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何為道

劍塵道長說的很清淡,看的很開,王靈菲真的不知道用什麽話來形容這位女子,她有著至尊的實力,卻說自己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既然強絕,又有誰可以左右她的心念?

所謂天道無常不過是一些人安慰自己的話,說到底人也隨心而活,豈能聽天由命?

思量至此時,沈秋霜笑了,她解釋道:“你又豈會不知你的心念亦在天道夙運的掌握之中呢。”

“是這樣麽?”王靈菲發呆,還從來都沒聽到這樣的說法,若真是如此,每一個念頭都是天道命運在綢繆,那人真的無力勝天了。

再想想九靈王曾經說的大劫將淩駕於天道之上,便覺得頭皮發麻,玄之又玄的存在該如何對抗,也無怪乎他曾言,至尊也不過為螻蟻爾。

兩人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話題有些沉重,未來究竟如何,不想揣測,也無從揣測。

這邊不說話了,可劍塵跟齊燁倒是聊了起來,劍塵道長看上去還是和當初在虛天幻境中一般老頑童的模樣,調侃道:“聖皇當真喜歡這個女娃娃?”

“何出此言?”齊燁皺眉,他不喜歡別人提及他和王靈菲的感情,奈何對方為前輩高人,不能無禮太甚。劍塵道長倒不以為意,繼續道。

“你們兩個一位是五國至尊統禦人間億萬生靈,一位是大地之母,慈悲心切。真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你們。你為尊時輕言殺戮於你而言乃是天經地義,但落在大地之母眼中卻又覺得你異常殘暴。此事豈非無解。”

其實劍塵道長這話大有深意,是告誡齊燁切莫妄言殺伐,生靈居於天地乃是上天賜予的靈魂,生育隻這諾大的人間界,該有自己的想法做法,不能為他一人的念想而操控左右。

王靈菲明悟他話中深層的含義卻故意曲解,淡然道:“莫非道長的意思是要我和王靈菲分開?”

“貧道絕非這個意思。”劍塵不想得罪齊燁,畢竟還期望他力挽狂瀾拯救黎民於水火之中呢,他又解釋說。

“大地之母命途坎坷,你為至尊既然認定了她,切莫令她傷心,要知道她傾心於你,你的的每一個念頭都可以左右她的心緒,也左右了萬靈的生死存亡。她若怒必為魔,她若悲必沉寂……貧道之言,聖皇可明白?”

其實劍塵道長說的已經很透徹了,言下之意,是你不能讓她生氣,凡事都要以王靈菲的心緒為先。

本以為齊燁會說是。可是他錯了,隻聽齊燁先是不滿的哼了一聲,然後道:“難道劍塵道長要教授在下如何取悅女人?”

這話絕對是**裸的裁縫啊,劍塵道長壁紙一歪差點從天上掉下去,他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就你這種態度,貧道反而有些後悔帶你去恢複修為,畢竟這件事說到底會對小女娃有所損傷,她為未來的希望所在,你豈能如此敷衍應對。”

說到這裏簡直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奈何齊燁卻軟硬不吃,反而調戲劍塵道長,“看來道長沒有和女人來往過,殊不知女人不僅僅是用來疼的,還有恩威並施,這樣她才能乖乖的聽話。”

“你……”劍塵道長兩個眼珠子一番,這聖皇不講究啊,跟他這出家之人講什麽男女之道,簡直羞煞人也。

他掏出酒葫蘆咕嚕嚕的灌了幾口酒對齊燁哼道:“小子別猖狂,總之女媧後人肯為你做出犧牲也是看在人間界萬眾生靈的份上。其他的貧道也不跟你講究那麽多,也說不過你,反正我的意思你也明白。”

他氣呼呼的開口斥責,稱呼也從聖皇變成了小子,可見他對齊燁一番話頗有怨言。

為此齊燁咧嘴笑了,到底是出家之人,頗為灑脫。當然劍塵道長自然不會怕他,就算他恢複了修為,也不一定是這個糟老頭子的對手。

人間至尊雖少,但絕頂強大。開個玩笑無傷大雅,不要太過分就好。

心念至此,他便低聲道:“此番若是找不到白鳳又當如何、難道真要強行奪魂,靈菲隻怕會受到傷害,我絕不允許。”

齊燁事先聲明了,找不到白鳳的話也不可能強行奪魄,否則王靈菲就算不會身死,也會魔化,那時候的場景形同滅世,也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好,有你這句話貧道就放心了。就算找不到人,貧道就算豁出去性命也要阻止妖靈禍害人間,再不濟也會將小女娃送進秘密的空間,絕對不會讓她深蘊。”

說到這裏劍塵道長的眼中閃爍精光,有一絲的決然,齊燁見狀頗感震撼。一位逍遙世間的至尊強者,願意為了渺渺眾生獻出自己的生命,就如王靈菲口中的那位仙府中的高人一般。

有這些大仁大義的英傑於前開路,他為至尊,豈能默然接受命運的擺弄,甘願將芸芸眾生的性命讓出去嗎?

他在心裏一遍遍的追問自己的帝王心,他什麽時候這麽問過自己,從來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事,沒有深層的思考過統禦下無數生靈的安慰,直到劍塵道長提點時,才心有所感。

“靈菲總說她的宿命是既定的,她無法擺脫殘酷的厄運,她就算懦弱,也要肩負起這個沉重的負擔。我即為人間至尊,又豈能將重擔加諸在她一個人的肩頭。”

齊燁低聲說,像是在跟劍塵道長說話,又像是隻跟自己交談。

劍塵道長聽他這麽說,頗為滿意,讚歎道:“不愧為人間之皇,你能有這般覺悟,已然足夠。而對於小女娃來說,一切磨難的開始不過是對她心性的曆練。她越懦弱夙運降下的考驗也越殘酷,她越堅強,夙運的考驗也越渺小。這一切都是對應她的道心。若她能徹底明悟這一點,就算大劫來時,她也可以超脫化外,引領六界走向新的起點。”

劍塵道長感慨良多,齊燁對此默然許久,又覺察到不對,哼道:“靈菲不是道心,你不要強行把你們道家的理念灌輸到她的身上,朕不允許。”

什麽道道道,這些人每天都大道無形運行日月,大道無為生育天地等等不切實際的言辭掛在嘴邊,依著他看,倒不如帶著王靈菲吃兩個包子來的實在,一能擋餓,而能滿足口腹之欲。

每天道來道去清心寡欲,何苦來哉。

“小子你這麽說就不對,每個人對道德理解各有不同,你不能因為對我們書院的不滿而斷章取義,一棍子打死所有的道長精髓。”

劍塵道長對齊燁的態度極為不滿,循循勸誘時活像一個在推銷大力丸的神棍。齊燁頗為鄙夷,不待他說完便哼道。

“少來,凡人生育天地之間就是為了溫飽,如果每個人都向往你們口中的道,全都度化成你們的信從,我想腳下的大好河山早不存在,一切都將止步,因為你們講求無為而治,一切都是虛妄的精神理念在支撐,沒有實際的效用。既然是空談,又何必終日掛在口上。豈不聞相由心生,道衍生萬物,世間萬物皆為道,本身就處於道之中,又何必潛心求道?”

齊燁開口就是一通駁斥,奈何一席話令劍塵道長忍不住呆在那裏,他似乎受到了打擊,整個人都不好了,念念有詞,“生於道中,為何求道……不對,你這都是悖論,做不得數。”

最終劍塵道長給出了一個說法,見齊燁又要開口,連忙製止他,“打住,不就是不想小女娃跟道沾上關係嘛,貧……我不說就是了,你也別胡言亂語,免得將我帶過去。”

對此齊燁真的是哭笑不得,搞了半天劍塵道長倒有些迷茫了。其實他知道,劍塵道長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偉力,根本不是道,而是自己的心。

一個有心人無論如何都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差別也僅僅是時間的多寡而已。而所謂的道,不過是一個精神支柱罷了。

當然,跟劍塵道長的交流也就此打住,因為前麵已經有一座仙氣嫋嫋的仙山出現在了視野中,它極為壯闊,周圍有仙氣嫋嫋上升,朦朧中給人一種神秘的美感。

“快到了,仙靈穀……”齊燁劍眉一軒,有些凝重,畢竟是化外之地,就算遠遠看去,也給人一種莊重肅穆威勢。劍塵道長也很是詫異,“沒錯,這便是仙靈穀無疑了,看地勢它應當坐在某座仙脈之上。”

說到這裏,沈秋霜已經帶著王靈菲來到了近前,“仙靈穀果然名不虛傳,出了那等人物想來是消耗了不少仙脈之力。但足見此處的可怕。倘若他們有意扣下人,我等估計也無能為力。”

隻是遠遠的看了一眼,沈秋霜就得出了結論,王靈菲也是頻頻皺眉,原來那個神女是用了仙脈之力加持才年紀輕輕就有了那等可怕的勢力。

當然穀中一定存在老妖怪,不然以沈秋霜雲淡風輕的性子,絕對不會這麽凝重的對待。

她思量這些的時候忽然又想到了當時在牛心山通道破碎時看到的景象,那時候白鳳和沈秋霜看著她,還對她說了很多,難道僅僅是幻想?

如今沈秋霜說了這番話,難道她真的不曾見過白鳳,也不知道他如今的境況為何?

“當日我在陰陽客棧外見到了白鳳,那時候他的樣子有些奇怪,我覺得他……他不曾進入鬼域麽?”

王靈菲終於忍不住發問。沈秋霜大有深意的看著她,最後清淡的搖頭,“不曾,你也不要多想,他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