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敞開的大門,綁在地上的胡氏和林淼,周圍或坐或站的林家人,或許誰都沒有想到,起身開門的人是梁氏!

而趁著月色,林秀也看清了屋內的情形。

胡氏和林淼披散的頭發,被綁的雙手,被堵的嘴巴!似乎用眼神在說,快走,快走!

眾人被梁氏的突然襲擊弄得呆滯,林秀也在第一瞬間,轉身就跑,聽得身後張氏咒罵梁氏的聲音。

她淚流滿麵,所謂家人,落井下石,堪比仇人,天道真是可笑!

林秀跑了,攔不住,張氏扯著梁氏的頭發往地上按,“胳膊肘往外拐,你個小娘養的賤婊子……”

可被扭打的梁氏,卻一言不發眼神清明,望向林忠的時候,發現林忠躲避的眼神!

曾經爹娘勸梁氏嫁入林家的時候,說林家祖上也是聲望俱全之家,隻是子孫後代繁衍,丟了祖上的光輝,可人是不差的!

此刻想來,卻有些諷刺,梁氏卻沒有多少失落,心中卻想,也好!自此以後,大家各奔東西!

林秀跑出了林家,可她卻不知道所謂的族廟在哪裏?甚至,族廟這個詞語,是她今天第一次聽說。

林秀不知道怎麽辦,可時間等不及,突然……

想到花素,花素的異常,豆腐坊的獨特,林秀一直都是知道的,隻是就像她自己也有秘密一樣,在確認花素對她沒有惡意之後,她依舊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和她來往,並且利用花素身後的力量為自己的生意鋪路。

否則,單憑她一個小姑娘,和花素一個俏寡婦,如何能做到此!

林秀沒有多想,快步的朝豆腐坊跑去。

夜已深了,可今夜注定無眠。

多少人熄了燈在黑暗處聽著那聲音,等待那樣或這樣的消息。

“花姨……”

猛被推開的大門,室內一覽無餘的三人,林秀沒有去在意其他,隻是跪到花素跟前,“花姨,我娘出事了,救救我娘,救救我娘!”

花素震驚,就如那會她覺得這麽機靈的小姑娘怎麽就輕易的相信了她那些蹩腳的故事一般。

“花姨,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寡婦,甚至你可能根本就不是寡婦!你知道村裏所有人的過往,知道所有細枝末節的我們都不曾知道的那些發生過的事,花姨,你還身手不凡!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

“花姨,救救我娘,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娘!”

林秀知道,時間不等人,那些你來我往的掩蓋真相的話語實在太過浪費時間,她知道花素的特殊,因此,她賭,賭花素不是個冷心之人,賭花素會幫她!

花素和閔舟在同一時間起身,震驚,還是震驚!

原來他們自以為是的天衣無縫,早就被人看透摸透,那還有更多的呢?是否他們此行的目的也早已經被人知曉了。

閔舟上前,一掌,阿南提心吊膽的捏緊了手,人也悄無聲息的到了閔舟身後,倘若閔舟動手,他必然要救林秀。

即使他武功不濟,暴露身份,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好在,花素一聲厲嗬,“住手!”

餘下三人一齊看向她,花素眼神複雜的蹲下,扶著林秀起身,“我幫你!”

“花素!”

閔舟擔心的終於發生了,就是這樣,她總是這樣陷自己於險境,而忘卻了自己的目標!

“閔舟,我們幫幫她,不過舉手之勞!”

“花素,幼稚!”

這句幼稚說的很是複雜,舉手之勞,可一旦牽涉其中,這裏這麽多年的布置將會付之一炬,所有人的心血,擔不起這“舉手之勞”的一時心軟。

“閔舟,所有後果我一人承擔!可別讓這個沒爹的孩子,連娘也沒了,可以嗎?”

一句“婦人之仁”在閔舟的喉頭翻滾,明知花素不對,明知他必須理智的阻止,並且最好當即止損,除掉這兩個多餘的人!

可終究是太過仁慈……

有了閔舟的點頭,林秀想要知道的東西自然手到擒來。

包括族廟,族長林付州,甚至二十年前的舊事都有提及!隻不過閔舟認為報複林付州的根本不是什麽鬼胎索命,壓根就是那婦人的丈夫回來報仇而已。

更至於林來福的妻子月娘,原來是風月場所出身,連本姓都不知,勾搭上林來福以後從良,本以為以後能做個少奶奶了,可沒想到是她曾經最嗤之以鼻的山野村婦!

而她那個兒子,根本就不是天生癡傻,而是懷孕之時與人通奸被林來福發現,毆打致月娘孩子早產,成了癡兒。

為此林來福送了這母子二人回林家村,杜絕月娘逃跑或者紅杏出牆的可能,甚至林來福警告月娘,若再紅杏出牆,或者想著與人私奔,便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隻要月娘勤勤懇懇的把孩子撫養長大,為林家傳繼香火,便讓她風光終老。

聽完林來福和月娘的事,林秀心中更是篤定,又想到月娘那日漸豐韻的臉龐,哪裏是久病之人回光返照該有的臉色。

還有秦氏的話,月娘出身不正,後又風評不好,被林來福扔在這偏遠村落,秦氏模樣普通,和林來實站一塊,看著比林來實還要老。

日日夜夜旁邊住著個獨守空房的俏妯娌,還是幹過那趟子生意的,不怪兩人關係不好,也不管秦氏說林來實和月娘之間有齷齪事!

而林來福對月娘如此狠心,也難怪會做出人死之後不管屍體,反而先向吳氏發難。可正是如此,感情不深,為何又會在她死後做到如此?

更兼林來福兩兄弟既然聯袂而居,自然是兄親弟厚,林來實一家勢必也有對月娘的看管和照顧之責,可又為什麽在她死後,不是兩兄弟一起討公道。

林來福為何撇開親大哥,反而叫上的是左鄰右舍的表親呢?

這般分析之中,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看林秀皺眉苦思,閔舟想,既然已經幫到了這裏,無所謂再多一句,“那林來福一年回來幾次,可從不與月娘同房!不知道以前怎麽樣,可就這幾年,這月娘落胎次數一隻手隻怕都數不清!”

“什麽?”

林秀驚呼,不是說生了癡兒之後多年來就想再要個傳繼香火的孩子嗎?所以林來實還為此打上門,訛詐高額的醫藥費?

花素聽完也有些汗顏,雖說測查林家村的所有人等,可有些事情她做不方便,還是閔舟去做的。

竟然還有這麽些她不知道的私密,也或者齷齪之事,瞥了閔舟一眼,似乎在責怪他沒有告訴她,可閔舟蹙蹙眉,這樣的陰私,於他們所行之事無關,何必要知曉!

“那她怎麽可能會死於落胎後遺症!絕對不會,她的死肯定跟娘無關!”

不管月娘死因為何,隻要不是跟吳氏打架所致的落胎後遺症,吳氏就是安全的。

可現在沒有時間去查月娘真正的死因,“花姨,你可以陪我去族廟嗎?”

知道了族廟的位置,可林秀一個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阿南也不適合卷入其中,花素武功合適,年紀合適,更兼在林家村生活幾年,作為林秀名義上的老板,身份也合適。

待花素點頭後,林秀囑咐阿南留在這裏,絕對不要外出!阿南很想去,可也不想林秀為他擔心,隻能答應。

花素跟著林秀一起出門,閔舟自然也不例外,隻是他走之前,認真的朝阿南看了看,最後也沒有說什麽。

所謂的族廟,其實離林家的山地很近,就在南山腳下一高處,隻不過族廟無人來往,道路也雜草叢生,兩側雜樹無人清理,現在也早已長的遮天蔽日,自然那些不知道族廟的人也未曾見過。

哪怕有些調皮的頑童,偶爾入山見著這似廟似屋的破敗屋子,隻怕也會當做無人打理的山戶之所罷了。

隻是黑夜,舉著火把,花素雖依舊是那豆腐娘的裝扮,可臉上的神情,讓林秀第一次覺得安全!

也深深的愧疚,“花姨,對不起!”

“傻孩子,你叫我一聲花姨,我便認了你這個侄女,何來的對不起!”

此刻的花素卻帶著幾分豪氣,所謂的江湖兒女,大抵如此。

“花姨,你,你們會因為這件事,功虧一簣嗎?”

林秀第一次見花素,隻驚訝於她的蠻力,可之後的相處,發現花素言行舉止之間的特殊,以及那豆腐坊看似老舊卻左拐右拐的多個房間,還有那永遠用不完的廚房調料,豆腐坊的身後絕不止花素一人。

更加花素對林家村每個人的曆數家珍,對每個林家村人的了解程度堪比妖孽。

林秀那個時候就知道,花素不是個簡單的俏寡婦!

她或者他們在這裏聚居這麽久,必然所圖甚大,可她現在輕易的戳穿,甚至會讓他們暴露。

“傻孩子,放心吧!這麽多年一無所獲,我們早就該離開這裏,一直遲疑,可能就是老天爺讓我們幫你一把,救你娘一命!”

林秀滿心的感動,對比那落井下石的林家人,花素一個相識不過數月的陌生人,都能出手相助,可那些血脈至親呢?

“花姨,我可以問問,你們在這裏是要找什麽嗎?”

不是找人便是找物,不然不會把林家村每個人的陰私都翻的這麽清楚。

花素正要回答,可林秀已經眼尖的看見前麵大簇的火把,火光照亮了整個天空,似乎這裏早已不是黑夜。

“在哪裏?花姨,在哪裏!”

林秀提腳就往火光的方向跑去,花素也要跑,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有些話該說不該說,你……”

知道那人就在身後,花素安心,也知道自己方才差點就說出那些他們拚死保護的秘密,她也有些心虛。

可似乎知道花素低沉的原因,身後半似安慰半似擔心的話響起,“你病才好,慢些!”

花素笑著回頭,對著黑暗處,“我知道了,你也小心!”

隨後隨著林秀往前直奔。

此刻,族廟前。

“族長,林吳氏傷我妻兒,害我娘子慘死,求族長還我公道!”

“族長……族長……”

“公道……公道……”

被眾人擁出的林付州,看著眼前一幕幕,似乎在回憶。

似乎也是一個那樣的黑夜,高舉的火把,被綁的婦人,一聲聲,“這賤人引人通奸,壞我夫妻情分,求族長為我主持公道!”

“公道……公道……”

什麽為公?何為道?

他主持了公道,還了公道,可誰給他公道!

有多久,沒有再聽到這樣的聲音。

林付州,林氏一族,族長一脈單傳,可他卻有三兒一女,他以為到了他這一代,肯定是要興盛了,卻落得個孤苦伶仃。

他苟活,抱著妻兒的牌位,守在這族廟裏,一遍遍的問天,一遍遍的問己,他錯了嗎?錯了嗎?

這是老天給的他公道嗎?隻要他誠心悔改,讓他重拾舊權,再掌宗族。

林付州抬起手,麵前的人聲漸停。

“你們是何人?”

“回族長,我乃林氏一族旁支五房嫡孫林來福!”

“所告何事?”

“告林氏一族旁支兒媳林吳氏,殺我兒,害我妻,一屍兩命,絕我林家香火,亂我家宅!”

“如此惡毒之婦,如此惡行,天理難容!林吳氏何在?”

“在此!”

吳氏被人綁住手腳,堵住嘴,突然的扔到林付州跟前的空地上,周圍所有可親的鄉鄰徒然變了嘴臉。

“林吳氏,我問你,所告之事,你可認?”

吳氏搖頭,搖頭,死勁的搖頭,可林付州不管。

“林吳氏,既然你默認,那我就施行族長之權!”

“我林氏一族,聚居在此二百多年,今日我林付州,第七代林氏家族族長,依族規,按族法,判林吳氏沉塘!”

火光照耀之下,滿頭白發衣衫襤褸的老人,臉上卻泛著異樣的光,終於,他重回巔峰。

“沉塘!沉塘!沉塘!沉塘!……”

一聲聲,一字字,一句句,敲擊著所有人的心房!林家村早已經成了一個普通的小村子,宗族,那是大家大業的人才有的,原來他們也有!

林家村,兩百多年前,一林氏霸主帶著一家老小和仆婦眾人遷居此地,設立族法,建宗祠!行族長之權,管林家眾人。

隻是隨著時代的變遷,林氏一族家財散盡,族人再也不能高於仆婦之上,漸漸的與外村通婚,成了普通的村民。

能記得林氏曾經的榮耀,又或者希望找回曾經榮耀的人,寥寥可數。

林來福是少有的見識過族長行使特權,以及曾經族人榮耀的過往記錄本的人,他原本也該是高貴的身份,擁有無盡的財富,就是被這些盲民,仆婦之子,禍害殆盡。

他要撥亂反正,要找回曾經林氏的一切。

“沉塘!沉塘!……”

------題外話------

好像感冒了,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