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關己則亂

“我沒事!”秦琛指了指竹簍裏的東西,動手將繩索收了起來,“走吧!我陪你去采別的藥,不要耽誤了時間。”

莫離點頭,鼻子有些發酸,咕噥了一句,“真是傻。”

“爺瞧著像傻人嗎?”秦琛難得的打趣,像在開玩笑。

莫離被他的語氣逗愣了,眨巴著雙眼,很認真的點頭,“不是像,你根本就是。”

秦琛搖頭,不語,走在前頭。

莫離急急跟上,偏著腦袋看著他,“有沒有受傷?”

“你別侮辱我。”

“噗……”莫離噗嗤一聲笑了,“我認為你嘴硬,沒有看低你武功的意思。”

“無妨!”秦琛大步前走,將她甩在身後。

“是嘴硬無妨,還是傷勢無妨?”

莫離追問。

秦琛突然停了下來,莫離收不住,直直的撞了過去。

噝……她抬頭,他已轉過身,四目相觸,她擠眉弄眼,他眸中含笑,時間像是一下子就定在這一刻。許久,莫才回過神來,“你幹嘛突然停下來?”

“你幹嘛突然撞上來?”秦琛反問。

“你不停,我怎麽會撞上去?”

“你總是有理的。”

“那是當然。”

“強辭奪理。”

“我向來以理服人。”

“我看未必。”秦琛說完,轉身又繼續往前走,“你還要采些什麽藥?如果怕采不齊,不如先回去,你開個藥方子林兄,讓他幫忙跑一趟去城裏的藥館抓藥回來。”

莫離默了默,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

“那就回去吧。”

“好!”

說是這樣,路上莫離還是采了些外敷的藥回去,回到家就讓胡氏幫忙送去給莫老三。她做一切,全是看在莫老太的分上。

林元傑拿著藥方,帶上莫離給他的銀子,立即就趕去城裏。

老莫家那邊,李蘭和屠麗又打了一架,互相把對方廚房裏的東西都摔爛,一片狼籍。李蘭要屠麗給賠藥錢,屠麗不給,兩家一直吵鬧到天黑,直到林劍過去將她們斥喝一番,兩人才作罷。

屠麗賠了二百文,這下可更把李蘭恨死了。

“那個賤婦,遲早有一天,我會收拾她。”屠麗一邊收拾亂槽槽的廚房,一邊惡狠狠的罵,“死賤婦,她把我的東西都摔了,憑什麽不賠?憑什麽還要我憑錢給她?”

莫琴在一旁幫忙收拾,想到林劍撂下的狠話,便勸道:“娘,這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咱們還是先忍忍吧。等過段時間,再一樁一樁的清算今日的賬。”

說到置氣,她今天也是受氣不少。

林雪、莫離、李蘭,那一個沒給她受?

“賬是要算的,可眼下怎麽算?那莫離一朝得勢,不僅拉攏了林劍一家,她身邊還有一個王罙,我還真不知該怎麽對付她?”

屠麗說起這事,心裏就覺得憋屈。

本打算送莫琴他們姐弟三人過去蹭點肉吃,可卻被李蘭那賤婦攪黃了。最後,她還損失了二百文錢,現在是越想越氣。

莫琴冷冷的勾唇,眸光啐毒,“娘,總有一天,咱們能找她們清賬的。今天早上,女兒不是回來告訴你一件事嗎?”

屠麗想了下,點頭,“是啊,你早上說有事要跟我說,可卻被李蘭攪得我都記了這事。你且說吧,到底是什麽事?你那麽神秘。”

“那個王罙與莫離並不是那層關係,他隻是暫住她家,他們二人對外說的,也隻是為了騙我們,為了讓莫離與林阿財的親事不能成。早上我聽得一清二楚,過幾天那王罙就要離開了。”

莫琴說話時,眸光放亮。

她一想到王罙離開不會再回來,莫離就能被她家搓圓捏扁,心裏忍不住興奮起來。

屠麗一臉驚喜,“真的?”

“一點都不假,早上娘讓我送米糧過去,我正好站在院門口聽到了他們的話。”莫琴勸屠麗,“娘,我們先忍忍,鬧大了於我們也沒好處。”

屠麗點頭,“行!”她笑眯眯的看著莫琴,一臉欣喜,“我的琴兒長大了,已經知道為母分憂了,真是好孩子。”

“這是女兒應該做的。”

“好好好!你乖!”屠麗湊近她耳邊,細聲交待。

莫琴一邊聽,一邊點頭。

兩人的眼睛都越來越亮,仿佛老鼠看到了大米一般。

竊喜不已。

……

莫離端著木盆從屋裏出來,神情凝重。

秦琛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繼續坐在棗樹下的桌前燒水沏茶,一派悠然。心裏卻沒有表麵上那麽淡然,瞧著莫離的樣子,他心裏也是沉重。

可安慰人的事情,他沒幹過,真的不會。

莫老太醒過來了,太痛,莫離給她服了鎮痛的藥湯,現在又睡著了。

莫離最擔心的不是她的骨傷,而是腸癰。

她這算是急性的,服藥是真怕她身子頂不住。

心裏有些慌,莫老太算是她來到這裏的唯一親人,兩人又相依為命過,感情自然深厚。莫離找了布袋,把晾曬架上的覆盆子,五味子,還有酒萸肉收了起來。

這些都曬幹了。

還有向簸箕的熟地,半幹著。

莫離將藥提進屋裏,又出來拾掇熟地,秦琛不時的看她一眼,卻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過了許久,秦琛終是忍不住開口,問:“要不要喝水?”

莫離搖頭,然後端著簸箕進了廚房,秦琛皺眉,起身跟了進去。她現在這樣心神不寧的樣子,她還要做什麽?伸手奪過她手中的打火石,定定的看著她,問:“叔婆的傷是不是很嚴重?我瞧著你的心很是不定。”

“傷養養就能好,隻是……”莫離沒有說完就停了下來。

秦琛追問:“隻是怎樣?”

果然是有事啊,怪不得她整個人都怪怪的。

莫離抬眸看向他,眼眶紅紅的,眸中泛著淚水,“她有急性的腸癰,腸內腐肉和膿血若不及時排出,我擔心她會……”

“那就用藥。”秦琛的手放在她肩上,用力緊了緊,像是要在傳遞力量給她。

莫離搖搖頭,“我不敢!”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關己則亂。

她是真的不敢啊。

她怕莫老太受不住藥力,她怕……後果,她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