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家的夥食向來缺少油水，隻過年和寄托全家人希望的餘波回來，才能吃到一絲葷腥。肥肉燉白菜，是餘波時候最喜歡吃的一道菜。
在鎮上吃慣了炒菜的餘波，早已改變了口味。可麵對一心為他的娘，拒絕的話又不出口。
趙氏斜了他一眼，目不斜視地進了西間。身為秀才獨女的趙梅蘭，對餘家這一大家都看不上眼。婆婆吝嗇氣，大嫂粗俗懶惰，二嫂懦弱無能，家裏的孩也都上不得台麵……
如果可能的話，她是一刻鍾也不想在餘家呆。可這畢竟是她相公的家，男人的麵還是要顧及的。
等張氏在隔壁村屠戶那割了半斤肥肉回來時，柳氏也洗好衣服回來了。沒容她歇口氣兒，張氏對還拿著笤帚在院裏轉悠的李氏道：“你來晾衣裳，老二媳婦去做飯！”
柳氏做飯的手藝，家裏人都承認的。
張氏親自洗了肉，在砧板上切好，數了數片數，對柳氏道：“三兒最喜歡吃你做的菜，好好做了，別偷懶。你們幾個，幫著打打下手！！”
張氏不，餘草姐妹也不可能讓娘一個人忙活。等她出去以後，草笑著道：“我看哪！叔嬸未必喜歡肥肉燉白菜。娘，不如你讓我做兩個菜試試。我腦裏有好幾個做菜的方，都沒機會嚐試呢！”
“做菜可以，不過可不能動這些肉。你奶奶心中有數著呢！”但凡好點的食材，張氏都是有數的，怕做飯的偷吃了去。
北方農村大多時興大鍋燉菜，不是什麽食材都適合一鍋亂燉的。餘草早就想炒菜吃了，可是沒有油。張氏摳門得連植物油都不舍得買。
草看著肥花花的肉片，攛掇著娘把其中的油靠出來一些。肉用來燉菜，有了剩下的豬油她就有發揮的空間了。
柳暮雲想了想，肥肉靠油雖會縮水一些，隻要掌握住度，用來燉菜也不會太難看。今日三弟三弟妹回來，隻一盤葷菜，其他都沒有油水的話，真不夠看。便自作主張地靠出半碗油來。
餘家人多，平時都是兩個灶孔做飯的：一個灶孔煮豆粥，一個灶孔燉菜貼餅。今天張氏高興，大發慈悲地“恩準”餅可以摻一半白麵。
她寧可勒緊褲腰帶委屈自己，也不舍得兒委屈一口。更不想鎮上秀才家出身的兒媳婦看輕她。她還指著兒給她掙誥命，享老兒福呢！
餘草見她娘和往日一樣，把豬肉片和白菜一起下鍋燉，怕白瞎了一鍋葷菜，忙阻止道：“娘，這個菜讓我來做吧。我保證比娘做的好吃！”
柳氏怕她做不好被老太太罵，起先不同意。後來禁不住草和蓮輪流情，才鬆口。不過，她要在一邊看著才行。
草早就吩咐弟弟跑去趙家借些辣椒過來，豬肉燉白菜沒點辣味，味道肯定遜色很多。
她拋棄的燉菜的方法，借著油鍋把薑絲、蔥花、辣椒和花椒爆香，然後把肉放下去翻炒著，又放了鹽和醬油，然後放入白菜貼了餅，想了想又兌了些靈石水。草發現，靈石水有提鮮的效果呢！依然是白菜燉肉，可烹製的方法不同，味道自然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好香啊！今天有肉吃？”在外麵瘋玩半天的餘黑，長了一副狗鼻，聞著香味進了廚房。
沒等他對菜“下黑手”，便被跟進來的張氏扯著耳朵拎出去了：“吃，吃！就知道吃！！除了吃你你還能幹啥？去，東屋呆著去！敢偷吃剁了你的爪！”
完，用眼睛警告地瞪著廚房門口晃悠的李氏。這奸懶饞滑的李桂花，趕緊低頭掃兩下地，一步三回頭地晃悠開去。
張氏看了一眼白菜燉肉，輕嗅了幾下，不鹹不淡地留下一句：“嗯，手藝見長啊！以後菜都這樣做！！”
草一旁接了句：“奶，你打些豆油回來，就能天天這樣做了。沒油的話白搭！”
張氏心疼買油錢，卻有顧及麵，轉身離去留下一句罵語：“打油？不如我這把老骨頭，撕吧撕吧煉油給你們吃！”
草撇撇嘴，聲嘟噥：“你願意煉，我們還不樂意吃呢？你那幹瘦養，能煉出幾兩油……”
“草兒！這麽能這麽家裏的老人呢？傳出去你還能有好名聲？以後可不能這樣。”柳氏一邊刷鍋，一邊教女兒。
餘草不吭聲了，心中憤憤不已：孝敬老人，也不能愚孝啊？
草化悲憤為廚藝，嗖嗖嗖！很快，蒜香茄、幹鍋豆角、青菜蘑菇，再加上白菜燉肉，四個大菜就完成了。
另一個鍋裏，鮮美的魚湯飄著誘人的香味。就連西間憩的趙氏，也暗暗詫異餘家的“豬食”，什麽時候有這樣的好味道？
“開飯嘍！”一直乖巧地幫燒火的石頭，興奮地嚷嚷著。二姐的手藝真棒，他口快控製不住自己的口水了。
早食依然是男人一桌女人一桌。今天女人桌上的飯菜，跟男人桌並無不同。冒著香味的四盆菜，很快端上了桌。是的，餘家人多，菜向來是用盆裝的。
“有肉吃，有肉吃嘍！！”餘黑吸著黃膿鼻涕，不時用發黑的袖口擦上一下。李氏也把黑乎乎的手，往看不出什麽顏色的衣襟上抹了抹，代替洗手了。
趙氏看了一眼，惡心地差點吐出來。對著這埋汰的娘兒倆，哪裏還有胃口吃得下東西。
一直關注著兒媳婦的張氏，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皺了皺眉，拿了一個碗，每樣菜撥了一些出來，對李氏娘兒倆道：“桌上太擠了，你們娘倆回東屋吃吧！”
李氏直盯著白花花的肥肉，很沒有眼色地道：“多了兩口人，是有些擠。沒滿十歲的崽，上什麽桌呀！還不趕緊騰地方？”
著，再也忍不住了，舉起筷朝最大的一片肥肉夾去。半途卻被張氏攔住了，她狠狠地瞪了不識相的大兒媳婦一眼，加重了語氣道：“讓你們回屋吃，哪那麽多廢話！！你不上孩上桌，是擠兌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