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臉

拿定主意,安安小聲抽泣。!

“大姐,你不要這麽說,我一個女兒家,腿壞了並不是什麽天塌下來的大事,幸好當時這一刀不是砍在那公子身,不然,若是他被砍壞了腿,日後可怎麽好?他堂堂一個男子身責任大,沒了腿可怎生是好?更何況,他一看是個好人,很有出息的樣子,日後那肯定是國家的棟梁,他的腿哪裏是我這種鄉野村姑能的……”

阮元娘瞬間被嗆住。

這丫頭不是一向嘴笨一根筋的嗎,怎麽可能說出這麽大義凜然的話來?

她不是應該發潑,大哭大鬧,惡毒的去詛咒那個害她斷腿之人嗎?

她這樣的話,若是被寧公子聽了去可怎麽好。

她可是早算計好了,隻等寧公子被這蠢丫頭氣得憤極怒走,她再門去小意道歉。

恩情是恩情,算這蠢丫頭對寧公子多有得罪,可是,那蠢丫頭畢竟是救了他,這事很多人都知道,他也不可能將她拒之門外,見她小意道歉問候,心頭的氣自然會消除,隻是如此一來,寧公子對那個蠢丫頭厭惡到了極點,那恩情會轉嫁到她們一家的身,再進而轉到她的身。

站在門外的寧方遠,聽了安安的話腳下頓時頓住。

他被陷害,親生父親蒙蔽不查不但不信任他,不幫他糾出幕後黑手,還將他罵得一無是處家法處置後發配至此,名為回鄉省親祭祖修田,實則棄逐。

沒想到,他虎落平陽,卻有一人,隻見了一麵,如此袒護於他,為他著想。

外麵沒有動靜,阮元娘心微微一定,估計那人還在和父兄說話,再次悲天憫人,抹淚。

“你呀,真的是傻,人家再有出息,也是個不認得的陌生人,好不好的於你何關要你去擋刀?再說了,他若是什麽好人怎麽可能會與人結仇被人拿刀追著殺,按我說,那是個狠心狗肺的東西。老天不公啊,他一個大男人如今還好端端的好手好腿活蹦亂跳,可憐你一個楚楚可憐的小丫頭卻斷了腿……”

阮元娘還待將安安的傷情往嚴重裏說,她不信她這樣挑撥還不能將這蠢丫頭ci ji得崩潰如瘋狗般亂咬,卻不想,正說著,虛掩的門在這時被推開了。

推門而入的,是一個男子。

隻見那人一身錦衣俊美非凡,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外表看起來看似隨和,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不是她口那寧公子又是誰。

阮元娘傻了眼。

她剛才說的話,他……他不會都聽到了吧……

寧方遠入門瞥了阮元娘一眼,那一眼如刀似劍,傻了眼的阮元娘臉瞬間僵化,心頭擂起小鼓。

寧方遠已經轉開視線,輕哼一聲後,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開了口。

“這位姑娘請放心,小爺自認不是那‘狼心狗肺’之人,當時情況緊急,小爺已然受傷,隻以為自己會立時死於刀下,誰知峰回路轉,令妹突然從山坡滾了下來撞開了小爺,還幫小爺擋住了那重重一擊,有了回旋的餘地,小爺才能脫險,如此恩情天還重,小爺自不會虧待令妹,自會為令妹請名醫來醫治,她的腿治好便罷,若是治不好,嫁不出去了,我願意照顧她一輩子……”

一個女子能吃喝多少,若真治不好腿,嫁不出去,她家裏人又嫌棄她,他找個院子買個老媽子將她當個妹子養著又能費多大的事兒。

何況,她這腿本是為他而傷,他照顧她份屬應該當。

“狼心狗肺”四個字寧方遠咬得有點重,這重重的四字砸到阮元娘身的時候,她知道糟了,自己說的話全讓這寧公子給聽到了。

她想不通,為什麽最後得罪寧公子的人是她,而那個蠢丫頭卻得了這種天大的好處,到底是哪裏出了錯,剛剛她並沒有聽到門口有腳步聲啊啊啊,而且……

沒用的老東西,怎麽沒有多留寧公子講幾句話,好讓她辦事呢?

阮元娘手使勁的捏著衣角,眼裏滴血,輕咬薄唇,頭低垂而下。

頭垂下去之後,抽泣聲起來了,肩一聳一聳,很是節奏,有時候會哭也是一種藝術。

阮元娘哭了,安安的唇角卻是微微勾起。

夢裏果然都是真的,外麵真的有名男子在這個時候進來,他果然是一襲輕紫長袍,頭帶紫金冠,腳踏小官靴,果然和夢裏長得一模一樣。

隻不過,如今換了安安是斷腿當事人,她完全沒有心思去欣賞這男人長得好看不好看了,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阮元娘小聲抽泣著辯解,“公子您這說的是哪裏的話,安安她是我的妹妹,不管怎麽樣,都是我阮家的人,她父親去世母親又與人私奔,身世這般可憐,我父母一直將她養在膝下,親生女兒還要疼,她如今遭遇這般,他們心疼還來不及又怎麽可以棄她不顧。剛剛小女子出言不馴,並非本意,實在是我妹妹……我妹妹……我可憐的妹妹啊,嗚嗚嗚~”

她說的話語帶多關,極是高明。

一是點出阮安安是阮家人,她對他有恩,是她們阮家對他有恩。

二是點出安安父親死了,都是她父親看在兄弟情份在照顧她,她們一家都是仁義之家,同時也為自己之前那不敬之言找到出處,她那是一片赤誠的護妹之心那,人家妹子腿都斷了,都這麽可憐了還不興說你兩句抱怨一聲找個公道啊。

最重要的是第三點,她那句不經意的‘母親又與人私奔’,可以再次將汙點種在安安身。

母親是個與人私奔的jian huo,生的女兒又能好到哪裏去?

隻要是男子,會厭惡鄙視有這種母親的女子。

然而,寧方遠並不理會阮元娘,似沒聽到一般,轉頭看向安安,眸光甚是柔和,“你好些了嗎!腿還疼不疼?”

他沒有說謝,謝謝兩字太過輕飄,有些當不起這小丫頭對他的心意。

安安內心戲很豐富,麵表情也很豐富,她咬著唇紅著眼圈欲哭不哭,“我……我不疼的。”

說話間額有細汗冒出,那分明是痛不可言,而她卻說不痛,那麽,隻有一個解釋,她不想讓人擔心。

這讓寧方遠才被親人傷透了的心,突然有了些柔1軟。

這個世界,原來並不都是算計、陰謀和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