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他最後走了

這次,紮完針之後,他不由地輕輕呼出一口氣,嗬嗬笑道:“情況不錯,雖說現在還沒有醒,不過再堅持幾天,等到紮完七天,想必就應該能醒了。”

宋文修聽他此言,也是心裏放下了不少,笑著道了一聲謝。

太醫走後,宋文修又給顧婉喂了‘藥’,之後繼續在她的‘床’邊守著。

他本以為,這樣的情形,會一直延續七天,等到七天的治療結束,她就能夠醒來。

其實,他不想去通知寧卿顧婉的消息,不想讓寧卿來,除了對他心存憤怒之外,更是因為,他存著些許‘私’心。

他希望,她能在醒來之後,睜開眼的時候,第一個看到的人,會是他。

就算他表麵上裝的再怎麽淡然,再怎麽成全,但他到底是一個人,要說真是完全放開了,不存著一點‘私’心,那完全不可能。而且,他也做不到。

所以,他希望,她在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第一個見到的人,是他。

隻是,到了第三日的時候,出乎意料的,讓他欣喜若狂的,顧婉有了反應。

她的口中,開始發出一些聲音。

宋文修信息之餘,仔細地去聽,隻是,當他聽清楚了她說的是什麽的時候,他的臉上,悠悠地浮現出了幾絲笑意。

那笑意,雖是笑,卻沒有任何笑的意思。裏麵全都是無奈,是苦澀。

她在命懸一線的時候,她在危難之中的時候,想著的,依然是寧卿。

是寧卿,他早該知道,早該承認,寧卿占據了她全部的心。

可憐他還存著一些‘私’心,想要在她身邊多留一會兒。但是現在看來,連他這個‘私’心,竟是也不能被滿足了。

多麽可悲,可歎,可笑。

宋文修又再次自嘲地一笑,是了,她需要的,不是他。她最想要的,也不是他。

既然這樣的話,他就該固守住自己的那一角囹圄,不讓自己踏出去,也不能讓自己心存任何幻想。

連續多日不眠不休,他早已疲憊非常的臉上,此時又帶上了那種淡然的,雲淡風輕般的笑意。

他沒了‘私’心,沒了幻想,剩下的,好像一無所有。

就算一無所有,他也必須要讓自己看上去很好。他自己的心,就該由自己去整理,不能給她造成任何困擾。

所以,他轉了個身,走至桌旁,抬起筆來,寫了一封信。

接下來的幾日,宋文修依然在無微不至地照顧著顧婉,一直到了第七日。

那太醫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會在今天晚上或是夜間醒過來。

既然這樣的話,他也沒必要再在這裏了。

是時候了,該是他離開的時候了。

離開的悄無聲息,不必讓她知道,更不必讓她知道她這幾日的經曆。

她睜開眼,第一個想見到的人,一定不會是自己吧。所以,他又有什麽理由留下?

安陽公主對他此舉很是不解,是他救了顧婉的‘性’命,但是為何,他竟然在她要醒過來的時候,就要走了?難道,他不想看著她醒過來嗎?難道,他真是放開的如此徹底,不留一丁點的念想了嗎?

但是她知道,這絕不可能。如果可能的話,他又為何要如此拚了‘性’命一樣地要救活她?為何要如此不眠不休不知疲累地照顧她?

這一切,皆是因為,他的心中,仍然放不下她。

上了馬車之後,安陽公主見他一慣從容淡定的麵容上,此時竟然沒了那淡然的笑意,反而,染上了幾分疲累和憂愁。

見他這樣,安陽公主不由得心疼的簡直要揪了起來。

她又何嚐不了解他的心?不是因為放開了,而是因為太在意了。

因為太在意了,所以他才會在意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感受,她的意願。

在她最艱難的時候,最危險的時候,他陪在她的身邊,陪伴了十數個日夜,在她即將要醒來的時候,他卻突然離開。不讓她知道,也不讓她有任何心裏的負擔。

他到底是付出了怎樣的努力,才能夠做到如此?

村子裏那些巡視的人依然在,如果宋文修要出去,勢必會被發現。

但是這幾天,孫氏也知道了宋文修的身份,原來,他竟然是安陽公主的獨子。

想明白了這件事之後,孫氏驚訝的,差點沒有驚叫出聲。她之前想過,他肯定不是出身普通人家,但是仍然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有如此顯赫的身份。

既是這樣的話,他又何必會躲難至此?

本來宋文修要離開,孫氏覺的有些不妥,不過現在既然有安陽公主在,料想誰也不能夠傷害他了。

但是孫氏母‘女’卻有一事不明,這個姑娘的病明明都要被治好了,大夫也說了,今晚便能醒來。他都在她的身邊守了這麽久了,為何突然之間,竟要走了?而且,還留下了她一個人在這裏?

他說是因為有急事,所以要先離開,拜托她好好地照顧這姑娘。但是前些天,他能夠不眠不休,衣不解帶地守在她的身邊,此時,又是不能了嗎?

難道,之前他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全都是假的嗎?

但是孫氏堅信,這一定不是假的。

那種悲痛,那種擔憂,那種焦急,那種為了她,可以不顧一切的衝動,每一樣,無不在說明著,這個姑娘,在他的心中,有著極高的地位,為了她,他甚至可以連‘性’命都不要。

但是既然這樣的話,他又為何不等著她醒了再走?

還有,宋文修的身份如此尊貴,那這個姑娘,又是什麽身份?

孫氏在心裏思考了許久,但是依然沒有想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不由得搖搖頭,不想了。

她去了灶間做飯,吩咐‘春’子在顧婉的‘床’邊看著。隻要她一有了動靜,讓她立刻叫她。

今晚她就會醒過來了,這幾日她一直都是喝參湯吊著‘性’命,等到醒來之後,一定要吃些米粥才行。

想著這個,孫氏便進了灶間煮粥去了。

她走後,‘春’子便在一旁,一邊做著針線活兒,一邊看著顧婉。

但是誰料,就在她做了一會兒之後,突然聽見安靜的屋子裏,傳來幾點沉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