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計程車停靠在馬路邊上。

蘇蔓付了錢後,打開車門從裏麵走了出來,不止是身上帶著一股濃鬱的酒氣,便是連人都有七八分的醉意。

她本來是準備回公寓樓裏的,可還沒有走到小區門口,便有好幾輛機車朝她飛騰而來,然後,一直圍繞著她,開始轉圈。

蘇蔓不由得停住腳步,感覺頭有點暈,微微睜大有些迷蒙的雙眼,當看清楚眼前這群騎著機車的人時,身上的酒意不其然的跟著清醒了幾分。

他們這些人是兩兩一車,有一輛機車後麵坐著的人正好就是與她有過幾麵之緣的張瑛。

蘇蔓本來就已經是滿心鬱結,喝了酒之後心裏更是焦躁不已,眼下看著張瑛突然冒出來,便知道她是來者不善,不懷好意,陰沉的麵上不由得生出極度的厭煩和不耐的表情。

“滾開!你們這些人都給我滾開!”她聲音陰冷的大喝道。心裏麵恨恨的罵著,都是一群賤人,到了這個時候還非要出來跟她作對,這些人通通都應該去死。

原本正繞圈行駛的車輛因為她的怒吼聲忽然停了下來,張瑛卻還坐在那輛機車後麵,沒有下車。

她隻是冷眼睨著蘇蔓,雙手交疊在胸前,那麽輕蔑的眼神裏隻有對蘇蔓的不屑一顧。

“哦喲,”她嘖嘖兩聲,忽然微勾著唇冷笑道:“這還真不愧是淩二少的女人,到了現在都還這麽有架勢,一開口就是叫我們滾,我們還真是有些怕怕。”

跟著她一起的人都開始稀稀落落的笑了起來,有人吹了一口口哨,嬉笑著故意提醒道:“張二你這話就說錯了,人家現在可已經不是淩二少的女人了,你應該稱他淩二少的‘前妻’才對。”

張瑛聞言誇張的“啊”了一聲,佯裝震驚道:“前妻?難道他們就已經離婚了嗎?這速度似乎有點過快了吧?不過,你說的‘前妻’這叫法也好像不太對啊,像我們這種圈子,但凡被趕走的女人,通常應該來叫什麽來著?”

她用手點著腦袋,裝模作樣的思考了一下。這時,周邊的那些人便已經異口同聲的喊到:“棄婦!”

“啊,對對對,”張瑛想了起來,頓時一拍掌,笑著應和道,“應該叫豪門棄婦才對。不過,淩家現在可算不上什麽豪門了,去掉前麵兩個字,那就隻剩下棄婦了。”

她抬起下巴高傲的看著蘇蔓,嘴角浮現出了譏嘲味十足的冷笑,然後揮了揮手,朝蘇蔓招呼道:“嗨,你好啊,淩家的棄婦。”

話落,旁邊頓時又都跟著笑聲肆起。

看到這些人的刻意嘲笑奚落,蘇蔓的臉色無可抑製的難看起來。

張瑛這個賤人,果然是有意來看她笑話的。

不過,張瑛可沒管她的臉色有多難,媚眼一挑,徑自又問道:“怎麽,你今天沒把你的寶貝兒子也帶在身邊嗎?”

蘇蔓還沒有怎麽明白她這話的用意,便又聽到她接著道:“我還想看看那孩子長得什麽模樣呢,畢竟這再過不久,他就應該喊我媽了,好歹也應該先見一見的。”

“你什麽意思?”蘇蔓凝起眉眼來,陰沉的眼朝她怒瞪了過去。

張瑛得意的笑了起來,別有深意的道,“那不是你和黃少的兒子嗎。你大概還不知道吧,這過不了多久啊,我就要和黃少成為一家人了,等把你的孩子接到了黃家,他不就得喊我為‘媽’麽?”

“怎麽會……”蘇蔓猛地被她的話驚得愣在了那裏。

張家竟然和黃家聯姻?張二賤人竟然跟黃少那個惡心的賤男人在一起?

怎麽會這樣?

正當她難以置信的時候,張瑛的同夥又哈哈笑著出聲道:“張二,你這回可是白白撿了一個現成的便宜兒子啊。”

張瑛冷嗤的笑了一聲,回道:“可不是嘛,本來我是不想要的,可誰讓黃少現在已經不中用了呢,這說不定就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兒子了,怎麽著,都應該把孩子抱回黃家養著是吧。”

蘇蔓這時已經從他們的對話裏醒悟了一個事實,臉色比之前更難看了。

他們這群賤人竟然要跟她搶兒子?

她氣得身上都發著狠,咬牙切齒的道:“還想要我的兒子,你們這些賤人做夢去吧,他是我生出來的,我就是掐死他,也不會把他讓給你們。”

看著蘇蔓眼底熊熊怒火,張瑛眼角輕輕一挑,麵上浮現出極明顯的譏誚與蔑視。

“連自己孩子也能狠心掐死,這看起來倒挺像個瘋子的啊。算啦,想想你現在也夠可憐的,我們就不再繼續痛打落水狗了吧,不然,別人該以為我們以多欺少呢。”

她微勾起的嘴角譏諷般的笑意更濃了:“不過,兒子你還是幫忙先照看一下吧,我想,到時法律會給出一個公正的審判結果的。”

“夥伴們走吧。”號召一出,幾輛機車齊齊發動,便又快速的騎走了。

蘇蔓停留在原地,原本就難看的臉上已經變成了青黑之色,甚至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恨意。

賤人們去死吧!

她這輩子都已經被黃少那個賤男毀了,現在他還敢打她兒子的主意,她是一定不會讓他們這些賤人得逞的!

就算孩子真的與黃少那個賤男有血緣關係又如何?就算他們有資格爭孩子的撫養權又如何?

法院要是敢判給黃家,她就敢當著他們的麵把孩子直接掐死。

蘇蔓不自覺的握緊著拳頭,隨著流露出來的憤恨與怨毒,指甲都已經陷入到了她的掌心裏。

她很快走進小區裏,剛從樓層的電梯裏出來,就聽到從公寓裏傳出一陣清晰的嬰孩的哭聲。她緊咬著牙,哭聲吵得她滿心裏更是覺得異常的煩躁,心裏還有一股子濃濃的怨氣想要噴發出來。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怎麽就不幹脆哭死掉算了呢?

還有那該死的傭人,見著孩子哭了也不知道快點把人哄好,她請傭人來是照顧孩子的,不是讓她坐在那裏吃幹飯的,真是沒用的蠢貨!

蘇蔓一邊暗暗咒罵,一邊拿著鑰匙準備開門。

可她的鑰匙都還沒有套進去,房門卻忽然就打開了,她抬起頭來,竟然就見著淩紹宇正抱著孩子站在眼前。

蘇蔓很顯然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頓時驚喜非常的叫了起來:“紹宇,你怎麽來了,你是來看我的嗎?”

可淩紹宇卻是一臉的冷漠與不悅,尤其是聞到她身上重重的酒味時,整個眉頭都擰了起來。

他冷冷的看著她,毫不客氣的斥責道:“蘇蔓,你能稍微有點作為一個母親該有的樣子嗎?我也不要求你有多愛這個孩子,但是在他生病的時候,你至少也應該帶他去醫院看看吧?他都已經高燒一整天了,你不知道嗎?可你竟然還躲在外麵喝酒,你……你真是無可救藥了!”

聽到這麽冰冷的指責聲,蘇蔓的驚喜頓時化為烏有,臉麵因為失望變得僵硬,“你是為了這個孩子才來的?”

從離婚到今天,他們這還是第一次見麵,而剛剛才見麵的他,竟然就是為了那個孩子訓斥她?

淩紹宇並沒有因為她傷心的模樣動容,話語反而愈加冷硬道:“我說過再也不想見到你,今天要不是因為這個孩子,我是絕對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麵前。”

這孩子一直高燒不退,都已經哭了一整天了,照顧孩子的傭人聯係不上蘇蔓,便隻好打電話找他。

對於蘇蔓,他已經徹底冷了心,可對於孩子……他終究是做不到真正的坐視不管。

等他趕到這裏的時候,發現孩子的嗓子都已經哭啞了,而孩子的母親卻還剛從外麵喝完酒回來。

淩紹宇強忍著,才沒有把那些更傷人的話說出來。

蘇蔓難堪的僵硬在那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淩紹宇對著她再道:“這是最後一次,我先帶著孩子去醫院看病,下一次再發生這種事情,就算我管不了,也會讓能管的人來管。”

話裏的深意不言而喻。

蘇蔓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顫抖著唇瓣質問道:“現在連你也要這麽狠心的對付我?”

淩紹宇麵無表情的道:“不是我要對付你,是你這做母親的不夠格,讓我都看不下去了。”

蘇蔓臉色煞白,想要指控他的無情,卻發現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反駁。

淩紹宇視若無睹,一臉冷漠的抱著孩子從裏麵走了出來,身後跟著臉色怯怯的傭人,再坐電梯下樓去了。

蘇蔓難堪的站在門外,連身子都有些微微的發抖,眼淚順著發白的臉頰直直的流淌了下來。

紹宇竟然可以說出這麽狠心的話,他竟然可以這麽對她?

其他人倒也罷,可他是紹宇啊,他是她的紹宇啊!

為什麽現在連他也要偏倒另一邊與她作對?為什麽要對她這麽無情?

如果那個孩子是她和紹宇的該有多好,說不定他們現在還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可這些美好與幸福現在全都被毀了,都是黃少那該死的賤男毀了她!

好啊,既然一個個都不想讓她不好過,那她憑什麽又讓那些賤人好過?

她不應該放過他們的,要生要死也該一起才對!

蘇蔓忽然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就像是惡鬼一樣的猙獰可怖,卻也笑得決絕,笑得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