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你起來說話吧。”馬如月歎了一口氣:“你這樣會嚇壞孩子的。”

在她麵前,不僅僅有她自己的孩子,還有馬如月的三個呢。

“夫人,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了。”雲氏覺得錯過了這個機會就再也沒有了,她不能浪費。

“你是在威脅我?”馬如月冷聲道:“你覺得你跪在這裏我會很心疼?”

尼瑪,自己又不是男人,憑什麽要憐惜你。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雲氏聽出了話裏的含義,又連忙爬了起來:“夫人,請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兒子。”

又沒有人害他,能救他的不是你這個當娘的人,還能是自己一個外人,或者說是仇人?

“我……”雲氏訕訕,關於兒子的身世,她也不好明目張膽的說出來:“夫人,您是知道的,這都是我造的孽。我現在受的罪,都是我自己造的孽,我怪不著誰,我也不怨誰。可是,夫人,孩子是無辜的。”

馬如月讓九嬸幫忙將幾個孩子帶到大壩去玩。

雲氏那個孩子卻不敢去,怯怯的站在了她的身後。

“走吧,去你家裏麵坐坐。”馬如月對雲氏道。

半山腰的這個屋子,馬如月也住了三年。

但是,今天跨進來的時候,她明顯的感覺到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冷意。

大約是因為這屋子裏發生了凶殺案的原因。

馬如月上輩子是幹這一行的,直覺上就對這種地方很敏感。

“你現在……”還好吧三個字到底沒有說出口改成了:“怎麽樣?”

“夫人,您都看見了。”她屬於二房的罪人。

江飛遠被帶走後也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她一次都沒見著,更不敢問。

當然,就算見著了也知道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就那個薄情的樣子,他也不會記掛著自己。

“夫人,我真是糊塗啊,我為什麽走到了今天這一步。”雲氏一把鼻涕一把淚:“我真的好恨……”

恨誰?

還不是隻有恨你自己。

“我的命好苦。”年紀輕輕受了寡,娘家人不得力,被公婆賣給了江二老太爺做繼室。

“路都是人走出來的。”馬如月對雲氏卻是同情不起來:“你走的路是你自己的選擇。”

自己強硬不起來誰也幫不了你。

當年嫁給江二老太爺的時候,就應該克守本份。

一時沒能守得住,那就是一步滑向了深淵。

“當年你要是本本分分的過日子的人,就算二老太爺走了,衝著江家大壩江氏族人的規矩也沒人敢為難你。”繼室也是長輩,少不得的還要讓那幾兄弟輪流膳養。

“再一個,哪怕是現在,你也沒有說什麽過不下去。”馬如月道:“你有田有土,還有手有腳,日子怎麽就過成這幅德行,那還能怪誰?”

“我不會!地裏的活兒我全都不會。”雲氏錯愕的抬頭看向馬如月:“我一個婦道人家,栽秧打穀一輩子都沒有做過。我有時候都在想,要是江家大壩的規矩還沒有改,每年我在族中領取哪怕一半的紅利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那樣的話,你們母子倆早就餓死了!”真是一個蠢的,馬如月冷笑一聲:“你以為人人都像當年的二房那樣吃香喝辣的?你知不知道,我們經常半夜餓醒?江智榮四兄弟拿著一碗飯回去都是比了又比才來分割的?”

當然,馬如月不會告訴她自己半夜其實是吃得很撐。

“江家大壩六百畝田地都是我公公買的,你不會想到吧,我們大房還在餓飯。”馬如月道:“過去的事我也就不想提了,我隻是告訴你,我們大房口所以有今日,全是因為我們很拚。”

“我們分工很明確,江智遠讀書厲害,我們也隻有這一條路可走,所以,他隻負責讀書考功名;而我,則要負責一家子的吃喝。以前田地裏的活我也沒幹過,可是我依然去掙工分;大鍋菜沒炒過,為了工分,我自己學……”馬如月將自己包裝成了一個勵誌姐:“我在我娘那裏逮雞回來喂,我們還自己砍柴,姨娘那會兒就繡了手帕去賣;江麗遠那個大小姐也能撿柴火回來;連剛學會走路的小景遠都知道撿蛋……做這一切,我們都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不等不靠不要,隻靠自己。”

雲氏是第一次聽馬如月說起大房過去的日子。

她嫁到江家大壩來,隻顧著和江二老太爺一起算計馬如月,就沒看過她們過什麽日子了。

聽起來當真也是很慘的。

“你不會,你就永遠隻說不會,你沒有想過讓自己改變一下。”雲氏是被二房的人看守住了,永遠不準下半山腰,否則就會對她不客氣,這一輩子都別想要走出江家大壩了。

私下裏,又都知道她不是一個好東西,所有的女人都恨著她呢。

“族長都給我說過了,這麽多年,分給你的田地永遠都靠著別人,怎麽,今天還想將你兒子丟給錢不成?”馬如月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雲氏咬著嘴唇,她隻是想要給兒子尋一條活路而已。

“你寧願將你的兒子交給別人,哪怕別人當成下人當成狗來喂養你都沒有意見是不是?”馬如月盯著雲氏問。

“你不會。”雲氏先是一驚,後搖了搖頭:“你是一個大善人。”

我去!

馬如月覺得雲氏還真是吃準了她的性子。

大善人談不上,但是真正要對這個孩子怎麽樣的話她是下不了這個心。

“我不會接手你的這個爛攤子,而且,孩子未來怎麽樣,全要靠著你這個當娘的指引。”馬如月道:“以前的你到哪裏去了呢?”

精明會算計、口齒又伶俐,一說一個笑,就像解語花一樣,所以才會將一個江飛遠都迷得七葷八素的。

“我……”她偽裝的麵具已經被撕了下來,現在背上貼著一個標簽,她現在什麽都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