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心傷自知
“找我有什麽事？”莫離從雜物間出來。
她剛洗完澡，正好就聽到有人敲門。還以為是出什麽急情了，沒想到竟是莫珍上門。
她走近一看，蹙眉。
夜色下，看不清莫思的樣子，但是瞧著應該是身子不適。
莫珍小心的把莫思放下來，然後對著莫離咚咚咚的磕頭，“莫思上吐下瀉，現在人已經快不行了。我求你救救他，隻要你救活了他，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莫離淡淡的問：“我為什麽要救他？你給我一個理由？”
莫珍咬唇，默了默，道：“隻要你救活莫思，我們可以賣身給你。以後給你當奴作婢，你讓我們往東，我們絕不往西。”
“我不需要下人。”莫離搖搖頭。
莫珍抬頭看著她，問：“那你想要什麽？”
“銀子啊。”莫離看著她錯愕的樣子，又道：“貨銀兩訖，你不欠， 我不虧。這樣一清二楚多好啊。”
“阿離。”莫老太披著衣服出來，聽到莫離冷漠的話，忍不住的出聲喝止，“阿離，先不管大人之間的恩恩怨怨，現在是人命關天，你怎麽能這樣？他們兩個小孩子怎麽會有銀子？你這不是逼著他們去死嗎？”
莫老太走過來彎腰就去抱莫思。
“不準！”莫離也不讓步。
後麵，葉晴幾人也出來了。聽到莫離的喝止，大家都有些無法理解。
莫老太更是理解不了，她直起腰，轉身看著莫離，聲淚俱下，“他們到底是你爹名下的孩子，他們姓莫，名義上也是老莫家的孩子。你今天真能硬著心腸不救。”
莫離咬咬唇，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緊攥成拳，淡淡的看了過去，“為什麽不能？我像莫珍這麽小的時候，什麽苦不能吃？什麽罪沒遭受過？”
“阿離，你？”莫老太也想起了以前的事，責備的話說不出來，但還是求她，“阿離，現在是人命關天。”
“那時候也曾人命關天，我……我不也死過一回了嗎？”她眸中帶淚，這時候的感情，這時候不滿像是本能的爆發出來。
莫離突然的意識到這是原主隱藏在心底的恨意和不滿。
“莫珍，我說了，我可以救，但是要銀子。”莫離不理會眾人的表情，低頭看向莫珍，重複。
莫珍低低的應道：“可我沒有銀子。”
“我像你這麽大時，我也沒有。現在，我有！”莫離蹲下身子，直直的看著她，“銀子可以先欠著，但是，你必須靠自己還上。我說的靠自己，不是偷別人的，而是靠你的雙手。”
“我？”莫珍張了張嘴，不確定的問：“我能行嗎？”
“如果你都不相信自己，那我也沒辦法。”莫離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現在能救莫思的人是你，他的命是拽在你的手裏，你自己決定 吧。”
莫珍十三歲了，莫思也十二歲了。
在這個地方，這年紀真不是小孩子了。
“我給銀子，我寫欠條，將來我一定靠自己還上你的診金。”莫珍隻是沉默了一下，立刻就有了決定。
莫離點點頭，彎腰把莫思抱進了屋裏。
“子苓，你帶莫珍去寫欠條，這次診金是一兩銀子。玉竹，打點水進來。”莫離一邊走，一邊吩咐。
院門口，莫老太怔愣在原地。
葉晴和紅姑急急的跟了進去，心裏又酸又痛。
原來，莫離曾經那麽苦過。
院門外，秦琛轉身就回走，沒有跟著一起進去。他的心很疼，因為從莫離的支言片字中得到的過往不易。
他沒有露麵，但卻從莫離剛剛的話中，聽出了她的眼淚。
“爺，不進去看看？”秦三問。
秦琛搖搖頭，“不用！阿離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該做什麽？現在她不需要我，而我需要為她把身子養好。”
或許，方才大家都不理解莫離，也會誤會她太冷情。
秦琛卻知道她的用意。
他突然的自省，清楚知道自己最要做什麽，又需要為莫離做什麽？莫離需要不是他現在出現在她麵前，而是快點好起來。
秦三幾人急急的跟了上去，三人在院子裏站著嘀咕。
秦三：“剛才阿離是不是太嚴厲了一些？”
秦五搖頭，“這算什麽？阿離沒做錯，就算真的不救，也是有情可原。何況她這麽做是有目的的，又不是真的不救。”
秦艽也附合，“對！阿離做什麽都不會錯的。”反正，他就是百分百的信任莫離，不會質疑她做的任何一件事情。
秦三，“那我？”
秦五和秦艽齊聲道：“你想太多了！”
莫老太屋裏，莫離檢查了下莫思的身體情況，扭頭對已經寫了欠條過來的莫珍，道：“你回去找套幹淨的衣服過來，全身髒成這樣，能吃的不能吃都吃，這身子能受得住嗎？”
“哦，好！我立刻就去。”莫珍撒腿往外跑。
她知道，莫思不用死了，莫離能救活他。
莫離看向莫老太，“祖母，先喂他一點熱水，我和玉竹出去拔些草藥回來。”
莫老太點點頭，看著莫離有些無措，“阿離，剛才我……”
“先照顧他吧，我去拔藥回來。”莫離出去了，不願多談剛才的事。她現在心裏有點亂，有點在意莫老太的態度，所以她選擇避開這個問題。
葉晴對一旁的紅姑，道：“我們帶的那種藥丸，可以先喂他一粒。你在家裏陪著莫嬸，我和阿離一起去拔草藥。”
紅姑點頭，沒有攔她。
葉晴匆匆追了出去。莫離和子苓正在院子裏紮火把，玉竹從雜物間拿了鋤頭和竹籃出來。
“阿離，我和你一起去，我認得草藥，大家一起可以早點把藥拔回來。”
“好！”莫離點頭，叮囑，“鄉下蚊蟲多，可能還有蛇。等一下讓子苓陪著你，你小心一點。”
“好！你放心！我能應付的。”葉晴自嘲的笑了一下，“我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弱不禁風，或是十指不沾春陽水。”
她現在一想起莫離剛才的話，心就痛得抽搐。
如果她能早點找到莫離，那麽莫離就不用吃那麽多的苦了。雖然那個地方也不太平，但她會拚盡全力的保護莫離。
莫離是她的至親。
她們族裏唯一的希望。
“晴姨，你別多想，我沒有這個意思。走吧。”莫離點著火把，四人一起出去找草藥。
“我們也一起吧，相互有個照應。”
秦五和秦艽早已站在隔壁院門口，見她們四人去采藥，也跟著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