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動作

李秋兒扶著柳兒的手臂走到公堂中央，正想下跪行禮，楊縣令看著終究是心裏不落忍，忙阻止道：“你有傷在身，不必行禮。”

李秋兒也沒有給人行跪拜禮的習慣，順勢的彎了彎腰身，行了個福禮。

楊縣令看著她不卑不亢，進退有禮，語氣就有了幾分欣賞：

“李秋兒，你站出來，可是有事要稟？”

李秋兒又福了福身，道：“回稟大人，民女有幾句話想問問這位大叔！”

剛才指責村長李展的壯漢看到那玉蔥般的手指指向自己，一臉的疑惑。

李秋兒看到楊縣令點頭同意，便轉過身來，正麵對著那壯漢道：“大叔，你懷疑我頭部的重傷是我們自己人所為，對吧？！”

壯漢梗著脖子，嚷嚷道：“什麽懷疑？！就是你們自己人弄的，無非是想來個苦肉計，博同情！”

李秋兒也佩服他的急智，能夠準確的猜想到自己的目的，不過這一切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旁邊跪著的村長李展對於這六歲的小女娃，可沒多大的信心，心裏沒個譜，亂得七上八下的。

李秋兒眼角注意到他擔憂的臉色，加快了說話的語氣：“好，暫且不說我額頭上的傷，那我奶奶被你們逼得隻剩下一口氣，那又怎麽算！”

壯漢再次被誣蔑，氣得就想站起來，可身上的棒傷正提醒著自己不能衝動，便壓著語氣道：“什麽怎麽算，我們對你們祖孫什麽也沒做，你自己比誰都清楚，少在這扮可憐！”

“你犯了事，人證苦主俱在，你以為你一句我沒做過就沒事了，那還要什麽王法，還要我們青天大老爺做什麽？”李秋兒語氣一句比一句快，一句比一句大聲，。

壯漢被李秋兒步步緊逼，有點緩不過神來，他實在沒想到這女娃居然這麽厲害，在李家宅子的時候，分明是個孤立無助，戰戰兢兢的小白兔啊！

楊縣令看到他在這關鍵時刻，還敢神遊天外，果真是不把自己這個縣令放在眼裏，氣得把手中的驚堂木重重一拍：“被告，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快回話！”

壯漢拉回思緒，回想開堂到現在一直沒有出現過的周氏，便趕緊道：“你既然一口咬定我害了你奶奶，那就傳她上來，讓大家看看，是不是真的被我們逼得隻剩下一口氣了？！”

壯漢說完看著李秋兒一臉的猶豫與糾結，便以為找到了突破點，大聲的嚷嚷道：“你不是說我們害了你奶奶嗎？你倒是把她叫上來啊，如果她果真是隻剩下一口氣了，那我們二話不說，直接認罪！怎樣？！”

李秋兒的猶豫糾結立馬一掃而空，精神一振道：“此話當真？！”

壯漢一怔，可轉念一想，他們斷斷不會為了治自己這幫人的罪，而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把老太太周氏的命給舍了。便語氣肯定的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有縣老爺和外麵的幾千鄉親作證，自然當真！不過…”

李秋兒知道他想說什麽，便直接到：“如果我奶奶沒事，那我們今天的事，就此了斷！”

壯漢想不到這女娃答應的那麽爽快，雖有疑惑，但終究相信自己的判斷：“那就一言為定！”

楊縣令看到不用自己插手，他們就自行解決，也不生氣，反而樂得輕鬆，配合道：“傳周氏上堂！”

當昏迷不醒的周氏氣息奄奄的被擔架抬著出現在眾人眼中的時候，人群立馬爆發，對於楊縣令殺威棒的忌憚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紛紛跳腳大罵那幫歹人就不是人，活脫脫吃人不吐骨頭的畜牲，真真是要遭天譴的！！

而那壯漢臉刷的變得蒼白無比，身子一晃，跌坐在了地上！

隻是突然間，他都沒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然啞了，苦澀嘶啞的聲音在大堂裏頭響起：“這不可能！不可能！！我們走的時候她分明還是好好的！！！”

楊縣令看著已然進氣多，出氣少的周氏，知道案子有了結論，正想就此斷案，看到李秋兒重新站到大堂中央，知道她還有話要說，看她可憐，便耐著性子道：“李秋兒，你還有什麽要補充的？”

李秋兒知道剛才也隻是小打小鬧，接下來才是關鍵，便忍著心裏的不適，重重的跪了下去，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

堂上堂外的人都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

隻有楊縣令例外，他隻當這女娃知恩圖報，要感謝自己為她伸了冤屈，正喜滋滋的靜待下文。

“大人，民女要狀告‘錢來也’賭坊老板四爺，殘害民女爺爺李賢和哥哥李文兩人性命！”

李秋兒鏗鏘有力的聲音回**在眾人耳邊，眾人被驚的回不過神來，今天的大戲真真是一波三折，以為就此散場，卻意想不到還有壓軸的大戲沒出。

楊縣令卻被‘四爺’二字震住了，這事情怎麽還和自己的愛妾的哥哥扯上關係了。

而此時的四爺卻被瘦猴帶回來的消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恨的罵道：“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而偏偏又自以為是的蠢貨！”

自己千方百計的阻止李老太爺告狀，他們倒好，竟然還要求官差上門帶人，這不是別人正要瞌睡，你便送枕頭過去嗎？！

瘦猴看著短短的一天，脾氣就變得越來越暴躁的四爺，心驚不已，就怕被殃及池魚！

四爺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才想起瘦猴回話的細節

“剛才你說，看見了譚公子的小廝也在公堂之上？！”

瘦猴對於這個阻礙了自己辦差的清瘦小廝記憶深刻的很，想也不想的回道：

“正是一直跟在譚公子身邊的那個小廝，小的親眼所見，假不了！”

四爺臉色難看的皺起了眉頭，有了譚公子的參與，事情就變得棘手多了。四爺雙目緊閉的思考了一會兒，便刷的睜開了眼睛：

“你想辦法透露消息出去，第一時間讓京都來的兩位公子知道，他們要找的人在省城！”

瘦猴急急的應了聲“是”就轉身出去了。

瘦猴剛出去，看不清形貌的暗一就進了門。

四爺默默的歎了口氣“事情辦得怎樣了？”

進來後就靜立不動的暗一聞言，聲音尖細的回道：“一箭射中心肺，箭中摻了西域的劇毒米山花的毒素，中毒之人，一日必死！”

四爺還要再說，外麵就響起了吵雜聲，知道是縣衙派人過來了，匆忙吩咐了一句：

“你即刻出發到省城，換個身份，想辦法留在少爺身邊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