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 你跟我回家

當一個人,經曆過極度悲傷的事情之後,往往會發生些改變。?不知道,她是不是會改變

但周氏的態度,在經曆了瞬間的動搖之後,又恢複如初。

她這次前來,說什麽都要把顧婷帶走,再也不能讓她作惡。

是王爺親自寫了信給他們,信上說了顧婷所做的事。雖說他並沒有明確表示,要讓他們一定把顧婷處置了,但他們卻必須明白。

他能寫這封信,那便說明,他對此很不滿。

縱然她現在與顧婉的關係還算不錯,他們小夫妻也十分恩愛,但他們哪裏敢招惹了王府他們鄂國公府本是強弩之末,眼看著要一點一點地衰敗下去了,就是因為女兒嫁進了王府,成了王妃,這才扭轉了衰敗的局麵,哪裏還敢輕易讓他們不滿

再說,顧婉才是她嫡親的女兒,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庶出的女兒,又不是她生的,何必如此顧念有人對她的女兒不利,她就必須要幫她清理吧。

當初還不知道顧婉就是她的親生女兒的時候,周氏對顧婷,是滿心的疼愛。後來知道了其中的緣故,她對她,越發恨的入了骨髓。

然而,當時的恨是入骨的,之前的愛,那將近二十年的情分,又何嚐不是入骨的正因為這樣,所以她剛剛才會猶豫,才會動搖,想著網開一麵,暫且放過她。

但一想到顧婉,想到顧婷曾對她做過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她的心,再一次堅決了起來。

於是,她給了鄂國公一個堅定且嚴肅的眼神。

鄂國公抿抿唇,走到顧婷旁邊的一個椅子上坐了下來,喚了一聲:“婷婷。”

顧婷依然跪坐在地上,在燒著紙錢,對他的聲音,沒有絲毫反應。

周氏也跟隨他坐了下來,但她卻並沒有說話,隻看著鄂國公的反應。

“我和你母親,是來帶你回家的,你且別難過了,跟我們回去吧。”鄂國公又說道。

顧婷依然像沒聽到一樣,雙目呆滯,默默地燒著紙錢。

侍立在一旁的乳娘聽聞這話,卻是有些著急了起來。夫人不能走啊,要是走了的話,整個溫家就完了。

老爺尚在人世的時候,溫氏族裏的那些人因為忌憚,並沒敢怎麽樣。txt小說老爺走後,屍骨未寒,他們就鬧開了,說什麽是為了溫家的著想,但人人心裏可不都打著算盤,就想從中拿了好處去。

現在老爺去了,小少爺也沒了,他們看著夫人一個外姓女流,可不更欺負了她去

正所謂怕什麽來什麽,正當乳娘心中焦慮的時候,忽然便聽到門外傳來吵嚷聲。

隨後,便見一個身著褐色寬袖直綴的年輕男子打頭,數十個人,浩浩****地進了來。

可不正是溫氏族裏的人這會兒準是見小少爺去了,夫人和溫家再無牽掛,明擺著來訛詐了。

那打頭的男子率先進來,在他後麵,跟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翁。這老翁,正是如今溫氏一族的族長。

按理說,各家早就分開單過,再也不關族裏什麽事。但溫家的老爺死了,老爺的兒子也沒了,他們可不正好有了足夠的理由,以替已故的老爺看守家業為由,明目張膽地將溫家的財產據為己有。

前來的幾個人也看到了堂裏還有另外兩個人坐在那裏,但他們也隻是看了一眼,並不在意。

溫氏族長走到上首的椅子上坐了下去,麵色嚴肅古板,一雙豆莢眼,滴溜溜地轉了轉reads;。

其餘的人,各自找地方坐了,沒地方坐了,便站在地上。

鄂國公和周氏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並不知道原因,但卻也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便隻坐在那裏,並沒有起身。

“寧氏,如今孩子也去了,溫正信再無骨血,你一個外姓的婦人,自是不能再掌管家業,必須要交給族裏。”那上首的族長陰沉著麵色說道。

聞言,鄂國公和周氏皆一愣神。

寧氏是在叫顧婷她自稱寧氏

周氏唇邊漾出一抹恥笑,她可真是會選,偏偏選了國姓做自己的姓。以為選了國姓,她就身份尊貴了,就真的是公主了嗎

但當即,她並不點破,隻看著眼前這出戲。

看這情形,是溫家宗族的人,前來討要管家權和財產了。

這種把戲,她也不是沒見過,即便她顧家宗族裏那些倚老賣老的,都討厭的很,仗著這層關係,到現在都喜歡對他們自家的事情指手畫腳的。

如今,且看顧婷如何應對。

但顧婷對他們的態度,與對鄂國公和周氏的態度一個樣,隻當他們根本不存在。

“現在你溫家沒了掌事的人,你必須要把管家權交給族裏,在宗族的庇護下過活。”那打頭前來的男子說道。

但顧婷依然像是沒聽到一樣,不理不睬,隻默默地燒著紙錢。

藍色的火焰,吐著黃色的火舌,瞬間便把那之前給包裹住了。刺目的火焰,在她空洞的眼睛裏燃燒著,讓她的眼眸,帶上了幾分熱度。

她心中不禁冷笑,與她那剛剛死去的孩子暗暗說道:“我可憐的孩子,你瞧,多麽可笑,他們這就迫不及待了。你別擔心,娘不會讓他們得逞的,就算你走了,娘也會為你把這份家業好好守著。這是娘辛辛苦苦為你打下的,就一定會為你看護好了reads;。”

她這般態度,讓族長很是生氣,拍桌怒道:“你聽沒聽到”

顧婷沉著氣色,又往銅盆裏添了幾片銅錢,似再也不能在春日裏發芽的枯木一樣幹燥的聲音說道:“沒了掌事的人”

她說著這話,竟是一聲冷冷的幹笑:“我的孩子死了,但我還沒死。”

自打她生下孩子之後,她便是溫家的掌事人。以前是,如今是,以後依然是。

但族長聽她這話,又是一拍桌,說道:“你一婦道人家,能頂什麽事隻要我還活著,就不能眼睜睜看著我溫家子孫打下的家業,被你給敗了”

誰料,顧婷聽他這話,不但沒有順從,反而又是冷笑一聲,問道:“那等你死了,就不會再多管閑事了嗎”

她這句話,將那族長氣的霎時瞪大了眼,氣息一個不暢,竟是猛烈地咳嗽了起來,仿佛要將肺都給咳嗽出來一樣。

這女人,不識好歹,簡直太可惡

“寧氏,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且問你,你是交還是不交”那男子雙目圓瞪,指著顧婷說道。

顧婷依然低著頭,一點一點的,不停地緒著紙錢,看都不看他一眼,淡淡的聲音回道:“不交。”

溫家如今的家業,那是她打拚出來的,是她掙出來的,憑什麽白白交給他們

族長好不容易才止了咳嗽,一張老臉上,此時通紅通紅的,不停地喘著粗氣。

顧婷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讓他著實氣憤又著急。

之所以他會帶著族裏的人來,也不是白來的,等到財產到手後,少說他能拿個三成。

但見這不識抬舉的女人,他盛怒之下,也真是沒了辦法。

不管怎麽說,他們心裏可都清楚著呢,當初的溫家,可不是這般光景。說實話,就是從這女人開始掌家之後,才越來越好的。所以,即便他們想把溫家的財產,生意占為己有,但也不能對她逼的太甚,否則,很可能到頭來一場空。

正當這族長一籌莫展之際,忽然便看到了一直坐在一旁的鄂國公和周氏。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誰,但看著麵生,那就肯定不是自家的人。

於是,族長便看著他們說道:“二位給評評理,我溫家的子孫創辦下來這一份家業,他福薄,早早地走了,好不容易留下個後,如今那唯一的血脈又走了。空空留下這一大份家業,可不該交給族裏看管著再怎麽著,這個家,它姓溫,怎麽能讓一個外姓的婦人把持不放”

說罷這一大堆話,他急促地喘息了幾下,又拍著手心,看著他們說道:“二位既然來吊唁我溫家的子孫了,那必然是心係溫家的,那就給評評理,這婦人該不該把掌家權交給族裏”

鄂國公和周氏互相看了一眼,到現在他們也看明白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老翁說的,聽起來句句在理,但他們家也是大家族,其中的彎彎繞繞,心裏自然跟明鏡兒似的。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實際上,可不就是為了從裏麵撈好處

隻不過,雖是如此,周氏卻覺的此刻不該開口,甚至希望,溫氏宗族,能把溫家的財產給收回去。

剛剛鄂國公說要讓顧婷回家的話,顧婷沒有回答,但後續,這些人讓她交掌家權的時候,她嚴詞拒絕了。可見,她是不打算回去的。

要是溫氏宗族的人收回了掌家權,將她趕出了溫家,她沒了別的選擇,隻能和他們回去了。

至於溫家的財產,以後會如何,到底是他們自家的事情,與他們無關。

周氏看向鄂國公,想要給他使個眼色,讓他不要貿然開口。

但就在此時,侍立在一旁的乳娘竟是說道:“這二位是京城的國公爺和夫人,也是我們夫人的父親和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