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所以,這個念頭就打了下來。

不能寫皇帝,那就退而求其次,寫寫下麵的官員。

先寫文官,特意就去采訪了一下馬如青。

但是,她也不會寫明這個人是誰,隻以幾品官員為代稱。

馬如青的官職低,不用天天上朝,隻是到大朝會的時候才去一次。

上朝是五更天,但是臣子們是四更天就要起床梳洗,有些住得遠的甚至三更天就得起床穿過大半個城早早的到宮門等候,而且還不敢進食萬一遇到內急那可是殿前失儀的事。

他們到了宮門前就得保持亢奮狀態了,不能有一點兒的失儀,若是被巡視的官員看見就得重重的記上一筆。

然後就是在朝堂上議事,站立跪拜也是需要體力支撐的。

無論雨打風吹,輪到上朝的日子那就必須去,還不能耽擱一點兒時辰。

馬如青說曾經有官員在大風大雨上朝路上因路滑跌進河裏淹死的。

馬如月聽了就覺得上朝路也有也有風險的。

說起來,真正是比農民還艱苦一些。

想想也是這樣的,農民要是遇上那刮風下雨可能選擇不出門做工,等天晴時再抓緊時間幹就是了。

但是這些朝臣卻不行,他們必做要去,遲了很還可能掉腦袋的。

馬如月聽完就想起了那首詩:秋風禦路冠蓋滿,曉月畫樓鍾鼓遲。臥聽傳呼丞相入,可憐正是上朝時。

別人羨慕你的榮華富貴,其實都不是輕易得來的,他們的艱苦也不是人人都能得知的。

上完朝不是回家補瞌睡,而是去衙門裏處理交待和未完的公事。

馬如月靜靜的聽完馬如青的談論,心下也同情了他們幾分。

看來無論什麽時候都是自由職業者最好,不受人約束。

第一期的《天下新聞》樣版出來,馬如月又遞了貼子進宮。

在人家的地盤上,怎麽著也得人首肯才行。

“這是寫的朝臣上朝的事?”嘉靖帝捏著報紙眯著眼睛問:”在你們的眼中他們很苦很累。“

”啟稟皇上,臣婦以為,各行各業都不容易。“馬如月就知道這個內容會引起他的反感:”臣婦僅僅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進行的觀察和描寫,客觀公正不帶一點私人感情來寫的,若說很苦很累,真正苦累的當數皇上為天下第一人。“

這個馬屁是一定要拍的,而且要拍得他舒心。

”臣婦原本想寫皇上的,但是不敢冒犯天威。“馬如月如實說著自己的想法。

“朕看你就沒有不敢做的事。”將《天下新聞》丟在了禦桌上:“這一期的東西不行,重寫。”

馬如月心裏一陣哀嚎,心裏好想問怎麽就不行了,任什麽就不行了。

“既然你要寫各行各業都不容易,那就從朕寫起。”嘉靖帝道:“人人都當皇帝好,人人都想當皇帝,那就讓他們看看朕坐在這個位置有舒坦。”

“請皇上恕罪,臣婦不敢。”人人都想當皇帝這種事也隻是心裏想想而已,誰還真敢說出來不成:“而且,臣婦不清楚的皇上的事也不敢亂寫,寫錯了怕損皇家的威嚴。”

”恕你無罪,朕讓你寫你就寫。“嘉靖帝抬頭問道:”說吧,你想要知道些什麽?”

”就像這些官員一樣的起居日常嗎?找蘭福就行。“嘉靖帝道:”或者,你在宮裏住一宿也就能知道朕每日裏都幹了些什麽。“

這當然是極好的,可是,這樣真的行嗎?

第三百八十七章 皇帝不好當

馬如月被這個叫蘭富的公公安置在了偏殿。

“皇上說了,讓您跟著看他十二個時辰的起居日常您就知道他都在忙什麽了。”蘭富知道這一位是仗著白得成的勢進宮的女人,奇怪的是她不為名不為利,隻想看皇上的起居日常,這樣的女人倒是少見。

其實,真正要看這些東西在皇上的起居注裏就能看到,又何必非要安置她在偏殿呢。

皇帝的偏殿新住了一個女人,這消息瞬間就傳了出去。

皇後皺眉,什麽樣的女子讓他能失了分寸,寵幸了還不離身。

有心想要給她一個下馬威,又覺得有失自己的身份,且等著,總有機會讓她知道自己輕重的。

皇後如此,更不要說其他的嬪妃了。

個個都是捏著帕子咬著嘴唇暗自咒罵她不得好死。

”啊啾”馬如月揉了揉鼻子,大約是這殿內裏的香氣讓自己過敏。

馬如月是知道皇帝身邊有一種史官專門負責起居注的,記錄皇上的言行舉止,吃什麽說什麽甚至睡了誰都記錄在冊。

都說現代的監控讓人沒有隱私,馬如月發覺這古代的皇帝更悲摧。

監控好歹也是一種冷冰冰的工具,但是這史官卻是活生生的人,隨時隨地都在身邊盯著,而且盯著他的人還是倆。

“左史記言,右史記動“.他每一天的生活都要按照“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嚴格要求來,馬如月光是想想就毛骨悚然了。

第一次留宿皇宮,馬如月卻沒敢像旅遊,這地兒真正是不對外開放的,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皇權比天大。

後宮又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少出去招人眼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