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似靜非靜

黑影是甘招會,之前我見到她的時候,她一直是個白衣飄飄的鬼魂,可此時再見,她不但變成了一襲黑袍在身,連身上肌膚也全部變成了黑色,所以第一眼我還真沒認出是她!

我不知道這一天當中曾發生過什麽事,會讓她身上的怨氣重如此猛增,連她自身都已經變了色,可想而她現在是個什麽樣的厲鬼……

甘招會離開楊雪峰的身上後,楊雪峰的反應自然也就變得正常了!他好像對女兒所受的遭遇什麽也不記得,抱著楊穎大聲叫道:“是誰?究竟是誰這樣對小穎的?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對她,我還以為她是被你們送出去避難了呢?”

轉過頭來,他又驚慌地質問兩個特警:“你們……你們殺了我哥?我哥犯了什麽罪?你們查案就查案,為什麽亂殺人?”

兩個警察一定以為他已經瘋了,都難得跟他解釋,隻回頭對衝進房門來一臉驚愕的楊父解釋道:“楊雪山涉嫌殺害這個小女孩,由於情況實在太過緊急,我們隻有開槍救人!放心吧,我們身上帶有執法記錄儀,過後會給你們家屬看錄像的。”

楊父眼含著淚,衝楊雪峰吼道:“都是你這畜牲出的餿主意呀!偏說小穎被小會上身了,要把她鎖了動不了我們全家才安全,我看是你被那死鬼上身吧!現在把你大哥害死了,你高興了吧?”

楊雪峰有些茫然地喃喃道:“是我說要把小穎鎖上的?”

“老板,是你吩咐的呀!”在最後麵跟著上來的一個工人回應道:“那地上的鐵樁還是你親自督促我裝的,小穎是你親自鎖的呀!你不記不了?”

楊雪峰呆了,慢慢地好像想起了什麽,輕輕地把楊穎抱去遞給他母親後,將雙手往兩個特警隊員麵前一伸,驀地就痛哭失聲道:“警察同誌,我是殺人凶手,是我害了我女兒、是我害了我大哥,你們把我抓走吧!”

“不,警察同誌,雪峰不是凶手!”楊父卻反過來護他了,搶了一句後顫聲道:“該說的……我……我都跟你們說了,真正的凶手是那個生前不讓我家安生、死了還要來禍害我家的甘招會呀!”

那兩個警察把槍指在地上,其中一個厲聲回道:“現在不是你們哭訴這些的時候,前麵死在你家的人已經被證實不是刑事案件,昨夜死的六個外鄉人,我們馬上就會等到結果。清者自清,我們不會抓無辜的人,也不會放過行凶的嫌犯!”

他回答得一身正氣,讓我忽然就感覺房間裏的怨氣薄了很多,陰氣也沒有之前強烈了!最明顯的是,甘招會明明是一介鬼魂,本來是飄在房間角落上陰笑著看熱鬧的,但警察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的鬼影明顯顫了一下,跟著便一頭衝出了那間房。

我怕她又要去害人,連忙也跟著飄了出去。

她顯然是做鬼做得嫻熟了,身影快得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等我追到樓下的時候,竟把她給從眼皮底下跟丟了。

但我沒有再上樓去,隻在樓下不斷地遊走著,想查看甘招會的蹤跡。那些來楊家壯人氣的工人,聽到槍聲又聽說楊家老大被現場擊斃後,都顯得有些惶恐,我怕甘招會會趁此機會拿那些無辜的人來下手。

沒等多會,一個帶隊的警察大聲讓人把楊父叫下樓來,大聲宣布道:“結果連夜出來了,那六個人的死不是中毒,全部都是受了刺激或驚嚇,引發了急性心髒病所致,跟你們楊家沒有任何關係。”

“至於楊雪山被我們隊員擊斃一事,已經向上級匯報了,明天就可給你們查看錄像記錄,看看現場是什麽一回情況!”

緩了一下後,他小聲對楊父說道:“聽說前兩天有個姓黃的道士來你家做過法事,為什麽把人家給趕走了?上麵相信你家的事沒那麽簡單,那個黃真人現在正在親**燒那六具屍體呢!”

楊父愣了一下,輕歎一聲道:“那個姓黃的好像沒什麽真本事,不是我們請來的,也不是我們趕他走的!不過……要說起有點本事的人,這鎮上來了個外地的女娃娃,看樣子二十歲左右,她是真有本事的,前天還滿街地走著念唱什麽。要不我們現在去打聽一下,看看她還在鎮上不……”

那個警察回了句道:“先不忙吧!上麵的意思是叫我們先守好,他們處理完那些屍體後,盡量把黃真人請了過來。”

他的話讓我吃了一驚!我回不了魂外加這楊家的事,現在已經讓我是六神無主了,要是我深自忌憚的黃真人去而複返,那我可真不知該怎麽辦了?

那一分鍾,我忽然就很想念劉青玄,好像沒有他在我的身邊,我自身都實在難保,更別提什麽求善緣尋功德了。

還好那警察隨後又說了句:“不過我聽局長說黃真人很是牛氣,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請不請得動還真不知道!即使能來,現在從城裏過來恐怕也是天快亮時才能到了,何況他們還在處理那些屍體。所以呀,你去把你的家人都叫下來,聚在這些工人的中間,再由我們持槍在旁邊把守,先熬過今天晚上再說!”

楊父應聲後去了,不一會便把一家老少都叫了下來……

楊家剛剛才痛失一個親人,大多人眼睛都是紅紅的,那死者楊雪山的妻兒更是忍不住還在低低哭泣。

不過楊穎可能是得了家人的安慰,又吃了些東西,被她奶奶抱著出來時狀態好像還不錯。

我也沒走,反正黃真人要真的回來,一時半會也不會到,我得看看那甘招會究竟是個什麽情況,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楊家人全部聚攏後,好久都沒有再出現什麽異常。但不知是懾於那些明顯變得緊張了很多的特警們影響,還是為楊家的不幸而感到同情,那些工人們圍坐在屋裏或院外後,誰都不再說話了。

那種氣氛,讓我一個飄在空中的魂魄都深感壓抑!

倒是那個被警察擊斃的楊雪山,在楊家人聚攏了沒多會,便看見他從樓上走了下來,準確地說是飄著下來,一邊走還一邊打著電話,但不知是在說些什麽。下樓來後也沒朝任何人看上一眼,就隻像是本能地繞開了那些抬槍的特警,然後徑直地出院門去了。

我貼的那兩道封鎮符紙作用還是很明顯的,楊雪山下樓來的時候,鬼影周圍明顯有淡淡的黑氣跟著,但出門時,門邊兩道符紙猛地就發出一道淡淡的黃光,將那些黑氣全部攔在了院內。

我見尋不到甘招會的鬼影,現場好像也正常了,於是便跟在楊雪山的鬼影後麵,看他這是要去向何處。

其實我隱隱已經猜到了,楊雪山死了後,陰差居然沒在第一時間露麵,那他很有可能就和那六個假僧人一樣,變成了跑馬山上那朵屍菌的食物了!

我的猜測沒有錯楊雪山出門後,確實是往跑馬山方向去的,而且他打電話的聲音我也聽清楚了,好像是說跑馬山上的錢,讓他去取什麽的,而他交待對方一定要等他親自去。最讓我詫異的,我聽出來跟他打電話的,竟是在山上看守著的那個三伢子。

本來我是準備一直跟他到山上去的,但還沒出街上,楊家院裏又傳來了槍聲,而且這次的槍聲很密集,至少是十幾聲連在了一起,驚得我趕緊又往回衝!

這次我回來後,楊家院子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隻見楊雪峰請來的那些工人,正一窩蜂地往院外跑,他們來的時候好像是自己開著幾輛麵包車來的,有些車都已經發動著要走了。

我直接從院門頭上就飄了進去,還好沒有我想象的那種血腥場麵,楊家人也都全部站在十幾個特警排成的人牆後麵,院裏沒有一個人躺著。

不過看清情況後,盡管別人聽不見,但我還是當場被驚得叫出了聲!隻見那一排特警用槍指著的,居然是先前被他們擊斃在樓上、靈魂還被我跟著出去的楊雪山……

準確地說,是楊雪山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