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緊閉的房門,讓整個林家也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中!。
人命,這是一條人命!事關一條人命。
外麵哭聲不斷,叫嚷聲不斷,擾的人心亂糟糟的。
上房,張氏抓著周氏的褲腳,哭的稀裏嘩啦,林珠還在一旁,臉上又急又氣又害怕,還不時的朝著門外張望。
可緊閉的大門,擋住了外麵的一切。
終於,周氏對著一旁眉頭緊鎖的林老爺子開口,“老頭子,這次你可不能心軟!珠姐兒婚期將至,你要是心軟了,那陳家萬一變卦……”
不止是如此,還有往後整個林家將貼上“殺人凶手”的標簽!
即便陳家不悔婚,可往後林家如何在村子裏繼續生存下去。
林老爺子再一次覺得事情在他的意料之外,終是在所有人的期待中開口,“我心裏有數!”
眼神卻異常的堅定!
順手拿起手邊的拐杖,挺了挺腰身,往前幾步,就要拿開門閂。
“爹……”
身後林老大突然喊了一聲。
林老爺子手一頓,可林老大也再沒了下文,林老爺子閉上眼,吐一口氣,拿下了門閂!
打開門,外麵哄哄鬧鬧的世界瞬間安靜了!
“林老爺子,是林老爺子!林老爺子出來了!”
“來福,林老爺子出來了!”
人群中跪著的男人,長的不高,模樣平常,身材不胖不瘦,順著人群讓開的一條路,抬頭看向從林家上房堂屋出來的老人,紅著眼,一字一句的說,
“林老爺子,我要給我娘子討一個公道!”
林老爺子眼裏各種情緒閃過,臉上也是晦暗不明,可最終還是歎氣,“是我們林家對不住你!”
“孩子,對不住了!”
隨後林老爺子扔下拐杖,衝著林來福就要跪下來!
林來福跪在地上匍匐前行,阻止了林老爺子膝蓋的落地,“林叔,我要的是公道!她害我娘子一命,我要她一命賠一命!”
人群突然安靜,似乎在等待林老爺子的答複,也或者驚訝於林來福的要求。
而眼前這一幕要從三天前說起!
那夜胡氏把吳氏勸的回心轉意,也不提什麽休書,什麽離家!抱著一對兒女大哭一頓,母子三人就和好如初了。
往事已經過去,外加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那林來實來要醫藥費,林秀幾句擠兌就把人給趕回去了!讓他回去問問來福家的,到底跟吳氏為什麽打起來,讓她摸摸自己的良心,這醫藥費到底該不該要!
林來實自己也不清楚事情經過,林秀氣焰正盛,加上林來福就要回來了,林來實見自己吵不過林秀,就回家去了!
倒是林秀,雖然同情來福家的丟了孩子,可自己嘴巴上沒把門惹了事,後果就要自己承擔!更何況明知道自己懷了身孕,還出來招風,現在打架打輸了還要訛錢,想得美!林秀沒有親自打上門去就已經不錯了。
雨後天晴,又有底氣跟來福家的叫板,林秀又如常的開始為粉記的下一步做策劃。
林秀又有功夫跟閔舟套近乎,還抽空研究了幾個豬雜的做法!在林秀驚訝於閔舟出神入化的廚藝時,適時的提出希望閔舟能留下給自己幫忙的想法!
閔舟當然是求之不得,當即答應!本來閔舟提出自己由暗轉明就是因為花素說過,林秀想研究新吃食,急需一名大廚!
這不是絕好的掩護身份的好方法麽!更何況,原以為林秀不過小打小鬧,可林秀的涼粉生意,簡直是滲透到千家萬戶。
他們利用林秀的外送隊,已經成功的植入自己的人員,順利的滲透到一個又一個村子,對尋人事業簡直是突破性的幫助!
因著這些村落稀散,可人卻團結,村裏但凡來個外人,很容易就被發現,有了外送員的身份作掩護,尋人就方便多了。
雖然目前照舊杳無音訊,可至少比以前盲人摸象一般強多了。
林秀就讓虎子給賈之麥稍信,說學徒的事暫時不急了,她已經找到了老師傅幫忙。
看林秀忙的火熱,一場大雨過後,天氣漸漸轉涼,農忙也告一段落,豐收的日子就在眼前。
涼粉的生意也漸漸的淡了,林秀正在為新菜試菜的時候,外麵周大意突然的跑過來,沒站穩,一下子撞到門上。
“哎呀!疼死我了!”
倒把林秀身旁的阿南嚇了一大跳,還緊張的做攻擊姿勢。
雖然這一個動作,讓閔舟心生疑惑,看樣子是個練家子!
可阿南看清來人,早恢複成正常小孩的模樣,那有什麽蓄勢待發呢!
“周大哥,你這是幹什麽啊!有什麽事這麽著急,小心把另外一隻眼睛也給磕沒了啊!”
林秀很喜歡跟周大意開玩笑,接觸周大意久之後,發現他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周大意忙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罕見的沒有跟林秀拌嘴,而是急匆匆的,“秀兒妹子,你快回去看看吧!出事了!”
林秀頷首,“周大哥,我家能出什麽事?”
“哎呀,死了,死了!死人了啊!”
“死人?周大哥,誰……死了?”
林秀手裏拿著試菜的筷子都掉了,雙手顫抖,她還真怕不幸到了他們三房,好不容易有起色的日子,怎麽總是這麽不順。
“你娘……”
周大意還沒說完,林秀一把抓住周大意的衣袖,“我娘?周大哥,我娘早上我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呢!你可別嚇我!”
可林秀卻不知道她說話都帶著顫音。
“哎呦,大妹子,你聽我說完!不是你娘死了,是跟你娘打架的那個人死了!”
“跟我娘打架?”
林秀一蹙眉,隨後大悟,“那個林來福家的?”
“嗯嗯嗯,對對對,就是這麽個名!”
周大意最近事情不多,可也總在林家村晃,畢竟兩個村子離得近,外加他現在可是林秀的心腹,粉記馬上要有下一步動作,這關鍵時刻他絕對不能走。
就是因為各種緣由,他今天在外晃**,就見著一家人掛了白布!可這死人是很有講究的,多大年紀?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病死老死意外死?那辦喪事都是各有各的規矩和排場。
可那家人,掛了白布,兩門一關,沒音了!
周大意尋思著找人一問,才知道那是什麽林來福的家,後來他怎麽尋思這名字挺熟的!可就是想不起來,這檔口,那掛白布的人家裏出來了一大一小,小的帶著孝,可大的嘴裏嚷嚷著,“記住害死你娘的人叫吳梅,爹這就帶你去找害死你娘的人報仇!”
周大意聽著這吳梅兩個字怎麽也這麽熟啊!後來聽旁邊有人說話,“前兩天不還好好的麽!怎麽他一回來,這人就沒了?”
“哎呦,你不知道啊!他媳婦跟林老三家那寡婦打架,落胎了,說是命都去了半條,你沒見他大嫂天天好吃的伺候著!”
“那怎麽還死了!”
“這哪裏說得好,當時就說凶險,保不齊這回光返照幾天,還是被閻王爺給帶走了!”
“哎!命啊!他們這是幹什麽去啊?”
“找麻煩啊!看那樣,不是去找那小寡婦的麻煩是什麽!”
“人都死了,找麻煩還有個什麽用!”
“哎呦,你怎麽這麽笨啊!那小寡婦和她閨女跟賈大老板的關係,你說有沒有用!這大人還能再娶新婦!那小的不的多撈點銀子傍身!”
“哦哦哦!原來如此啊!”
……
旁人又說了什麽周大意不知曉,隻是這林老三家的小寡婦,以及和賈大老板的關係等字眼,周大意還不知道說的是誰家,那真的是白瞎了這七竅心了。
知道林秀這會肯定在豆腐坊,這才連滾帶爬的跑回來,趕緊喊林秀回家看看!
“剛出事那會,我去看過呢!人挺精神的,怎麽能突然沒了呢!周大哥,你別是看錯了吧!”
雖然林秀不信,可周大意一點怠慢的心思都沒有。
“我的大妹子,我也希望我看錯了!反正你現在跟我趕緊回家看看,要不然,那父子兩都要到你們家門口了呢!我們趕緊走……”
說完拉著林秀就往屋外跑,林秀還圍著個圍裙,隻得趕緊扯下來,丟給了小跑跟著的阿南,“快回去!我回家看看了就來!”
可這一回家,就再也回不去了!
林秀被周大意拉著小跑過去,基本是跟林來福父子同時趕到!
林秀雖然沒見過林來福,可那帶孝的傻子她是認得的。
兩撥人馬同時到林家院外,林秀見對方披麻戴孝,一副哭喪的模樣,想上前說點什麽。
沒想到的是,兩人壓根不看她,直直的跪在林家院子口,小傻子在林來福的示意下,大聲的哭嚎!
一聲高過一聲,本來沒多少人的,瞬間圍攏了一圈人。
“你別哭了,你先別哭了,起來行不行!”
林秀不顧周大意的拉扯,還是上前,希望能讓這父子二人起來,有什麽好好坐下來說,這樣隻會把事情鬧大,最後收不了場。
林來福臉色木然的看了看林秀,“林家三房的寡媳婦打死了我娘子,我兒子哭幾聲怎麽了?我要林家給我一個說法!”
隨後用著高幾度的聲音,朝著裏麵喊道:
“吳姓賤人,你害死我娘子,出來給我娘子賠命!”
“是來福叔嗎?林家老三是我爹,我叫林秀!”
林秀見對方上來就來一記硬的,估摸這人應該是林來福,忙上前自我介紹,表達自己的誠意!
林來福瞥了林秀一眼,“我當不起你這聲叔!還請把你娘和林老爺子都請出來,給我和我這苦命的兒子,一個說法,一個公道!”
“來福叔,這事情您了解清楚了嗎?壓根不是您想象的那樣的!況且一開始是嬸子針對我娘,您要是非分明啊!這事跟我娘沒關係!”
“跟你娘沒關係?打的我娘子落胎的不是你娘?我是非分明?我娘子都死了,你讓我分明?分明個屁!”
軟硬不吃,又執拗的人,最難對付!
林來福就是那種眼睛裏麵沒有外物,一雙眼盯著林家上房的大門,隻時不時的來一句。
“吳姓賤人,你害死我娘子,出來給我娘子賠命!”
“請林老爺子出來,給我和我苦命的兒子一個說法!”
“給我死去的娘子一個公道!”
一個一臉傷心生無可戀的漢子和一個哭的眼淚鼻涕一大把的小傻子,兩個人跪在林家門口,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林秀不得已,留下周大意在原地盯著林來福,閃身進了三房的門。
屋內,吳氏幾乎是腳都是軟的,半趴在林辰身上,手腳都在發抖!林辰也好不到哪裏去,要不是身後的桌子支撐,隻怕母子兩個都歪倒在地了。
“娘,阿辰!你們沒事吧!”
外麵突然的吵鬧,林辰本來是打算開門看看,可突然聽著“吳姓賤人,出來賠命!”
林辰哪裏還敢開門,吳氏早已經被嚇的哆哆嗦嗦,母子兩個隻好相互支撐。林辰甚至連插門閂的力氣都沒有!
此刻林秀進來,他們兩個還以為是找事的人進來,都嚇的遺哆嗦。
看清進來的是林秀之後,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放下來一點。
“姐,怎麽樣了,外麵怎麽樣了?”
林秀也很擔心,“軟硬不吃,一根筋的叫著讓娘賠命,還讓爺出去主持公道!”
“怎麽會這樣?前幾天不是還好好地嗎?怎麽人說沒就沒了?”
“是……是啊!秀兒,那天你不是去看……看了麽!”
吳氏說話不自覺的帶著顫音,她沒想到,沒想到那張狂的來福家的竟然死了!
她不信,肯定不是真的,她雙手沾血,她怎麽可以!她不能是殺人凶手,不能是!
“我也不知道!那林來福軟硬不吃,我說什麽都不搭理,隻一心叫嚷,我看他就是想把事情鬧大!”
“他怎麽能這樣,當時又不是娘的錯!現在人沒了就來找娘!可……姐,真的沒了嗎?”
林辰到現在也不願意相信,明明一切都雨過天晴了,怎麽人就能突然沒了!之前可是一點音訊都沒有,還可勁的找他們訛錢呢!
“不知道!隻說那邊家裏已經掛白布了!但是喪事什麽操辦都沒有,也不知道到底怎麽樣了!”
林秀現在真想去林來福家看看,看看那來福家的到底死沒死!她真的不信人就能這麽沒了,那天她可是親自去的,來福家的那樣子,絕對不像回光返照啊!
想到這裏,林秀覺得,唯一的辦法趁著林來福在這邊鬧,先去林來福家,看看來福家的到底什麽情況!
“娘,阿辰!你們在這邊先穩住,絕對不要出去,我去去就回來!”
說著,林秀轉身,可隨即又從廚房出去,從後門走了!
留下林辰皺著眉頭,不知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