覺自己的靈魂開始潰散，似乎真的要灰飛煙滅，成為魔影的一頓美食。
但就在生死一線的最後關頭，天地間一切都消失了，周圍隻有漆黑一片，恍惚間像是來到了浩瀚的星空，她的傷勢也在頃刻間痊愈。
“怎麽回事？”她茫然的看著自己的身體，這一切都不是夢，真的感覺不到一絲痛苦和不妥。難道已經死了，隻不過女媧後人的性命不能歸於地府？
王靈菲大惑不解，茫然的望著四麵浩瀚的星空寰宇，在璀璨的銀河之間踱步，猶如一尊仙子行走在六界之外，超脫出來輕靈至極。
這一走不知道什麽時候，好像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沒有一點聲音，這片浩瀚之地隻有她一人，相伴的隻有寂寥和孤獨。
“琉兒！”王靈菲有些忍受不了無盡的死寂，忽然呼喊冰琉兒的名字，希望她出現，可惜失敗了，不管她怎麽叫喊，仿佛這片星宇切斷了與神器之靈之間的聯係，沒有一絲回應。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王靈菲有些默然，嚐試用龍鳳玉環溝通齊燁，可一樣沒有成功。
就在迷茫不安之時，忽然麵前出現了一道白色身影，從背影上看應該是一位女子，她黑發如瀑背對著她，近在咫尺，卻又恍如遠在天涯。
因為不管她怎麽用力想要趕過去，她始終就站在那個地方，無法企及。
“你是誰？為什麽帶我來這裏？這裏是哪裏，我死了麽？”
王靈菲一口氣追問了很多很多，現在她整個心就是一個謎團，急需得到答案。
良久後，女人終於回頭，她青春年華，盛顏仙姿，站在那裏時給人的感覺像是在麵對一尊神祗，令人無法直視她無形的神環。
“你便是女媧後人。”她開口了，聲音嫋嫋悠遠，仙音迭起，十分沉穩動聽。
王靈菲連忙點頭，“我是，可是我剛才明明已經死了。”
“那不過是虛妄，而是我對你的考驗。”她微微一笑，有些意味深長。
王靈菲愕然，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她口中的虛妄到底是從到了那個小鎮時便是假的，還是他們從踏進仙府的那一刻，她所經曆的便是假的？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念，女人輕聲道：“大道無形，生於天地。一切皆是幻夢一場，你心中所感心中所念，唯心動輒，便是能辨是非斷虛妄。”
她說的很因為，摻雜著高深莫測額道家真諦，王靈菲茫然搖頭，“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無妨，現在不懂，很快你就會懂了。”她似乎早就預料到王靈菲會這麽說，又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您是上一代飛凰掌門？”王靈菲驚疑不定，想到了最可能的答案。
女人聽後大笑不止，“沒錯，你倒是聰慧，可是你可知道我為何安排幻境對你進行考驗？”
“這……”王靈菲沉默了一下，低聲道：“你想考驗我是否原以為了蒼生獻出自己的生命。”
毫無疑問，應當是如此才對。
女人頷首，“聰穎之女，無愧為大地之母的後人，心中悲憫心係蒼生，隻有你才能在災禍來時，解救生靈於苦海之間。”
她有些感歎，似乎有些不忍，王靈菲為之默然而後苦笑，這些不是她想要的，她隻想要安安靜靜的做一個普通人，為什麽所有人都對她即以厚望，飛凰的諸位長老、劍塵道長、鎏、沈秋霜，甚至是齊燁都似乎知道那所謂的大劫是什麽。
唯有她這個所謂身係天下蒼生於一身的當事人，卻毫無所覺，如同牽絲木偶般被操控在股掌之間。
“多想無益，這是你的宿命。”女人忽然變得很冷酷，王靈菲不解她的意思，她似乎有些怨懟。
“你的心情我理解，當承擔諸多壓力時，所謂的恐懼也會在那份重如山嶽的責任麵前土崩瓦解。我和你何其相似來爾……”
女人說到這裏，已經在苦笑，王靈菲明悟，眼前的女人或許隻為一縷元神，她為多年之前的人物，多半已經為了人間安寧而坐化。
終其一生都守護在三界裂縫之中，將災禍厄運扼殺在此，而那些在人間界安心生活的人，有可曾想到，他們的性命是 被一位女子默默地守護著。
獨自守在枯寂的三界裂縫那麽多年，出了鐵血鏖戰，隻怕她的心早已是千瘡百孔。正如眼前這寂寥的星空，多半就是她內心的真實感受，而那些璀璨的星芒，不過是洞穿的傷痕罷了。
“你很能理解。”女人雙目有仙芒迸發，頃刻便洞穿了王靈菲此刻所思所想。王靈菲默然，“理解又如何，難道我還有選擇的餘地？”
她自嘲一笑，說到底她不過是這個女人的替代品，繼續守護人間而已，而孤寂悲涼的下場，似乎早已注定。眼前所觀所想，便是了。
“你不用太擔心，你和我不同，你為神族苗裔女媧後人，生來就擁有通玄造化，明悟之時可以將天道造化信手拈來。而我不過是人間普通一人而已。不用將我的過去當成你的未來，你懂麽？”
女人忽然歎息，開口勸慰起來，王靈菲聽後心中 多少平靜了一些，希望如此吧，畢竟女媧後人的宿命在如今看來，並未給她帶來絲毫便利，隻有無盡的痛苦和掙紮。
“幻境的試煉已經結束，我想是時候入輪回了。”她的語氣很悲涼，終其一生守護在寂寥的夾縫之中，死後還要將元神存留再次，等她的到來。
想到這王靈菲忍不住低聲啜泣，就算和她隔了很遠，可依舊能感覺到她內心的悲苦，沒錯，這便是女媧後人的身形所致。
“你能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嗎？”王靈菲咬著唇低聲道，有些希冀。
希望近距離的看一眼跟她有著相同宿命的女人。誰知女人聽後笑了，笑容有些淒慘，“我們之間隔著時空，你看到的便是我年輕的模樣，當我走到你麵前的時候，已經垂垂老矣，那樣你也要看嗎？”
王靈菲當即沉默，她最好的年華都奉獻給了人間億萬生靈，自己的要求對她來說確實太殘忍了。
想到這裏她想搖頭，可她愣住了，因為女人已經緩緩的向她走來，她每走一步，歲月便如刀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她帶著微笑，緩緩而來，對此視而不見。
終於她的兩鬢開始斑白，絕美的麵容開始浮現了一絲皺紋，接著皺紋越來越多，而仙子般的容貌終於完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白發蒼蒼生機全無的老嫗……
“不……”
王靈菲瞪大了眼睛，凝著麵前風燭殘年的老人，大顆的淚簌簌滑落，難以相信方才美麗無雙的仙子，已經枯敗到了這種地步！
難道這就是她最終的歸宿，她為了人間安寧，背負了多麽沉重的代價！
“對不起，我，不該……”王靈菲怎麽也止不住眼淚，這一切令她難以接受，為什麽命運可以這麽殘酷的對待一個女子，為什麽要讓她一個人肩負守護人間的重任。
“傻孩子，別哭，生老病死乃天道夙運，我們無無力更改。”她伸出顫巍巍枯槁之手，想要幫王靈菲擦掉眼淚，王靈菲連忙想要去抓她的手，可惜卻隻抓到了虛無，她愕然當場。
老人輕笑，“算了，我不能再往前了，再向前我這具身體要消散了，也無法跟你說話了。”
她道出了實情，王靈菲心痛不已，原來她們之間終究隔著遙遠的時空，可是她依舊答應了她無力的要求。
想到這裏很是自責，為什麽不能讓一個背負沉重負擔而隕落的英靈以最年輕的容貌入輪回。她那麽美，想來那時的她一定英氣勃發受萬人愛慕吧。
“看到你的表現我也就放心了，你身邊有很多朋友，他們也會在你困難的時候幫助你，隻要你堅持自己的心念，相信邪不勝正，就一定可以將這份重擔卸下。”她輕聲安慰，王靈菲大驚，“難道真的可以卸下這個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