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讓銀杏陪著芸妹兒,自己跟賈之麥一起去見餘氏。

因為餘氏是救劉梅母女唯一的線索,所以餘氏此刻的環境是不錯的!

賈之麥給她租了個院子,雇了個丫鬟,因為餘氏之前的仆人都在大牢裏,賈之麥自然是不會讓她們出來的。

餘氏住的地方有些偏,因為她時常的發瘋,癲狂!為了不影響旁邊的人,自然隻能如此。

林秀和賈之麥坐了一輛馬車,是何為駕車,等到了地方,賈之麥讓何為在外等候,自己和林秀進去。

聽見外麵的馬車聲,小院子裏出來一個丫鬟,看著二十出頭的模樣,“您來了!”

賈之麥點點頭,“她怎麽樣了?”

這丫鬟是以前大戶人家出來的,嫁了人以後夫家對她不好,便出來幫人做事,但不賣身。

正好符合賈之麥的要求,隻要幫著照顧或者是看顧餘氏而已,賈之麥給的工錢也高。

兩人一拍即合,賈之麥省事,這丫鬟自然滿意!

這丫鬟名字你有個玉字,便人稱玉娘!

“從您府上回來,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裏!時不時的大笑又或者是罵老天沒眼之類的……”

真的是像瘋子一樣了……

林秀不由得心頭一跳,“她沒有提起過劉梅嗎?”

玉娘搖搖頭,“沒有!”

如果恨一個人,恨到一個極致的地步!那麽瘋狂之間,自然會提到她恨的這個人,如果沒有!

那麽這個瘋狂的模樣,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林秀和賈之麥對視一眼,似乎彼此心中了然。

賈之麥對著玉娘說,“這段時間,勞煩你了!”

“您客氣了,這是我該做的!”

而後便引著二人進了院子!一進的小院,打掃的非常幹淨,東西都擺放整齊,有條不紊的。

想到方才玉娘的模樣,林秀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玉娘讓二人在院子裏等候,自己先進屋去跟餘氏說!因為餘氏這段時間由玉娘照顧,對這個玉娘的話,倒是很聽的。

等候的間隙,林秀又四顧一遍,發現這屋裏屋外,果然是清淨簡單!

卻還是問,“這個玉娘,先生是從哪裏找到的?”

賈之麥一愣,但想到林秀不會無緣無故的問,便說,“我本來打算給餘氏買個丫鬟!她雖然心狠,可也是個可憐人!買個丫鬟伺候她也方便!可餘氏不要,說我給的人,有問題!我便想著去雇人。”

“這個玉娘是何為幫著我雇來的,說是這個玉娘身世也可憐,人有靠譜,便問我可以雇她不!我見她正好符合我們的要求,就她了!”

“怎麽,你覺得她有問題嗎?”

林秀搖搖頭,“沒有!我隻是覺得這個玉娘看著不像個丫鬟!”

“說是以前大戶人家裏出來的!那些人家,丫鬟都是當個小姐養的,想必是如此吧!”

林秀點點頭,“可能吧!”

兩人說了兩句話,室內原本是安安靜靜的,突然響起一聲尖叫,接著是一個幾近癲狂的女聲,“你讓他拿來!現在就拿來……拿來!”

而後又是一個聲音小聲的寬慰,聽不清楚說了什麽,好在沒過一會,玉娘就從裏麵出來了。

任誰麵對一個瘋婦之後,都不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似的!

這個玉娘倒是讓人刮目相看!在外的林秀和賈之麥二人都覺得渾身雞皮疙瘩一地,主要是餘氏的聲音,實在是太滲人。

地獄的惡鬼,隻怕都不會發出那樣的聲音。

玉娘卻如方才進去的模樣,風輕雲淡的,“餘娘子讓賈先生把東西給我,我帶進去給她!她不想見你們!”

林秀本能的皺眉,“不行!我們拿全部家當,換的是惠姨母女的安慰,她不見我們,如何告訴我們惠姨她們在哪?”

“她既然不見我們,那我們去見她!”

說著林秀提著裙角就要上前,嘴裏還說著,“我可不怕她!惡人自有惡人磨,她自己做了惡事,現如今難不成怪到別人身上?既然當初做了,如今就要承擔這個結果!”

玉娘見林秀執意,慌張之間忙說,“小娘子,別衝動!餘娘子說,你們要是闖進去,她就讓你們永遠也得不到劉梅的消息!”

林秀的腳步一滯,神色不定。

倒是賈之麥,上前一步,把手放在林秀的肩上,“林秀,算了!一百步已經走了九十九,何必多這一步,就依她吧!”

麵對歇斯底裏的人,自然隻能妥協。

見林秀不做聲了,賈之麥從懷裏掏出一個木匣子,遞給玉娘,“勞煩玉娘了!等此間事了,賈某必定重重酬謝!”

玉娘一見賈之麥掏出的木匣子,眼睛一亮,幾乎是目不轉睛,嘴上說著,“不煩不煩……”

這木匣子賈之麥自然不舍,那可是他全部身家!

要是真一去不複返……

人有沒救回來,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玉娘接過,高興的捧在手心,“那我進去給餘娘子,賈先生稍等下!”

賈之麥點點頭!

而後玉娘從林秀身旁擦身而過,一股熟悉的味道……讓林秀忍不住想,在哪裏聞到過呢?

清新淡雅的花香,如若不是二人離的那麽近,幾乎可以察覺不到!

越好的香粉,味道越淡!隻有那些粗劣的脂粉,才會濃香四溢。

此次玉娘進去不過片刻,就聽見你們一聲尖叫,也不知是誰的!

接著還有什麽東西倒地的磕碰聲,而後就見著玉娘東倒西歪的跑出來,“快跑,快跑,餘娘子瘋了!她瘋了!”

林秀來不及打量,就被賈之麥拉著直往後退,隻是可能玉娘都沒想到,林秀和賈之麥亦上前來拉她。

三人遠遠的退到了院子邊緣,就見著屋內餘氏的淒厲的喊叫,伴隨著爆炸和火焰。

整個屋子在大火濃煙中,付之一炬。

林秀驚的目瞪口呆!

卻忍不住心中後怕!

方才若不是賈之麥拉住她,她可能就要進屋去找餘氏對峙了。

實在是沒想到,這個餘氏竟然是如此的……出乎意料!得到了東西,卻還要付之一炬,還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她圖的是什麽呢?

在院外等候的何為,也被小院的異象嚇住了。

“天啦!這是怎麽了!發生了什麽!”

……

沒有人能回答他,因為這火,來的太快,太突然!

根本不允許有人反應!

也因為這裏偏僻,四下無人,倒不會連累周邊的屋子,達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等衙門的人發現火勢趕過來的時候,屋子也已經燒幹淨了。

林秀進去,見屋子中央一具燒的麵目全非的幹屍,四周什麽東西都不剩下了!

“玉娘,賈先生的木匣子呢?你給她了嗎?”

林秀自然擔心賈之麥的身家,玉娘似乎被嚇壞了,被林秀一問,愣住,直搖頭,“沒了,沒了!都沒了!”

“你給她了……”

林秀自己都替賈之麥覺得虧得慌!

果然應了方才那不好的預感,人財兩失啊!

賈之麥卻站在屋子中央,久久不語。他本是好意收留惠姨母女,還以義母義妹相稱,可沒想到!

她們過去過的是那樣的日子!自己從來沒有去好好的問過,關心過,此刻,想用這些身外物,換取她們的平安,都不行!

林秀以為賈之麥是為了銀票全部付之一炬而失魂落魄,便又問玉娘,“她告訴你惠姨她們在哪了嗎?”

玉娘想了想,而後搖了搖頭,“方才太快了,餘娘子一瞬之間就引燃了自己,我……沒有來得及問!”

“她怎麽會突然要自殺?你仔細說說,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玉娘卻似乎受驚過度,口齒不清的,“餘娘子……她……她就突然……拿出……火種……還把我推到地方……”

玉娘似乎看到了什麽極為害怕的東西,緊張的話都說不下去了。

這是官府的人來說,

“好了好了!到官府去說!你先仔細想想!”

“官爺……奴家是民,可不能入官門啊!不能啊……”

到了這個時候還記得這個,真是!

賈之麥似乎跟那官兵認識,見玉娘和來人糾纏,在一旁對著那官兵頭子囑咐了一句,而後那官兵頭子朝著這邊朝朝手,“好了好了!不過是天幹物燥,一時打翻了燈油引起的!不是什麽大事!死的也不是什麽重要人,收兵!”

“謝謝官爺,謝謝官爺!”

得了恩惠的玉娘,直像官兵磕頭!

等官兵散去,看熱鬧的人也散去,賈之麥也從一片廢墟中走出來對著玉娘說,“今天你受驚了,這是給你壓驚的!……”

說著賈之麥從袖袋裏掏出一個十兩的銀錠,丟給玉娘!

“謝謝謝謝……”

玉娘拿到之後千恩萬謝,然後起身就走了!

見賈之麥望著玉娘的背影似乎在想什麽,又有些擔心他,便問,“今後,先生打算怎麽辦?”

賈之麥看了林秀一眼,說道,“我方才問了何為,為何那麽多嫂子,偏雇了這個玉娘!”

“你猜,何為怎麽說的?”

林秀一喜,“你也覺得她有問題對不對?”

賈之麥輕笑著,略帶寵溺的眼神,點了點頭!

“我猜,肯定是她毛遂自薦,盯著何掌櫃,讓他引薦的,說不好還拿了好處!”

賈之麥搖了搖頭,“何為不是那樣的人!不過確實是她找上何為,說是家中清苦,何為可憐她一個女子身世飄零,所以才引薦了她給我!”

“那先生,我們下麵該怎麽做?”

“我想,她一定會找個隱蔽的地方,改頭換麵,拿著得到的銀票兌成銀子了離開!不過那時,她就會發現,她手裏的銀票,都有問題了!”

“嗯?銀票都沒有被燒?都被她拿走了對嗎?”

麵對林秀一個接一個的驚喜,賈之麥回道,“餘氏不是個善人,可惜我也不是個無私的!銀鋪的掌櫃,跟我是莫逆之交,那些銀票都是偽造的!幾乎以假亂真,隻要她拿著銀票出現,就會有人通知我!”

“那太好了!……”

林秀突然覺得,自己跟賈之麥其實還是很合拍的!

不過絕無男女之間的心動!純是為謀的欣賞。

“好是好,就是不知道義母她們人在何方!”

賈之麥的眉頭緊皺著……一直難以舒展!

“那就要看這個女人膽子大不大了!”

“嗯?”

賈之麥扭頭看向林秀!

“她可不是什麽身世飄零的下人,能跟鍾家大小姐用同一種花粉的人,能是清貧人家供養的起的嗎?”

而再大的大戶人家,也不會讓丫鬟用小姐們才能用得上的東西!

身份的象征,有時候就是從這些小東西上來區分的!

林秀終於想起來,那個花粉是鍾天意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獨特,是特供品,沒有一定的能力,可買不到!

果然不出林秀所言!

壓根不用等到玉娘去銀樓,隻需要跟著她,便能找到惠姨母女!

劉梅母女二人被她囚禁在一處農戶人家的地窖。

不見天日的兩個月,母女二人慘兮兮的,被救出來的時候,劉梅和惠姨都放聲嚎啕,比死了親爹哭的都還慘。

玉娘被捉住的時候還是不甘心,卻也沒有掙紮,隻問,“你們是如何發現我的不對的!”

林秀自然要為她解惑,上前,指尖在她的臉蛋上輕擦一下,而後放在鼻尖,“真香!”

玉娘臉色一變,“竟然是如此!”

“是啊!雖然還有許許多多的破綻,可這個最致命!誰讓我鼻子太靈!”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們,你為什麽這麽做了吧!”

劉梅有賈之麥安撫,這個玉娘為什麽這麽做,自然是林秀很感興趣的!

這樣一個似乎與整件事無關的人,怎麽會牽扯進來!

而且,幾乎是要成功了!

玉娘呸的一聲,“老天沒眼,沒眼啊!”

“你想讓我說什麽?既然輸了,就是輸了!嗬……”

接著玉娘便咬舌自盡,“啊……你……”

看著玉娘嘴角流出的鮮血,林秀心中一震。

馬上有人上前,探了探玉娘的鼻息,而後搖搖頭,“死了!”

死的這麽簡單,幹脆,又讓人無厘頭!

林秀心裏震動很大,她其實也沒想讓玉娘死,而這樣,好像是她逼死了她一樣!

賈之麥走過來,拍拍她的肩,“她本姓方,單名一個玉字!是申公子原定的娘子!被餘氏設計,害了方家!代替她嫁給了申公子!”

“隻是天意弄人,申公子卻不是個良人!餘氏也不得善終!可這個玉娘,因為申公子,家破人亡,執念於此!”

“如今便趁那餘氏瘋瘋癲癲,假借她的名義,做下這些惡事……”

為了一個渣男,兩個本來好好的女人,都死於非命!實在是不值得。

天下間好男人何其多……錯!天下間確實沒幾個好男人,剛巧有一個,林秀又不喜歡!

林秀喜歡的那個,也是不告而別……

林秀苦笑,朝著賈之麥和劉梅的方向走過去!

劉梅似乎受盡了虐待!

在申家,她算是沒心沒肺,唯一一個活的不錯的人!深的申老爺的喜愛,又沒有被申公子禍害。

等後期,又跑了!離開那泥潭……

勇氣也算可嘉吧!

沒有幾個女人有這樣的勇氣,離開一個熟悉的安逸的地方的!

而一旁的惠姨,也仿佛經曆了極大的災劫,手腳哆嗦個不停,似乎現在被救出來了,也難以置信!

“她們這些日子受盡折磨!”

“這個玉娘,把她們囚在這裏,喂食迷藥,然後招了附近的單身男人過來……”

“母女兩個都受盡侮辱,偏又不讓她們死……”

“方才我們趕來的時候,還有人在她們身上……”

……

這世上有許多讓人難以置信的事……

惠姨和劉梅經過幾個月的修養,終於恢複過來!可人和之前的模樣也相去甚遠。

主要是精神頭上!

其中惠姨,在一個雨夜,經受不住心理和身體的雙重折磨,以及劉梅對她的無視,最終上吊自盡。

自那後,劉梅似乎也終於長大了!

告別了賈之麥,帶著惠姨的骨灰和戚哥兒的骨灰回鄉了!

似乎人,總有散場的一天……

林秀身邊的人是如此,賈之麥身邊的人也是如此。

倒是銀杏,竟然一直留在賈之麥身邊了!

送走了劉梅,賈之麥和林秀同坐在一輛馬車上,空氣突然尷尬極了,林秀忍不住開口,“先生,往後你有什麽打算?”

賈之麥本來是直愣愣的盯著車門,被林秀一問,轉而看向她,“你有什麽打算?”

林秀想了想,“我想去京城!我想看看皇城腳下,和我們這裏,有什麽不一樣!想把林記做到全國遍及,皇城腳下,想必機會更多吧!”

賈之麥一笑,淡淡的說,“也想去找他嗎?”

林秀一滯,原來她心底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想去京城嗎?那裏找到他的機會更多……

“我曾見過你們,在街上!”

賈之麥淡淡的說起來,“他和你很配!”

“先生?”

“林秀,以後我便還是你的族叔!你永遠是我的族侄!”

林秀似乎明白了賈之麥的想法,不過這樣才是最好的不是嗎?

“嗯!麥子叔!……”

……

“麥子叔好俗氣,四叔可以嗎?先生排行第四!”

突然銀杏撩開簾子探出一個頭來,笑嘻嘻的說道。

“而且,我已經十三快十四了!看不出來吧!我跟你們一起上京!”

“啊……”

“啊……”

林秀和賈之麥都驚呼出聲,不知道是因為銀杏的年紀,又或是因為她的自來熟!

總之一行人,打點好了東西,回林家村祭奠一番,之後便搭著通行的車隊,浩浩****的往京城方向而去。

------題外話------

哈,馬上開啟下一卷!努力認真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