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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一晚上都沒怎麽閉眼,雖說林秀的幾句話沒有問出什麽頭尾,可終究在秦氏的心裏留下了影子。

孩子大了,該說親了,可當爹的沒本事,家裏都指望著小叔!

他們一家人基本是仰仗小叔過日子,可她那個弟妹,實在不是個省油的燈,同為女人,她卻恨她入骨,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可當她真的突然就這麽死了,秦氏卻有些無措。

她知道,她這個妯娌死的肯定不是那麽簡單!

而且她非常擔心,她家那個死鬼跟這事有關!

不然為何小叔回來之後一言不發,去幫月娘討公道也不叫上他們夫妻,更加他那個死鬼,這麽害怕見月娘的屍體。

秦氏閉上眼,“嘶……”

沒注意刀把手切出了血,菜裏麵也沾上了。

見到血,秦氏覺得慎得慌,也不做飯了,下鍋麵疙瘩對付一下算了,反正現在也沒幾個人有胃口。

飯端上桌,林來實一看,一大鍋麵糊糊,“懶婆娘,喂豬呢!折騰一早上,弄的個什麽東西!”

秦氏,自顧自的盛了一碗,又給孩子們各盛了一碗,不搭理林來實。

林來實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你給誰臉色看呢?”

秦氏喝了一口麵疙瘩,見林來實不依不饒,“愛吃不吃!”

林來實氣,朝起碗筷就往地上一摔,“老子還就不吃了!”

然後把凳子一踢,門也被摔的砰砰響,出門了。

“娘……”

大女兒已經十七了,說了幾戶人家都因為月娘的原因,別人不太願意,因此性子總是軟軟的。見林來實和秦氏這麽吵架,嚇的喊娘,話裏也帶著說不盡的勸慰忍讓之意。

秦氏胸口也堵得慌,但是孩子們都大了,當爹的不像話,她卻不能不管,“吃吧!沒事!”

然後胡亂的扒拉幾口,進屋去了。

秦氏找了幾身麻衣素服,自己換上,又給孩子們準備好,還吩咐,“吃完了都換上,今天給你們二嬸守靈!”

然後過去二房,林來福的家裏。

小叔林來福幾乎天亮才帶著狗子回來,秦氏聽到外麵的動靜,還準備起身看看的,可隨後沒有聲音,秦氏也沒有動了。

也不知道父子兩個吃了沒有,秦氏穿著素服,想到昨夜看到的月娘的情況,打算過來給她梳洗一番,人死如燈滅,生前的恩怨就一了百了吧!

“小叔?狗子?”

進了院子,秦氏出聲,畢竟男女有別,現在月娘也不在了,秦氏還是要避嫌一下的。

又等了一會,堂屋門口出現一個身影,“小叔!”

林來福幾乎是整夜未睡,折騰了半宿本來以為事情很快就會結束,可突然竄出個臭丫頭,伶牙俐齒的,讓林來福很是頭疼!

回來後又收拾了一晚上,他真的很累,也無心敷衍,朝著秦氏點點頭!很是憔悴。

“吃了沒?我去做點吃的吧!”

秦氏這麽問,林來福又點點頭,秦氏就去廚房做飯,這樣的情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林來福以往每次回來,偶爾會去他們家吃,可大多數時候是在自家吃。

月娘不怎麽會做飯,自己平時兌付下,經常是叫狗子去她那裏吃飯!因此很多時候林來福回來後,都是秦氏過來做飯。

這很奇怪的習慣,就這麽理所當然的合理的存在下來了。

秦氏很快就做了兩個菜,因為月娘坐小月子,家裏雞蛋肉都有,做起來也快,又煮好了飯,秦氏收拾桌子準備上桌。

狗子聞著香味,流著哈達子就到了廚房,伸手就要往碗裏去。

秦氏阻止,“狗兒乖,上桌了吃!”

狗子很容易狂躁,可在秦氏麵前,他還是比較平靜和聽話,竟然真的收回了伸出的手。

這一幕被洗漱完過來端菜的林來福看見,心裏悶悶的!

人心都是肉做的,即使是傻子,也有心,雖然林來福不怎麽回來,可他知道月娘從來沒有心平氣和的跟狗子說話的時候。

端好了飯菜,隻有兩副碗筷,林來福又要起身去拿,秦氏忙阻止,“我吃了才過來!”

“哦!”

林來福點了點頭,默默的端起碗吃飯,一頓飯,隻聽得到狗子呼呼呼呼吃飯的聲音,還有碗筷的碰撞。

秦氏見父子兩個吃飯,自己幹坐著也沒事,就閑話家常似的說,

“月娘走的急,這天也熱,打棺木是來不及的,去買現成的棺木也買不到什麽好的。我想著娘的棺木早幾年前就準備好了,那時候都說柳木好,就用了柳木,可近來都說楠木好,本來就想著是不是再尋一副好木材給娘再重新打一副的!正好,這副不如拿來月娘用。等之後再給娘尋一副好楠木材,再打上一口好棺。”

“小叔,你看怎麽樣?”

農村人,一般上了年紀就會開始準備棺材,等自己百年之後,就躺在自己生前準備好的棺材裏,入土為安。

可月娘屬於橫死,突發的,沒有提前準備棺材,自然沒有收斂入棺,可人一直這麽放著是不行的,總是要入土。秦氏這個安排也比較恰當,更何況家裏也就是她主事,林母年紀大了早不管事了。

林來實也操心不到這些細枝末節,林來福回家少,更不關心這些。

隻是一切都考慮的很周到,可這個語氣怎麽就透著一種月娘死的好,這下那下品的棺材有了用處,不用浪費了的感覺。

隻不過這也是林來福一時的感受,知道秦氏也是好心,便點了點頭。秦氏得了回複,就起身,想著去幫月娘收拾一下!

“你們先吃著,我進去看看!”

秦氏起身,林來福本來打算阻止,可好像也沒有什麽要阻止的,便隨她去了。

秦氏進了屋,一股異味傳來,天氣熱,溫度不低,可月娘這才去了不到十二個時辰怎麽就這大的味。

秦氏掩住鼻子,上前揭開白布。

出乎秦氏的意料,布下的月娘收拾的很幹淨,頭發也梳好了,還抹了頭油,衣服也換了一身幹淨又素淨的。

看起來端莊又嚴肅,不像平日裏那花裏胡哨妖妖嬈嬈的模樣。

又見月娘脖子上係了一條帕子,秦氏覺得看上去不好看,就伸手準備解開,可才碰到帕子,嚇得秦氏幾乎要叫出來,因為帕子下月娘的頸子上,一道道青紫互相交錯。

很是滲人!

秦氏捂住嘴,再無知的婦人也知道這裏麵的詭異,她很害怕!

“怎麽了?”

見秦氏捂著嘴遠遠的站在一旁不動,吃完飯過來的林來福開口問。

秦氏按下心中的心思,極力的忘記方才見到的一切,好在帕子還沒有被完全解開,麵上看不出被動過的痕跡,隻有揭開的白布,讓那股怪味更濃了。

秦氏收拾好心情,轉身,“我想幫月娘梳洗下,沒想到小叔已經做完了!難為小叔了!”

林來福木然的回了句,“她生前,我對不住她!死後……能做的,我會盡全力!”

說完,還不等秦氏回話,林來福又問,“看好入土的日子了嗎?”

“要不要等吳氏伏法再……”

“不用了!月娘還是早點入土為安!林吳氏……我會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

說完,林來福走上前來,蓋住揭開的白布,“出去吧!”

秦氏點點頭,答應了聲就轉身出門,留下身後林來福對著白布下的身影,“死了好,幹幹淨淨,我替你了了心願,下輩子,再也別遇見!你好……我也好!大家都好……”

屋外的秦氏卻心驚肉跳的收拾了碗筷,然後回家去把棺材找出來,等月娘入棺以後,叫了孩子們守靈。又尋了村裏的四大金剛,看了黃曆,準備擇日給月娘下葬。

一天很快就完了,林來實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傍晚才回來,喝的醉醺醺的。

秦氏拉著他回了房,抖著手問,“月娘到底怎麽死的?”

林來實心裏憋得慌,弟弟林來福那個樣子,怪他他心裏不舒服,可不怪,他心裏更不舒服。

秦氏也陰陽怪氣的,讓他更是渾身不舒服。

“怎麽死的,你不是知道嗎?”

“我是問,她什麽時候死的?死前你在不在跟前?”

秦氏這句話問出口,林來實突然酒醒了,一把扯過秦氏,壓著她問,“你知道了什麽?”

秦氏滿眼的不可置信,“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林來實躲閃的眼神,讓秦氏嗓子眼都堵上了,聲音嘶啞,“她再怎麽不對,你也不能對她出手!她怎麽也是狗子的娘,小叔這麽多年對我們,算是仁至義盡了,你……你怎麽可以!你不是人!”

“誰不是人?你說誰不是人?你憑什麽說我?又不是我,他才不是人!”

“你……你說什麽?”

隨著林來實的開口,壓著秦氏的手也放鬆了些,可這醉言醉語,秦氏到底該不該信。

可林來實又不說了,隻是蹲在地上抱著頭,痛苦又自責又無措。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倒是說清楚啊!你當我是什麽人,你不說,我怎麽知道怎麽做!”

秦氏低沉又痛苦的聲音,讓她的話聽起來特別的壓抑。

林來實抬起頭,雙眼猩紅,“我什麽都沒做!我沒做!”

“我沒碰她,是她勾引我的!我根本沒進身……他,他就回來了!我……”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林來實是不信月娘死於落胎後遺症,因為她落胎又不是一次兩次,這次看著凶險,可多少好藥都進了她的肚子,那可都是銀子。

銀子包起來的命,輕易能丟的了麽!

更何況,大夫說了,病基本好了,沒事了!注意些就行了。因為大夫都發話了那女人才撩撥他了,怎麽可能會突然死!

不會,絕對不會!可怎麽就突然死了呢!是來福,來福看見了他們,一怒之下……

林來實不知道,但心裏卻很肯定!可為什麽別人都能碰,他就碰不得,他碰一下,來福就要弄死她!來福怎麽不把他弄死呢!

林來實心裏也堵得慌,他怪自己,自己沒能耐,跟狗子一樣,光長個頭不長心,家裏娘們都養不活,都靠著來福。

可來福……來福他也不應該,他這樣,不是讓他內疚一輩子嗎?

怎麽可以因為他害了月娘,害了狗子,害了來福他自己,林來實很後悔,他不該一時沒忍住!這麽多年都過去了,怎麽偏偏這時候沒忍住。

又怪自己沒能耐,全靠來福!又怪自己害了來福一輩子,對不住他!

總是各種心思在他心裏交叉,他覺得快要崩潰了。

秦氏聽了這話,卻淚流滿麵,又想到林來實前夜回來後一言不發的異常,“前天夜裏是不是!是不是!”

林來實,點點頭,“應該是!”

那這一切都對的上了,月娘根本不是昨天死的,壓根就是前天就沒了,隻不過林來福昨天才發出來!

怪不得味道那麽大!怪不得林來福會親手給這個關係不好的婆娘梳妝打扮!一切都有了解釋,原來是這樣!

“作孽啊!作孽啊!”

真是作孽啊!

貓在屋頂的阿南伸著耳朵聽著這兩人壓抑的對話,分辨不清裏麵的意思,隻得一一記下,等兩人熄燈歇下再無後話了,阿南騰的躍起,準備往族廟方向去。

“是誰?”

可一路,阿南總覺得有人跟蹤,是誰?

閔舟從暗處現身,“你不是啞巴!”

阿南定睛一看,臉色陰沉,眼裏露出防備,卻開口,“我當然不是啞巴!”

是了,林秀帶回來的時候也沒說是啞巴,隻是說一直沒說話,可能不會說話,可他到底是誰!

“你到底是誰?怎麽會來林家村!”

“你管不著!”

阿南說完這句,全力提速,幾個飛躍就不見了蹤影,驚的閔舟合不攏嘴,卻看看身後林來福兄弟的院子,若有所思。

阿南擺脫了閔舟,到了族廟,看守的人已經睡了,也不知道林秀怎麽樣。

本想從破窗戶過去,可發現破窗戶已經被釘死,隻得在上房頂,揭開幾片瓦礫,裏麵瑩瑩燈火,映了阿南一臉。

隨即躍下,隻見屋內林秀趴在吳氏身旁,吳氏露出的**的手臂,身上還是用布帛蓋住了。

阿南上前,推推林秀的肩,林秀睡眼迷蒙的抬起頭,看向吳氏,“娘,您醒了?”

見眼前的吳氏沒應,揉揉睡眼,扭頭,驚訝,“阿南?”

眼前還是那個小眼睛的改良阿南,林秀吃驚,起身拉著阿南左右看看,“你怎麽來了?他們把你也關了?我找他們去!”

林秀似乎要出門,被阿南拉住,然後手往上一指,林秀隨著那手指看過去,頭頂那方不規則的爛屋頂,破洞更大了!

“你從上門下來的?”

見阿南點了點頭,林秀又上下檢查了一遍,確保阿南沒受傷,這才放下心,“太高了,危險!以後注意安全知道嗎?”

阿南又點了點頭,他喜歡被人關心!

“你來找我做什麽?花姨他們會不會擔心你,你……”

沒有林秀的豆腐坊,阿南待不住!也不會在意其他人的看法,那個有些熟悉的女人,對阿南來說,太危險!而那個男人,已經發現了他的不尋常……

當然這些阿南不需要跟林秀說明,他要說的是他按照她的要求,聽到的一些。

“月娘到底是怎麽死的?”

故意放低聲音,壓抑又低沉的模仿,阿南一出口,林秀立馬知道阿南的來意。

“還有呢,你聽到了什麽,都說給我聽!”

阿南心思單純,觀察仔細,更加一直在山上住著,往往更加能夠注意到那些常人無法察覺的地方。

因為這番模仿秦氏和林來實的對話,秦氏那種擔憂無奈恨又懼怕的各種情緒,表現的非常透徹,更加林來實那種懊悔又別扭的語氣,自責又自私的心思。

阿南不懂人情世故,分辨不清裏麵的信息,可林秀不一樣。

林秀從這些隻言片語以及之前的判斷,很快得出,月娘和林來實通奸,被林來福捉奸在床,林來福一氣之下就弄死了月娘!

並且隔日才上林家找吳氏的麻煩,掩蓋了月娘死亡的真實時間和死亡的真相。

知道了一些,林秀自然要想辦法對付。

正在這時,昏迷了一天的吳氏突然開口,“水……水……”

林秀一喜,忙給吳氏喂水,“娘,水在這,您喝!”

喂了吳氏喝了幾口水,吳氏沒有醒來,又睡下了。

林秀又吩咐阿南去找林辰,並且讓阿南帶話給林辰,兩人耳語一番,阿南聽完,點了點頭,認真的記下了!

“知道怎麽找我家的路了嗎?”

“記得!”

林秀摸摸阿南的頭,“真棒!你要小心!”

阿南笑著找了幾個借力點,躍出了屋頂,然後按照林秀所說仔細的找起來。

等阿南走了,林秀麵露擔憂,阿南怎麽樣也是個孩子,她還是有些擔心他!可沒有辦法,隻希望這事快些過去。

而守在族廟前的閔舟,果然又見到了熟悉的身影躍過,等阿南走遠了,閔舟卻沒有跟上。

“果然在這裏!”

這樣的年紀,這樣的身手,處處充滿了詭異!除了那平凡的相貌無任何相似之處,可出現在阿南身上的一切,都讓閔舟深深的懷疑。

又看看族廟,想到那裏被關的林秀,那樣一個小姑娘,會牽扯進這件事嗎?

閔舟皺眉不語,這幾年,他們到底都查了些什麽,重要的人一個沒查到,真是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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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女神節快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