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8章 公子不好了

人一旦心存執念,所有的感知都會隨之偏激,隻願意相信他想相信的那一麵。

雲裳就是這樣,所以,她對那個叫小翠的姑娘的話,從來都沒懷疑過。

也或許是因為覺的她們同病相憐,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相知相惜的情感,所以,她相信她。

“姑娘快回去吧。”半夏也向她笑著勸道。

她在這府裏長住,雖說不是這裏正兒八經的主子,但也算是客人。再加上她性子活潑開朗,又熱情和善,所以她們也都喜歡她。

雲裳又是猶豫了一下,這才點點頭,答應一聲,轉身走了。

然而她的心裏,卻一直無法平靜。縱然她堅信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達成她的心願,但不由自主的,她還是緊張。

回到自己的房間,在桌邊坐下,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茶水已經涼了,在這寒冷的冬日裏,驟然喝下,越發的刺骨。但她卻渾然不覺,又是喝了一杯。

放下茶杯,她倏然站起身子,停頓片刻之後,複又坐下。

心裏紛擾萬千,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憋悶的很,很想找個人說一下,商討一下主意,但這種事,該找誰去說?

想來想去,也隻有去找小翠了。尚有些疑問,或許可以再問問她。

上次小翠告訴她的那個地方,她還記得,出了門,便徑直往那邊去了。

顧婉臉上帶著笑,看著宋文修和小包子將碗裏的東西吃了個精光。

小包子吃完,把空了的小碗放到他眼前,嘻嘻地笑了起來。

顧婉更覺欣慰,他本來用勺子自己吃飯還用不太好的,沒想到今天竟然能用的這麽利索了。

喝完枇杷雪梨,小包子又纏著宋文修讓他教他射箭。

兩人玩了一會兒,宋文修見他玩的有模有樣地,誇讚了一句,便向顧婉告辭。

“叔叔要走嗎?”小包子一聽說他要走,剛剛還滿是興奮的小臉上,頓時憂鬱了起來。

顧婉起身過去,牽著他的小手,說道:“叔叔還有事情要做,以後再來陪你玩。”

小包子雖然不樂意,不舍得,但仍然懂事地點點頭:“好吧”,說著這話,又是抬頭看他,“那叔叔明天再來,我還沒學會射箭呢。”

他小小的心思不禁想,如果他一直都學不會的話,那叔叔是不是就可以一直來教他了?

宋文修在他麵前蹲下身子,摸摸他的頭,笑著說了一聲“好”。

小包子開心地笑了起來,但依然拉著他的手,不舍得放開。

“等我配上些生脈散,明天讓人給你送去。”顧婉看著他說道。

見他麵容上藏著些許疲憊,想來是最近累了,他也該多顧念一下自己的身體。

宋文修聞言並不推辭,溫和地笑著,回了一句:“好”。

顧婉和小包子送他出了門,看著他走遠了,這才進屋。

“媽媽,我知道我知道”,小包子像是獻寶一樣地扯著她的衣襟說道,“生脈散主要由麥冬、人參、五味子構成,可益氣養陰,斂汗生脈。”

“真棒,全說對了。”顧婉笑著回道,這個藥方應該是很久之前教過的,沒想到他到現在還記得這麽清楚。

聽她誇讚,小包子不免得意了起來,竟是將這裏麵主要的三味藥的性狀,功能主治,以及禁忌全都說了出來。

顧婉摸摸他的頭,又誇讚了幾句。學了這麽長時間,記住這麽多,也這是難為他了。

然而,她卻猛然想起他剛才的話:“五味子,斂肺止咳,澀精止瀉,生津斂汗……”

她頓覺尷尬,竟是忘了五味子還有這功效了

。也不知宋文修剛才聽她說出這個藥方的時候,是種什麽樣的心情。

不過,生脈散對於改善他目前的身體狀況,還是十分有好處的。於是,顧婉便帶著小包子一起去了府裏存放藥材的藥房,一邊教他,一邊配好了藥。

且說宋文修離開了王府,便乘馬車打算回家。

一路安好,但誰料,在下馬車的時候,竟是突然感覺頭上一陣眩暈,隨之,腳步也有些虛浮了起來。

但他並沒怎麽在意,穩了穩身子,便進了門。

跟在他後麵的小廝,忙上前扶住,問道:“公子怎麽了?”

宋文修搖搖頭,回道:“不妨事。”

然而,他本以為是下車下的猛了,誰成想這暈眩的感覺不但沒消失,反而越發嚴重了起來。

他的身形越發不穩,除了眩暈,頭也開始疼了起來。

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他隻能依靠著扶著他的小廝,勉強站穩身子。

那小廝心中驚駭,忙扶他到**躺下,一下也不敢耽擱,匆忙跑去通知主子。

一家三口是在這裏過的年,但年後,朝廷那邊急詔,宋昭便暫時回京去了。這會兒,安陽公主正坐在美人榻上,與身邊的嬤嬤說著話兒。

嬤嬤見有人突然闖了進來,剛要嗬斥,卻見是跟在公子身邊的小廝。

這小廝自幼便跟在公子身邊,是極其懂禮數知進退的,一般不會犯錯,這會兒匆匆闖進來,那肯定是公子不好了。

安陽公主也是想到了,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

“公主,不好了,公子病了,病了很嚴重,快去請大夫吧。”

那小廝“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著急說道,眼中已經急出了淚水。

他跟隨公子這麽多年,從沒見過他像現在這樣。就連他的眼睛還沒好的時候,都沒出現過這種情景。

安陽公主一聽這話,又是驚慌又是心疼,一時間完全不能理智思考。她跳下了美人榻,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便慌張地跑了出去。

好在跟隨她多年的嬤嬤還算鎮定,忙讓人速速去春回堂請顧大夫。

安陽公主沒顧上穿鞋子就跑去看宋文修,心急之下,連庭院裏鋪路的鵝卵石硌的雙腳生疼都沒察覺到。

“文修,文修,你怎麽了啊?怎麽了?”安陽公主一邊喊著,一邊奔了進去。

但此刻,宋文修隻能恍恍惚惚地聽到有人在喊他,仿佛意識飄遠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