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夏唯一似已經被蠱惑住,心跳在一時間裏如同被震顫的擂鼓般不受控製的響起,臉頰亦是完全灼燒了起來。

她好不容易才從深陷的漩渦中脫離而出,反應過來,當即反射性的拍開頭頂上的手,凶巴巴的道,“顧亦然,以後不許再亂拍我的腦袋,會變笨的知不知道?!”

顧亦然聞言眼底裏隱隱有了一絲笑意,見她的眼神微微躲閃,顯然是在掩飾自己內心裏的不自在。

他忽而感歎的說道,“你總算是意識到自己很笨了啊,笨豬。”

見他這般促狹,夏唯一立即又像隻炸了毛的野貓一樣瞪他,重重的一哼。

顧亦然不由笑意加深。

夏唯一看著看著,又有些失了神,他的這個樣子讓她的思緒轉而變得飄忽起來。

她轉過臉,眼睛望著車前方,好像自己又回到了上高一的那個時候。

在那一年裏,發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以及讓她難以忘懷的記憶。

那個時候,她媽媽林晴雨因病去世,之後沒過多久,夏東海便帶著周雪梅母女兩進了夏家大門。她當時還正處在媽媽去世的傷痛中,對於此事完全接受不了,又因為異常憎恨那對母女,便一直吵鬧著要夏東海將她們兩人趕出夏家去。可是夏東海卻是始終不肯同意,任憑她再如何哭鬧都不管用。

後來有一次事情鬧得大了,她偷偷在周雪梅和蘇蔓的飯菜裏下了大把的瀉藥,但這母女倆卻實在是狡猾得很,竟然事先就察覺了出來。後來,這件事情自然就捅到了夏東海跟前。

於是,父女兩人就開啟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大吵。也正是因為這一次,讓她和夏東海間的關係再也不複從前的親近。

在那之前,她一直以來都是在父母的掌中寶,從小在寵溺中長大的,平常的時候,林晴雨和夏東海幾乎連大聲對她說句話都會很舍不得。可就是這樣的嬌嬌女,卻在那一回第一次受到夏東海的嚴厲處罰。

她心裏不服,想著自己都已經失去媽媽了,可爸爸卻還為了別的女人來責罵自己。她覺得爸爸已經完全受到了狐狸精的迷惑,根本不會再愛自己了。於是,在與夏東海大吵了一頓之後,就負氣的離家出走了。

她當時畢竟年紀還小,又嬌生慣養慣了,身上沒有帶夠錢,出了家門以後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裏。起初時,夏東海覺得她隻是賭賭氣,應該很快就會自己回家來。可是,過了三四天後,始終都沒有看到她歸來的身影。

夏東海這才總算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整個兒嚇壞了,急著到處找人。而顧家的人在知道消息後,亦是集體出動幫忙尋找。就在大家幾乎快要把整個A市都翻遍了的時候,終於有人找到了她。

這個人正是——顧亦然。

夏唯一記得很清楚,在她悲痛難過得以為自己也快要死掉的時候,是顧亦然突然出現在了她眼底下。

也像是剛才一樣,他蹲在她的麵前,一手撫摸著她的腦袋,聲音無比輕柔的告訴她:“唯一,不要難過。”

在那個時候啊……

想到這裏,夏唯一忽然就笑了,當時她可是在心裏把他當成了天使一樣看待,單純的覺得他就是那個特意來拯救自己的少年,心裏別提多感動了。

可是現在再回顧看來,他就算真的是天使,那也該是個黑天使了,誰讓他的心原來就那麽黑呢。

顧亦然隻發現夏唯一竟是一個勁兒的在那裏抿嘴偷笑,卻不知究竟是在笑些什麽,他奇怪的目光頻頻落在了她臉上。疑惑還沒有問出口,可是夏唯一卻已經先說了。

她語氣輕快的道:“你知道我剛剛想到什麽了嗎?我想到了我高一寒假那一年離家出走的事情,那次還是你最先找到我的呢。其實我一直挺不解的,你當時怎麽就想到我會躲在學校裏呢?”

顧亦然聞言恍然過來,深邃的眼底微微晃神,竟是那麽久遠的事情啊……

但那麽深刻的記憶,他又怎麽可能會不記得了?

他想了想,淡淡的回道:“不是我想出來的,當時我也隻是想著去學校碰碰運氣而已……”

隻是,幸好最終真的被他碰到了!

那會兒他真是找人都要快找瘋了,把夏唯一平常會去的地方都翻找了好幾遍,在最後就快要覺得沒有希望的時候,他才突然想到了學校。

當時因為正在放寒假,誰都沒有想到她會躲到學校裏去。在他找到她時,她已經餓了好幾天肚子,那會兒天氣正冷,她整個人蜷縮在教室的角落,看著簡直就像是隻被人遺棄的小可憐蟲一樣。

他在去找她的時候,原以為自己會忍不住對這個有些不懂事的、讓所有人都擔憂的女孩狠狠嗬斥一番,可是,待真正看到她時,心裏卻什麽火氣都不見了,更是連半點責備的話語都不忍說出來,心中有的隻是對她的心疼與憐惜。

尤其是看著她在那角落裏瑟瑟發抖的身影,身上穿著的還是多日前的舊衣服,整張臉瘦得還沒有一個巴掌大,眼睛哭的紅腫的……簡直讓他的心如同快要窒息般難受。

他當時真的不知道該要怎麽辦才好,想要上前去抱住她,卻又有些不敢,生怕把她給嚇著。最後,忍了又忍,便把所有想說的想做的事情都幻化成了一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撫慰。

“那回我可是被你拖累得得大病了半個月才好啊……”顧亦然忽然又拖長著音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