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道陣

那個時候,我真恨不得自己能再多會一項術法——分身術!

宋春誌會那樣慘叫,必定是屋內的村民出問題了!而且隻有他一個人的叫聲,難說是村民們餓癮終於控製不住了,而他家這老屋裏根本就沒啥吃的……

但要是不把麗娟追回來,那也將是天大的麻煩……

我隻頓了0.01秒,便繼續朝麗娟追去。

我的判斷是:縱然宋春誌真的被那二十幾個村民給活生生地吃了,那我回來也能繼續處理;可要是讓麗娟出去撐死,這村裏的小餓鬼道便真的成了餓鬼道,全村那麽多戶人家、那麽多的人口,必須一個也逃不掉!要真那樣的話,別說僅憑劉青玄和我,就算鹿悟仕甚至是更厲害的人到來,那也將束手無策,新聞頭條恐怕就又多出一條某地受災之類的新聞了!

“劉青玄,你跑哪去了?”我借來體力後,先對天大吼了一聲。這聲叫喊不但是在責怪劉青玄關鍵時刻不見蹤影,也是對他的關心和擔心!

沒人回應我,隻有宋春誌傳來更慘更響的尖叫……

我追上麗娟的時候,心裏已經惱怒到了極點,抓著她的雙手便用力一扳,把她手上已經啃了近半的豬頭攔落在地。但我忘了自己現在可是個“大力神”,那一出手,直接就把她雙手小手臂上的尺骨和橈骨雙雙給弄了骨折,她左手的尺骨還刺穿皮肉露了出來,看起來甚是血腥。

麗娟隻是餓癮發了難以控製,其實她整個人還是清醒的,“啊”地一聲長叫後,大聲叫罵道:“你這臭女人咋那麽毒喲?我吃自家老公買的豬頭關你啥事?唉喲……我餓……”

喝罵聲聽起來已經夠刺耳的了,再加上她後麵那兩句叫餓的呻吟,直聽得我在這夜空下很是毛骨悚然!

但我不及回應她了,趁著借來的力氣,一把將她扛了起來,然後便轉身往她家狂奔返回。

反正宋春誌的事已經被耽擱了,回到屋前我也沒急著著進屋查看,而是放下麗娟後就著力氣,“唰唰唰”地將她的外衣和長褲撕成了幾條布袋,快速結成一條長布繩後,把她給結結實實地捆在了屋子的柱子上。

眼見麗娟徹底不能動彈了,我才摸出一道驅邪符,又把黑竹尺掏出來握在手上,這才衝進屋去……

進屋後還沒看清宋春誌的情況,我剛剛才平息下去的憤怒又騰地冒了出來,隻見劉青玄和與我們同來的皮衣男,正各自坐在一個自己擺設的陣法中間,嘴裏輕輕地念動著咒請,催動陣法罡氣向對方進攻。

劉青玄擺的是一個北鬥七星陣,而皮衣男擺的則是一個九宮八卦陣,都是道家很常見的陣法。隻不過兩人都是單槍匹馬,所以擺的是很小的單人陣。

不過從陣器來看,皮衣男顯然是有備而來,他端坐在九宮八卦陣中宮後,身邊八卦方位都插上了小小的五色法旗,而且他手上也正持著一支小小的黃法旗在坐陣。

反觀劉青玄就狼狽得多了,除了一小方法印擺在天樞、一個小小的玉如意擺在天璿外,天璣、天權、玉衡和開陽方位上都隻是歪歪斜斜地畫上相應的法圖,而他自己則手持一把法劍坐在瑤光陣眼之上。看他的樣子,應該是突然遭到皮衣男設陣發難,在匆忙之間擺下這北鬥七星陣來應對的。

我就說剛才我在外麵和村民、陰差以及麗娟弄出那麽大的動靜,卻也不見這二人露麵,原來兩人從我開始開壇做超度法事不久,便躲進屋裏鬥法來了!

那皮衣男很讓我另眼相看!他在火車上的時候,我絲毫也感覺不到他身上的修者氣息,而且他在看到麗娟被餓死鬼上身後,還曾建議宋春誌帶老婆去看醫生,甚至在被麗娟咬了手袖,也沒有露出半分修者的氣息來,真的偽裝得太好了!

也正因如此,我才會那麽憤怒——那種又被欺騙後的憤怒!虧我還一直以為他是個熱心腸的好人,在來馬村的路上,暗自還想著處理了宋家的事後,給他一點什麽好處呢。

令我憤怒的有一點,我從皮衣男的陣法上可以看得出來,他也是正宗的茅山弟子,因為他的陣法攻出來的一道道罡氣,和我、和茶馬驛村的那個張誌方都很接近!我爺爺是茅山上清宮的道童子,後來我得知自己跟月娘所學的術法也是正宗茅山道術,按說我也算是正宗的茅山弟子。可這些茅山所謂的“名門正派”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害於我,叫我怎能不怒呢?

唯一讓我安慰的,便是我老公劉青玄可不好惹!從他的布陣來看,很明顯是受了皮衣男的突襲匆匆而為,但在與皮衣男那攻守兼備的九宮八卦陣鬥法時,卻絲毫也不見下風,反而是一道道北鬥罡氣朝對方進擊。如果他也得以充分準備的話,皮衣男恐怕早就跪地求饒了!

怒過之後,我也不管宋春誌情況如何,直接就衝過去,一把就將皮衣男“澤兌”方位上的黑色小令旗給抓了揉成一團扔開……

這個幫助劉青玄的舉動可不是魯莽而為,我是念誦著道經以法力加敕著才去做的,以免被陣法中的罡氣傷到!陣法不同於其它術法,乃是調動天地五行或星辰之力,縱然隻是一個人的力量,也有可能大得驚人。

皮衣男自我進屋後,已經感覺到自己情勢的不妙了。他本來就在和劉青玄的鬥法當中已經不占優勢,被我破了他的陣之後,馬上一個飛身便如鬼魅一般地竄出了門外……

劉青玄一股天權之力剛好發出,攻到皮衣男的陣中後沒了抵禦,像大爆竹爆炸一般發出聲巨響,那無形的罡氣將另外的七支小法旗炸成了星星點點的碎片。

他隨後也趕緊起身棄陣,持著那法劍便追出門外。

我知道他一對一的情況下,必定不懼那皮衣男,於是也不再跟著追出,而是將他留在現場的法印和玉如意拾起收入懷中,這才查看屋裏的情況。

見宋春誌雖然嘴角有一縷暗紅的鮮血滲出,但他和村民們都好端端地分聚在屋子的門背後兩側,我那緊張的內心終於得以安慰,原來自己擔憂的事終究是虛驚一場。

長出了一口氣之後,我瞪著戰戰兢兢的宋春誌問道:“姓宋的,剛才你鬼叫什麽?”

宋春誌好像剛才也經受了什麽事情,似乎鬥法的不是劉青玄和皮衣男,而他才是主角一般,聽了我的問話後也是長喘了好幾口氣,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後,才煞是虛弱地應聲反問我:“劉……劉夫人,你把我……我媽超度了沒有?還……還有,你把麗娟怎麽樣了?”

問完之後,他終於抵擋不住了,一屁股就靠著門背後的牆坐去了地上。

不止是他,屋裏的二十幾個村民都是一樣,見宋春誌癱坐下去後,全都虛弱地跟著就坐去了地上。

我心裏雖然輕鬆,但也不敢放鬆警惕,因為我看得出那些村民眼裏,仍舊流露出對食物的渴望,絕對是還沒解除那心頭的饞癮。

為了弄清剛才屋裏究竟發生了什麽,我如實安慰宋春誌:“你那可憐的老母親已經被陰差接走,去往那往生極樂的投胎路了,我給她做過功德招請後,她會投胎到一個好人家的,下輩子未必會大富大貴,但至少不會再承受此生挨餓的痛苦。至於你老婆嘛,出了一點點問題,但有我們在,馬上也就能處理好。”

宋春誌好像有些不信,因為他坐下後在側耳傾聽,自然能聽見外麵麗娟的呻吟和叫餓聲。不過他也沒辦法,因為他連站起來好像都很困難了。

朝我點了點頭後,他也回答起我的問題:“我把鄉親們叫進屋來,讓麗娟出去替我下跪後,見劉道長和那位兄弟好像也在屋裏做法事,便上前觀看,誰知一看就感覺身體不受控製了。鄉親們跟著上前來看,也是一樣!”

“我們好像都遇到鬼了,被拉著到了這門背後,想叫卻又叫不出來,隻感覺像被什麽東西壓著一樣動不了!跟睡覺時被鬼壓著一樣,就隻眼睛還看得見,連坐都坐不下去。”

“我心裏一直在念‘阿彌陀佛’,念了上百遍後才有了一點知覺,就看見有好多奇形怪狀的人影,拿著刀和斧頭什麽的兵器在屋裏拚殺,有幾刀還砍到了我身上,讓我疼得忍不住叫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