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鍾,十分鍾,半個小時,一個小時……

時間一點一滴的緩慢流淌。

秦韻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可是產房的大門卻還一直都是緊閉著。她等得有些心急,再看著產房那邊,不禁皺眉歎道:“怎麽過去這麽久,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顧天漠聽到後,安撫她:“別著急,我們再耐心等等,應該很快就能出來了。”

秦韻也知道女人生孩子不比其他事情,這個時候再著急都沒有,可她就是忍不住擔心唯一和孩子們的平安。

“嗯。”她應了一聲,又暗暗歎了一口氣。

夏東海拿來水和他們:“都喝點水吧。”

等待真的是一件很磨人的事情。何況還是生產的時候。

秦韻在接水的時候,忽然想到她家一直沒有出聲的臭小子,便往他那邊方向掃了一眼。發現他還站在那裏倚靠著牆壁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夏東海又拿水去給顧亦然,他聽到聲音才再次睜開雙眼。

秦韻對著他輕哼了一聲,道:“你老婆還在裏麵生孩子,你卻還能閉著眼睛想事情,真是挺悠哉的啊。”

顧亦然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難道要讓他像電視裏演的那些男人一樣,背著手在產房門外急得走來走去?

誰說他不心急了,他隻是強忍著沒有說出來而已。

夏東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回了原處,對秦韻說道:“亦然現在應該是心裏最著急的了,你就讓他靜一靜吧。”

秦韻不理會他,又問了顧亦然一句:“唯一給你布置的任務,你都想好了?”

顧亦然喝了一口水,淡淡的回道:“這不是正想著。”

秦韻聞言嗤然一笑,道:“好好想,要是把我孫子孫女的小名取得太難聽,你就……”

顧亦然睨著她,打斷道:“一個連大名都取得那麽糟糕的人,也好意思說我?”

秦韻:

……

醫院的天台之上。

此刻的蘇蔓已經完全陷入到了崩潰的邊緣,黃少依舊被她挾持在手上,警方在得收到警報後便急急趕了過來,費了好一番口舌與她交涉,也還是沒達到半點效用。

她手裏握著的刀緊緊不放的架在黃少的脖子上,隻要再稍稍用地點力,必然要割斷脖子上的大動脈,黃少坐在輪椅上,受如此威脅,根本動憚不得,而警方見她有人質在手,更是不敢輕舉妄動。

眼見著他們兩人已經慢慢逼近了天台的邊沿,再往後倒退一兩步,可能就要從上麵掉下去了,這裏畢竟是醫院的頂樓,要是真這麽摔下去,那就必死無疑了。

於是,看著眼前這種情形,便是連警方也開始有些焦急起來。

天台上很嘈雜混亂,盡管放了警戒線,但還是有各種圍觀的人群,除了醫院的醫生護士,病人家屬,黃家的人,還有一些聞風而來的媒體記者。

要說蘇蔓和黃少都算是名人,發生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會沒有人來搶頭條報道呢。

“蘇小姐,有什麽事情我們可以好好說,或是你有什麽難題,我們都幫忙解決,你先放開你手裏的人好不好?”

麵對著警方再一次發出的有商有量的請求,蘇蔓卻一點都不買賬。她的情緒很不穩定,顯然是已經鑽到死胡同裏麵去了。

“放開他,我憑什麽放開他?像他這種人渣,就應該早點死了才對,顯得留在這世上外禍害別的女人,我要殺了他,才是為民除害!”她聲嘶力竭的吼道,架在黃少脖子上的刀似乎又近了一點,“你們不要過來,再敢過來一點,我就拉著他從這裏跳下去。”

“蘇小姐你先不要激動,不知道你和黃少究竟有什麽私人恩怨,你要是願意相信我們,可以選擇對我們說出來,我們一定會幫助你的,還有法律也可以……”

“幫我?法律?嗬,這聽起來還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蘇蔓冷冷的笑了起來,咬著牙,表情上猙獰的發著狠:“我告訴你們,現在誰都幫不了我,我的這輩子都被他給毀了,什麽希望都沒有了,我最想要做的隻想讓他死!”

“蘇小姐,你別這麽想,隻是一個‘死’字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應該替你的家人想想啊,他們肯定很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的。想要解決一件事情,可以有很多種途徑,你沒必要這麽做……”

蘇蔓沒怎麽注意聽警方後麵的話,徑自慘笑著喃喃道:“家人?我現在哪裏還有什麽家人?他們都不要我了,都拋棄我了,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她恨得咬牙切齒:“可這都是被這個賤男害的!”

“那孩子呢,你總該想想你的孩子吧?他還那麽小,要是你出了什麽事,你叫他以後怎麽辦……”

在談判人員繼續試著與蘇蔓交涉時,其餘的警方也還在焦灼的想解決辦法。

“快點聯係蘇蔓的家人,我這邊再繼續拖延一段時間。”

“剛剛已經聯係上淩先生,他正好帶著孩子在醫院看病,現在正在往這邊趕過來了……”

蘇蔓滿腔的恨意都噴發了出來,可即使此刻把黃少挾持在了手上,也還是難以消除。

這些警方真是可笑,他們要是有用,法律要是有用,她還用得著等到今天?黃少這該死的賤男就該千刀萬剮才對,他把她害得這麽慘,她還怎麽可能放過他?

事情到了這一步,反正是已經沒有退路了,她就要拉著這賤男人陪葬!

感覺到了蘇蔓的情緒似乎變得愈發激進決絕,黃少的雙手緊緊拽著輪椅,更是嚇得不敢再動分毫。

人都是怕死的,何況還是他。

但是在心生恐懼的同時,他對蘇蔓也同樣憤恨到了極點。隻是他真的小瞧這個賤女人了,不僅之前敢暗害他,現在還想要拉著他同歸於盡。

這個賤人,要死也該是她死才是。他真後悔沒有早一點讓人把她一刀解決了去。

差不多一兩分鍾過後,淩紹宇終於從兒科趕了過來。他這一路都狂奔著,等爬到天台頂樓,幾乎連氣都有些要喘不過來了。

他接連不斷的換了好幾口氣,緩緩站在了警方的前麵,看著蘇蔓臉色有些發白:“蘇蔓,你在幹什麽?”

“紹宇?”蘇蔓看到他竟然也來了,臉色跟著變了變。

淩紹宇完全沒想到她會走到現在這一步,即使是對她已經心灰意冷,也還是不希望她就這麽死掉,或者做出犯法的事情來。

他迫使自己保持冷靜,再次問道,“蘇蔓,你想要幹什麽?”

蘇蔓對誰都可以狠得下心,但唯獨對淩紹宇不同,她麵對著他,眼睛裏含著淚,卻也依舊決絕的道:“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我要殺了一個賤男人,如果不是他,我們就不會分開,你就不會不要我,我們現在肯定還是幸幸福福的樣子,可都是因為他!我不會放過他的,他敢把我害成這樣,我就敢要他死!”

淩紹宇看著她一臉狠戾的表情,不禁冷聲質問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犯法的?”

蘇蔓慘然一笑道:“犯法又怎麽樣?反正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你也不會再關心我了,我就是死了也沒人在乎。”

淩紹宇問道:“那麽……洛洛呢?你對孩子,就真的沒有一點不舍?”

蘇蔓緊咬著牙恨恨的道:“他是這個賤男人的種,我為什麽還要在乎?隻要和這個賤男人有關的東西,我都覺得惡心!”

淩紹宇覺得心痛又無奈,伸手朝她道:“你先過來,這些話我們可以私下裏說……”

蘇蔓堅持道:“我不會過去的,我好不容易才抓到這個賤男,要是放了他,就可能再也殺不了他了。”

淩紹宇冷冷的道:“你說要殺他,可要把你的命也賠進去,你覺得這值得嗎?”

蘇蔓忽然哭了出來:“值不值得有什麽關係?我的人生都已經沒有意義了,沒有你,我還不如幹脆死了算了。”

對視著她那雙絕望的眼眸,淩紹宇換了一口氣,試著勸她回頭:“隻要你肯給自己機會,人生就會有意義。”

“是嗎?那你還會回到我身邊嗎?”蘇蔓專注的凝望著他。

淩紹宇掙紮著開了口:“我們……”

蘇蔓卻沒等到他把話說完,便淒慘的笑道:“我知道沒有希望了,你不可能再回到我身邊來的,我把你騙得那麽慘,你還怎麽會原諒我?”

淩紹宇再試圖道:“如果你願意改過,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蘇蔓的眼睛裏燃起了點希望之光,但是瞬間便又熄滅了,失魂落魄的道,“你是騙我的,我知道,你隻是為了把我哄騙過去,才會這麽說的。其實你早就已經不願意再給我機會了。你說過,這輩子都不會再跟我有任何的可能……”

淩紹宇神色漸漸緩和下來,堅定道:“那天我隻是一時說的氣話,你隻要肯走過來,我們就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蘇蔓忽然輕輕笑了起來,一邊流著淚道:“紹宇,謝謝你到今天還願意再說出這樣的話來哄我,但我分得清楚什麽是現實,什麽虛假。而且我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賤男人的,不殺了他,我這輩子都會沒有再麵目麵對你了。”

淩紹宇對她道:“可你要是殺了他,我們就真的徹底沒有希望了,你確定要放棄這最後的一個機會嗎?”

“我……”蘇蔓神思恍惚的看著他,臉上滿是蜿蜒的淚痕。

她要放棄這個機會嗎,他們還會有希望嗎?

紹宇是哄騙她的,還是說的真心話?

隻要放過黃少這個賤男,他們就真的有機會可以重新開始?

蘇蔓內心底裏充滿了矛盾。

淩紹宇看著她神色裏流露出來的掙紮,盡可能溫和的對她道:“回頭吧,回頭就還有希望……”

蘇蔓怔怔的在他的溫柔裏陷了進去,一時之間,好像終於有了點點鬆動。

感覺到威脅在脖子上的刀刃逐漸開始脫離,黃少那顆懸在喉頭上的心不由也跟著鬆懈下來一點點,他的雙眸裏精光閃過,忽然出聲問道:“蘇蔓,你想不想知道真正害你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