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林秀就聽著院子裏大伯母張氏的聲音,“呦,這是哪個懶骨頭賤胚子,把好好的一大攏柴火燒了大半,眼裏還有沒有長輩大人了,這天還沒下雪呢,就急急的把炕燒的燙人,這個點了還沒起來幹活,別是屋子裏藏了什麽野男人,舍不得起吧!”

是了,吳氏就是這樣被張氏一年年的擠兌的更加不說話了,加上這幾年林守業沒了,張氏說的話越來越難聽。

三房不過兩個小間,昨天睡得晚,林秀旁邊的吳氏也睡得沉,因此今天還沒起來,聽著外麵張氏的嚎叫,吳氏騰的一下就坐了起來,臉上一陣無措。

林秀趕忙握住吳氏不知所措的手,倚靠著吳氏的臂膀也慢慢起身,“娘,讓她說去吧!她不敢進屋,我還病著呢!”

吳氏還要出去,但是林秀就是不讓,沒辦法,又過了半個時辰,聽著外麵周氏也起來了,林秀才放了吳氏出門。

吳氏出了門,林秀也起來,見著阿辰的房間早沒了人。

吳氏進了灶房,張氏還沒有開始做早飯,不過是燒了點熱水洗臉,見吳氏出來了,“喲,弟妹今天起的真早啊!”

吳氏一如往常的低頭不語,開始涮鍋,用周氏拿來的米糧做早飯。胡氏體弱,最近天氣不好,又開始咳起來了,吳氏就讓她早上別出來做飯,晚飯再幫忙。

林家的早飯很簡單,碎米混著苞米煮的稀飯,再炒上兩個青菜,加上一碗鹹菜,偶爾林老爺子喜歡喝兩杯還準備一碗花生米。

等稀飯煮的差不多了,就盛起來用布蓋住,又把煮稀飯的時候摘洗的青菜拿來炒,還給林老爺子炸了碗花生米。

也許是聞著花生米的香氣,周氏走了過來,瞥了一眼吳氏,“這油放這麽多,家裏有幾個錢都能被你給敗光了!敗家東西!”

周氏這輩子生了四子一女,硬氣!可惜就是老三不聽話,明明給他說好了娶周氏本家的侄女,結果非要娶個爹死娘亡的吳氏,不詳人,攛掇著老三和自己離了心,搞不好老三就是被她克死的。

因此周氏是怎麽看吳氏都不順眼,最近是越來越不順眼,一臉喪氣樣。

張氏也怕周氏,看周氏一臉火氣,忙端了菜去堂屋,“娘,我先去收拾桌子!”趕忙的溜了!

周氏越看吳氏那受氣樣就越氣,外加生個林秀跟她一個樣,死不聽話,還尋死覓活的嚇唬人,“秀子呢,你這當娘的就由著她繼續鬧?”

吳氏以為周氏罵幾句就會走,但是看她就是不走,還罕見的問起了林秀,想必昨晚林秀出門,他們都是看見了的。看見林秀沒事了,所以又開始逼她了!

一想到這裏,對於林秀昨晚提的分家,吳氏突然間也覺得要不要試試!

“秀兒說待會出來吃飯!”

周氏一聽,難道這是同意不再鬧了?不過一看吳氏這受氣媳婦樣,她就不想再問。等待會林秀上了桌,她再好好的發一發威,諒她再不敢鬧了。

林秀在房裏呆了會,看隔壁房裏炕上的林辰不在,也不知道他早早的幹什麽去了!想起至從林秀出事,他從學堂回來,一直沒回去,難道今天是去學堂了?

三房兩個單間,外間的炕還是後來加的,以前是林秀住,林辰跟著林守業夫妻,等林守業沒了,林秀就搬進來跟吳氏住,林辰就去了外間!剛開始林辰還跟著林秀吳氏一起住,隻是林辰漸大了,不好再跟林秀和吳氏睡一塊,雖然炕大。

出了屋子,今天天氣雖然有些冷,但是好歹出了太陽,看看林家的院子,實際像個四合院,主屋是林老爺子和周氏。

左邊是大房林守家一家子住,右邊就是二房林守信一家子和三房一家子。隻是後來林忠成了親生了孩子,原先住在左邊的林守成也擠著住到了右邊,這就有些擠了。

說起來整個林家村林家這樣也算不錯的人家了,有田有地有勞力,兒子也多!隻是耐不住畝產也低,加上林家到了林秀這一輩子息不旺。

到現在林家就隻有林忠林辰兩個男孫,林忠他媳婦兩年前生了芸妹兒,到現在肚子也沒個動靜。

林秀看上房堂屋的桌椅板凳都擺好了,忙去灶房幫著吳氏端稀飯。林家人口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村裏這樣的人家吃飯都是兩個方桌子一並成了個大長桌,人都圍著坐,擠一擠,也能坐下來好幾個人。林家目前的情況,分桌吧嫌人太少,不分又嫌人太多。因此就是擠一擠坐一坐。

何況小孩子可以站著吃。

往常就是這樣,林辰一向是不在家,偶爾一個月回來一次因著是男孫,也能有一席之地。至於林秀,林淼那是沒有資格坐著吃的。

隻是今天看著林珠大喇喇坐在周氏身邊,一身窄襖漿洗的幹淨平整,補丁都見不著一個,再看看吳氏,看看自己身上前兩年接了袖子繼續穿的薄熬。

林秀心裏就是一股子氣。憑什麽她林珠就穿的整整齊齊,漂漂亮亮,還能坐著吃飯。都是人,難道生的就這樣不公平?

林秀一改往日的怯懦,把一大盆稀飯放在桌子中間,拿著大碗給林老爺子和周氏各盛了一大碗,“爺,奶!喝粥!”

說完也不待林老爺子和周氏回話,又自顧自的給吳氏和自己往盆底使勁攪了攪,各盛了一大碗,還按著吳氏坐在椅子上,不顧眾人的眼神,呼呼的喝起粥來。

林珠一看,那一盆子稀飯,眼見下去了一小半,幹的稠的都近了林秀的碗裏,昨天晚飯吃得早,就指望這頓早飯多喝點的,雖然也沒什麽吃頭,但是林秀這番作態,那真的還吃個屁!

“林秀,你上輩子餓死鬼托生,爺奶都沒吃,你就呼呼的吃起來!眼裏還有大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