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該去送送他

一陣晚風吹來,送來絲絲涼意。

“起風了,快回去吧。”宋文修看著顧婉,微微笑道。

顧婉卻沒有回答,目光仍然鎖在他的臉上,將他所有的表情盡收眼底。

心,卻是倍覺傷感,似是心頭被一塊大石壓著一樣,讓她喘不過氣兒來。

無論何時,他都是這樣,就算現在他要走了,要與她分別了,他依然對她溫柔相待。

“那你以後,也要好好的。”顧婉看著他說道,聲音有些沉重。

分別的時刻,無論如何也輕鬆不起來。

宋文修淡笑著點了點頭,又回道:“你也是。”

說罷這話,等了會兒,他又看著她,繼續說道:“你先進去吧。”

讓她先進去,留給他背影。要是他先走的話,他怕她會傷感。

顧婉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正因為如此,心裏更是酸澀的難受。

良久,她這才衝他燦然一笑,點點頭,轉身進了門。

宋文修看著她的身影閃進了大門裏麵,自始至終,一直噙著笑意。

留給他的,是背影,也好,也好。

直到大門被關上,他看著一片燈光原來越遠,越來越模糊了,又兀自在黑暗中站了一會兒,這才歎息一聲,轉身離開了。

該走的,還是要走。該分別的,還是要分別。

顧婉回了堂屋之後,見姚氏和程大海麵上都悶悶不樂的,想來也是因為宋文修突然要走的事。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到底是要分別的。”顧婉灑脫笑道。

隻是,她的心裏是不是真這樣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姚氏聽她此言,抬頭看她一眼,歎息一聲說道:“本來我也是真打算,把你和他湊了一對兒,多好的人啊,隻是”

姚氏的話截然而至,後麵的內容,被一聲歎息所替代。

她一早就看出來了,宋文修對顧婉有意,所以也做了那樣的打算,想讓兩人在一起。後來礙於宋文修的身份太高,這才放下了這事。隻是沒想到,到頭來,寧卿竟也是那樣的身份。

早知道會如此的話,當初就不如讓他們兩個在一起了,畢竟,安陽公主極喜歡顧婉,若是得了她做兒媳婦的話,必定對她好的跟親閨女似的。而不是像蕭貴妃那樣,對顧婉不甚喜歡。

不過事情已然這樣了,再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再說了,現在蕭貴妃對顧婉的看法,不也是改觀了嗎?所以,那話,不說也罷。

顧婉了解姚氏的心思,當下也沒有說別的話,笑了笑,說道:“時候不早了,哥哥嫂子也快些去睡吧

。”

說罷這話,她拿著燈,也回了房。

躺在**,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想起之前與他相處的那些點滴過往,再一想到從今後,再是不能有與他在一起時候的輕鬆舒適了,或許再也見不到他了,一想到這些,她心裏便是更為煩躁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著的,反正她隻覺的才剛剛睡著,便聽到了雞叫頭遍。

宋文修那邊,因為一應物什都早已提前收拾好了,所以也不用再費事,早上吃罷飯之後,直接動身就好了。

因為打算在今天天黑之前趕到下一個鎮子上住一晚,所以天才剛剛大亮的時候,他們便動身了。

宋文修扶著安陽公主出了大門,又扶著她上了馬車。

這個地方,是他扭轉命運的地方,是他開始了新生的地方,也是他,丟了心的地方。這一走,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或許,永遠也不能回來了吧。

不過,他丟在這裏的心,卻是帶不走,終其一生,都會留在這裏。

“走吧。”安陽公主撩開竹簾,看向宋文修說道。

離開這裏,她也是不舍得的,畢竟住了一年多了,感情也深厚了。她更懂得宋文修的心思,想必他比她,要痛苦難過的多。

宋文修答應了一聲,終是狠下心來,沒再向遠處看一眼,轉身便向著馬車走去。

然而,就在他才剛剛轉身不久,突然聽見一聲笑著笑言:“走的這麽早?”

這聲音,讓他心一顫,不由自主地,腳下的步伐便停止了。

他回頭,見顧婉施然走來。

她還是如往常一樣,穿著素色的衣裳,不過這清淺的顏色,被籠罩在熹微的晨光裏,讓她越發地像是一個仙子一樣。

還是那麽美好,美好的仿若一場美夢,一個幻影。

就如同他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那樣,就如同他第一次睜開眼看到她的麵容一樣,她所有的一切,在他的心中,都不曾變過。

人生若隻如初見,這句話,用在他身上,並不合適。因為對他而言,每一次,都是初見。

“清晨風大,怎不加件衣裳?”顧婉走近了,微笑問道。

離別的時刻,她不想太過於傷感。

今早的風,的確有些大,將他天青色衣袍一角吹起,又淩亂了他的發絲。

他的臉,和以往並沒有差別,隻是若細細看來的話,眉梢眼角,染著幾分不一樣的情緒。

想來,畢竟是別離,不管是誰,都做不到完全淡然,無動於衷的

他的臉,好看的很。雖說不至於像寧卿那樣,讓人隻看一眼,就能被驚豔,被吸引了全部的視線。但讓人看了,卻是沒來由的感覺踏實,心安。

風吹動他的衣帶,輕飄飄地飛舞,他臉上淡然的笑,卻遮不住眼底的憂傷。

這樣子,任憑誰看了,都不由得心為之一緊。

但是此時此刻,顧婉又能說些什麽?

不過說什麽,說多少,終究是無法兌現的曾諾罷了。到最後,也全是無奈,所以,又何必要說?

這般,來送一送他,掩藏起傷感愁緒,就很好。起碼,她不能讓他與她分別的時候,不得安寧。

更多的,她做不了,也給不了,也隻能做到這樣了。

“你怎麽來了?”宋文修凝視她片刻之後,這才問道。

理智上,他希望她不要來,他怕她來了,他會更不舍得離開。但是心裏,卻像是幹渴難耐,想要喝水一樣,迫切地想要再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