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些日子,柯諾和林秀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了。

這些日子,夫妻二人難得的愜意,每日裏並不出門,隻睡得日上三竿,然後逗著兩個孩子玩。

便是李媽媽等人,因著林秀和柯諾難得放鬆的好心情,整個家裏的氣氛也好上許多。

可是有些事並不是不去想便不存在的,這裏終究不是他們的家。

“相公,我們這次要往哪裏走呢?”

林秀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問柯諾。柯諾抱著憨憨在房間裏麵走來走去,任由逗逗在**自己翻著玩。

柯諾看了看林秀,會心一笑,“我知道你想過些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日子,可到底這關外並不是我們的地盤。秀兒,不若我們回歸橋鎮吧!”

林秀收拾東西的手突然的頓住了,一開始他們想著要一直遊玩下去,可當心愛的人就在身旁,無論實在何處,都是快樂自在的。

而現在有了孩子,憨憨和逗逗總這樣跟著他們四處跑,有時候好不容易習慣了當地的氣候,很快又會離開,這很不利於他們的成長。

加上因為林淼的事情發生了,林秀總是有些思鄉之情。雖然林家村已經不在了,可歸橋鎮卻也是她心頭的故鄉。

隻是這點心思,她並不曾表露出來過,柯諾為何就發現了呢。

“相公,你……”

柯諾抱著憨憨走過來,也順勢把憨憨放到逗逗身旁,任由逗逗欺負憨憨,還幫著逗逗吆喝幾聲。

而後才摟了林秀在懷裏,輕聲說:“秀兒,落葉歸根,如今有你的地方便是我的家。我哪裏也不想去了,我隻想跟你廝守在一起,看著憨憨和逗逗平平安安的長大,你說,好不好?”

林秀的眼裏泛著淚花,可還是忍不住點頭。

這世間最好的情話便是,你說怎樣,便是怎樣。哪怕一開始是林秀要周遊列國,哪怕如今又是林秀像落葉歸根,可隻要林秀想了,柯諾便會讓她順心如意。

因為林秀的幸福便是他的幸福。

既然打算好了一切,自然要告辭。林秀和柯諾是準備親自去跟林守信一家告辭的。隻是還未等他們出門,林守信卻帶著林淼過來了。

李媽媽來跟林秀說的時候,林秀跟柯諾都有些意外。

但是還是趕緊的出去,見林淼似乎有些落寞,形單影隻的站在一旁,便是另外一旁的林守信,似乎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二叔,淼淼!”

林秀心中長歎一聲,可還是裝作沒事人一樣,進門邊拉了林淼,也喊了林守信。

柯諾自是緊隨其後,對著他們父女二人含笑點頭。

林守信見了柯諾,臉上一陣尷尬,想到那日自己所作所為,頓覺臉紅。可看看一旁的林淼,還是歎了口氣說:“秀兒,阿諾,二叔今日是來給你們道歉的,那日是二叔不對,二叔給你們賠不是了。”

林秀看了看柯諾,柯諾自是上前,扶了林守信起身,“二叔,您這是做什麽?都是一家人,什麽賠不是的,見外了。更何況那件事,我們並不在意,二叔也不必放在心上。”

林守信見林秀夫妻二人這段時間都沒有登門,還以為他們生氣了,可見柯諾和林秀都是一如既往的真誠,心中也覺得寬慰許多,但也更覺得羞愧。

“可……”

“二叔,您就不要老提這事了,我跟相公都不在意,也真的從來沒有怪過您和二嬸。二叔您就不要老提這事讓淼淼不舒服了。”

林守信長歎一聲,“罷了罷了,就讓我這個老不羞的對不住你們一回吧!”

“二叔,這才對嘛!都是一家人,您不必事事介懷。”林秀一邊說著,一邊拉了林淼坐下,“對了,淼淼,你今日跟二叔來是有事嗎?”

林淼臉上一副欲說還休,看了看林守信,最終還是對著林秀說:“秀姐姐,你們要走了嗎?”

林秀點點頭,“在這裏留的時間也夠久了,我們該離開了。趁著天氣好,還能回去過個好年,不然等草原上冷了,大雪封路,可能就走不了了。”

聽林秀這麽說,林淼咬著唇越發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倒是林守信,見林淼這樣,隻好說:“秀兒,你二嬸無顏見你,二叔這次來,除了帶我們全家給你賠不是,更是有件事想求求你。”

“二叔,有什麽事您盡管說,隻要秀兒能辦到的,一定幫忙。”

在林秀看來,林守信一家貌似也沒什麽要幫忙的事。那豪格爾的情況如今他們都知道了,突然間病了,請了大夫,吃了許多藥,可情況越來越糟糕。眼看著整個人精神不振,都許久不曾出來跑馬了。

雖然別人不知道豪格爾為何這樣,可林秀曾清楚明白的跟林守信說過,自己會為林淼報仇。

所以既然豪格爾已經得了報應,林家也沒有跟這裏的任何一家交惡,林淼的事情也沒有傳出去,倒真的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可這個時候,林守信沒說話,林淼卻突然跪地,“秀姐姐,求你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林秀的眉頭微皺,一愣。雖然她以前有過這種想法,可至從胡氏懷疑林淼和柯諾之間有事以後,林秀便沒有這麽想過。

林淼該有自己的生活,為自己而活,把她綁在自己的身邊,柯諾也會不自在,可沒想到,事情已經解決了,林淼自己卻提出這個要求。

“淼淼,你這是做什麽,有話好好說!”

林秀忙扶著林淼起來,可林淼不依,“秀姐姐,求你帶我走好不好?淼淼不想留在這裏了,在這裏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每天我都會夢見他……秀姐姐,我實在是熬不住了……”

林淼說著說著,兩行清淚流下,無言的淚最是惹人心酸。林秀看的心疼,這才發覺林淼整個人蒼白無比,那略帶紅潤的臉龐,實則是擦了粉的,此刻被淚水衝刷,露出裏麵蒼白的臉色……

林秀的心揪的疼起來,“淼淼……”

“秀姐姐,淼淼給你當牛做馬,好不好?秀姐姐,求你帶我離開這裏……求你救救淼淼……”

就在林秀猶豫不決之際,柯諾突然伸手扶住了林秀,跟林秀並肩而立,都是半蹲著扶林淼的姿勢:“起來吧!你秀姐姐絕不會見死不救的。”

林淼一聽,忙對著柯諾和林秀磕頭,“謝謝,謝謝……”

好好的一個花季少女,卻被折騰成這樣,能離開這裏卻也是最好。到一個陌生地方,忘記這裏的事,重新開始。

林秀看了看一旁的柯諾,見他眼裏並無芥蒂,不由得整個人更貼近了他幾分,心中低聲說道:“相公,謝謝你。”

不知道是不是柯諾聽到了林秀心中的話,隻握著林秀的手心,輕輕捏了幾下,示意他放心。

林守信見林秀答應了,也恨不得低頭給林秀道謝,林秀自然不允,都是一家人,何嚐需要這般。

林淼許是因為心中所求落定,累極暈過去了,林秀旁讓李媽媽帶她到隔壁的房間休息,又讓顧子傑去給她把把脈,看這個身體適不適合趕路。

至於林守信,一邊感激林秀,也一邊私下對林秀說:“我跟她娘也商量好了,等過完年,真的馬兒都出欄了,便也回關內去。到時候幫淼淼尋上一戶好人家,也算是了卻我們的心事。”

林秀微楞,林守信一家在關外,其實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林煥,不想林煥的身世被發現,可如今為了林淼要回去嗎?

當初林淼選擇不說,便是擔心一家人在這裏無法繼續生存下去,可現在卻要放棄,那之前所作的一切忍辱豈不是都白費了?

林守信似乎知道林秀心中所想,是望著遠處說:“煥兒已經知道了。經過此事,我跟淼淼她娘都想通了,有些事是怎樣就是怎樣,過去是我們太執著,而害了淼淼。以後,我們一家人,便好好的過日子,屬於我們的日子。”

許久以後林秀才想明白,其實人活著便是尋個心中踏實。林淼出了事,林守信和胡氏心中的痛絕對不會比林淼少半分,但自責也更多。他們選擇放棄這裏的一切,選擇放棄多年來的隱瞞,也許是因為看明白了。這一輩子太短暫,敞亮的活著,對大家才是最好。

等林秀一家走的時候,胡氏自是對林淼不舍,便是知道了真相的林淼,也拉著林淼直哭,可嘴上卻說:“姐姐,你先跟著秀姐姐去,等明年開春,煥兒便跟爹娘去找你。”

林淼也抽泣得不成樣子,但是林秀很欣慰,因為林煥並沒有因為自己不是親生的而突然變了臉。反而十來歲的臉上出現了少年才有的堅定,這樣……也好。

馬車咕嚕嚕轉動起來,隨著林守信一家被拋在身後,林秀也笑著依偎在柯諾的懷裏,想著以後美好的日子。

隻是最後一輛馬車上坐著的林淼,卻有些悶悶不樂。因為東西太多,最後沒有辦法,顧子傑跟林淼同乘了一輛馬車。

顧子傑雖然看著手裏的書,可還是時不時偷瞄上一眼林淼。這個苦命的姑娘,雖然林秀沒有說,可那日所發生的事,包括林秀某一日突然找他要過的藥,顧子傑作為一個大夫,自然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而後又裝作無事的去村子裏聽了幾耳朵閑話,心裏突然心疼起林淼來。可他也覺得,林淼比自己勇敢。

“前幾日突然聽人說,村子裏一人得了一怪病,整個人形容消瘦,麵容枯槁,且下身長滿濕疹……更有潰爛之勢。”

林淼微微側目,不明白這個拿著書,對著書說話的大夫是什麽意思。

見林淼側目,顧子傑放下書,盯著她濕漉漉的雙眼說:“我旁觀望診一番,發現那人得了花柳病……”

林淼的臉突然脹紅了,可顧子傑卻不放過,“不過那人得的似乎是被人改良過的,並不會死人,可會讓人清心寡欲,這輩子都不能再做男人。”

林淼的心哐的一下,“他是誰?”

顧子傑笑著看了看窗外,“有點巧,那人好似是林姑娘以前的鄰居,好似叫做豪格爾的吧……”

顧子傑後麵的話,林淼沒聽清,她隻知道這人得了應得的報應,真正是活該,任由清淚流下,看著窗外的景色越來越陌生。林淼的唇邊又浮上了笑容,從今以後她林淼再不能輕信男人,也不要被人欺負。

抬手擦幹眼角的淚水,林淼突然對著顧子傑說:“聽說您是大夫?”

顧子傑點點頭。

“您收女徒弟嗎?”

“啊……”

隨著馬車的搖搖晃晃,一路前行。每個人的命運也跟著變化多端,可唯有一點:無論何時何地,立身於世,便要自立自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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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啦!番外可能會慢慢更,不要等拉!書荒請看玉的新文《農女三嫁:相公,讀書啦》

秀娘很舍不得,後麵還有許多東西要寫,但是都打算做成番外,慢慢存稿了發出來,謝謝這麽久以來支持的親,有你們,讓我有動力繼續寫下去,再次表示感謝。是因為你們,才讓我堅持到現在……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