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殘魂雄風
也許是因為鹿悟仕給我的感覺向來都很逆天的緣故，我對他的話可是一直都言聽計從的，所以在心裏感應到他那句話後，我都沒加考慮便依言靈魂出竅，而且出來的是全魂。
就算靈魂狀態，也不影響我內心的反應！當我飄上空中，看見那輛越野車像頭失控的瘋牛般地騰起，然後翻滾向對麵車道的時候，心裏急得不由自主地高聲尖叫……
意外的是鹿悟仕的殘魂並未從我身體裏出來，更令我心驚的是那車在對麵翻滾了幾圈後，直接撞斷了護欄往路沿下翻去，雖說這地方的路沿遠不像我們雲南那種萬丈深淵，但車翻下去後也絕對是凶多吉少。我的身體還在車上，車都不保，那身體更是難測吉凶了！
讓我擔憂的還有鹿悟仕的殘魂！靈魂在身體裏的話，是會跟著身體一起受損的，這也是為何人死過後魂魄會變得渾渾噩噩任由陰差處置的原因，鹿悟仕在我身體裏的雖然隻是一道殘魂，但如果因此而受損的話，我可就太也過意不去了！
所以還在空中，我便大叫著“無上太乙度厄天尊”，左手急切地比劃著畫了一道平安虛符，加敕著朝還在往下翻的越野車打出去。
車子翻在路沿下四腳朝天停定之後，半天也不見任何動靜。我正準備衝下去一看究竟的時候，鹿悟仕的殘魂從破碎的車窗裏飄出來了，對著我打手勢示意我不要靠近。
我趕緊停住了俯衝的勢頭，飄在路邊疑惑地看著他。誰知他見我沒衝下去後，卻在原地踏了個罡火步伐，畫了一道虛符打向那車的殘骸。
雖然隻是一道殘魂，但他的法力確實很高，那虛符一打出便立時生效，引來一道罡火頓時將越野車給引燃。那車在翻滾的時候本來就撞破了油箱，火苗一起，整輛車都給包圍在了火海之中。
我心裏有些恐懼，趕緊又在空中踏出一道罡步後，雙手連連比劃畫出兩道平安符……
符紙還沒加敕，鹿悟仕已經來到我的身邊，低聲笑道：“怎麽了，還舍不得自己那幅紙皮囊嗎？”
我愣了一下後問他：“鹿先生，你說什麽？難道車裏那我的身體……”
“不錯，那個並非你的金身，隻不過是個不值錢的紙人而已！”鹿悟仕點頭笑了一笑後，接著吩咐我道：“劉道長應該恢複得差不多了，你趕緊回十裏鋪去，看看自己的金身情況吧！”
我再次愣得說不出話來，隻覺自己是越活越糊塗了！以鹿悟仕的話說，好像我最近一直活在一個紙人身上，而且劉青玄似乎還受了傷！可是我這久以來吃喝拉撒以及練功、法力什麽的一直都沒任何異樣，也沒受到過任何人和鬼魂的攻擊，怎麽會身體被人給掉包了呢？
要是那樣的話，我可真是糊塗透頂了……
“別愣著了，趕緊去吧！你是個假人，那謝天華可是真實的謝天華，此人很不簡單，那麽點火是絕對燒不死他的，我得等他出來後，再跟他算一算這些年來我和他的舊賬。”鹿悟仕見我沒動，又連聲催促我。
但我卻沒走，我現在對誰都持懷疑態度了，真不知該相信誰才對。即使真如他所說，我的身體隻是一個紙人，那也不必在乎這一時回去找真身了，我得在這看看他要如何對付那個折紙先生謝天華。
鹿悟仕見我沒動，估計也猜出了我的想法，冷笑一聲後轉身又往燃燒著的車那衝下去，不過他卻拋下了一句話：“你要在這看熱鬧也可以，不過千萬別下來，以免一會傷到了自己的本魂。還有就是，我向來不喜歡讓別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而現在又隻是一道殘魂，所以一會如果我落敗的話，你最好別笑話我！”
我有點無語，主要還是他後麵那句話說得太過直白了，我從沒見過如此直爽地要麵子的人……
不過鹿悟仕說的還真不假，他剛撲下去，那車裏便有一個火人爬了出來，在地上一邊打滾一邊大聲叫著我聽不懂的話語，聽聲音正是開車的謝天華。
其實聽到謝天華出聲後，我便對鹿悟仕的話沒有什麽懷疑了，因為那謝天華講的其中一句話我是聽得懂的，便是那句“八嘎牙路”！這句話在各種抗日劇中幾乎都能聽到，而且仔細一辨認，他講的那些話好像正是日語。
我雖然是個女流之輩，但也是有民族感情的！而且術法雖無國界之分，但卻有宗教之別，試想一個日本術士來針對於我這華夏修者，能安個什麽好心呢？
說的雖然是日語，但謝天華的那些叫聲好像也是一種口訣，而且還是一道很有用的口訣，他叫了沒幾下後，身上的火苗便被一道小小的旋風夾著黃土給滅掉了，而看他的樣子，除了身上衣服被燒出幾個破洞和臉被熏黑了些外，竟沒被那熊熊大火給燒傷。
但說起來他還是很狼狽的，站起身後便大聲叫罵道：“鹿十五，你個***不講信用！你不是說除了在鬆山之地外不與我為敵的嗎，我問你，這裏是不是鬆山？”
鹿悟仕沒有回他的話，而是自顧在仍舊燃燒的車旁邊施展著術法，將火苗上的黑煙一團一團地卷了下來，慢慢地凝聚成一個黑色的人影形狀，這才站在一邊開口冷冷地回應：“我說那話的前提，是你必須在鬆山給我守好金光惠次郎的罪魂，可現在呢？”
他那話回應過後，那團黑煙凝成的人形居然便像個複讀機一般，重複了一遍他所說的話，連語氣都是一模一樣。
謝天華見狀後走向黑煙，大聲辯解道：“我離開鬆山是得華夏的道家天師恩準的，不信你看這法令！”
他一邊說一邊將身上殘破的衣服撕開，從貼身處摸出一塊金光閃閃的牌子來……
我在上麵看不清楚他拿的是什麽東西，也聽不大清他接下來的那些嘀咕聲，但我倒也不太擔心，因為謝天華顯然是看不見我和鹿悟仕的魂魄，要不他也不會走向那團人形黑煙了。
而且我得知他是個日本修者後，馬上就判斷出了他不是個好人，甚至他現在走向那團黑煙，也絕對不像是真的在向鹿悟仕解釋。
果然，謝天華走近黑煙後，忽然間怪叫了一聲後，將手中金牌一翻，將一道金光反射向黑煙後，立即從那小金牌後亮出一個紅色小紙人。那紙人絕對是被他加以了術法的，亮出來後便生出一股魔力，將那人形黑煙瞬間吸了進去……
“哈哈哈……”
謝天華一聲長笑後，看著手裏的紙人大聲叫道：“鹿十五，你不是很牛嗎？現在變成一個紙人了，還能和我謝天華一鬥否？看你怎麽樣去滅我們司令的魂魄？”
我看著忽然有些想笑，鹿悟仕的魂魄明明好端端地就在他的身邊，可他卻如此的囂張，那豈不是自尋死路？
但鹿悟仕卻沒對他做什麽，隻是冷冷地回應道：“我這隻是一道殘魂，你把我封住又有何用？其實你不封我，我也是要跟定你的。倒是你現在對我來說行蹤已露，能不能回鬆山那可就難說了！”
還是一樣的，他說完過後，謝天華手上的紙人才跟著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謝天華聽了後又是一聲“哈哈”，接著獰笑道：“你當我謝天華還是十幾年前那個隻會折紙的人麽？我先滅你一道殘魂，看你那不全的道魂還有沒有以往的威風和法力！”
說著他將手上紙人一揉，又是一句日語口訣後便扔向那燃燒的車輛……
鹿悟仕也真會表演，謝天華話音未落他便長聲地“啊嗚”長叫，聽那聲音似乎痛苦到了極點。而他叫完過後，謝天華手上的紙人恰好扔進了火海，那紙人便剛好重複著他的那些叫聲！
我正準備繼續看他倆那一唱一和的好戲，鹿悟仕卻在叫完過後衝到我身邊，大聲嗬斥道：“趕緊走人吧！再不走的話下一個被他收的就是你了，到時我可沒辦法再糊弄他救你。”
他話音落下後便消失不見，看來應該是回魂走了。我知道他的話一向都是很靈的，於是也不再看謝天華接下來要做些什麽，立即便轉身往來時的路狂奔回去……
魂魄狀態下的速度比汽車快多了，沒多會我便回到了之前被我燒毀的那片紙公墓。也是回來後我才發現，那紙公墓還真的好小，應該是隻有一間屋那麽大小吧！從那些沒有燃盡的棍棒看來，以前我見到的那些鬆柏大樹也隻是按方位布置好的一些枝條而已……
再看之前謝天華變成的那朵紅月季，又已經變成了一小朵紙花，在那荒野的枯枝上插著，仍舊那麽的詭異無比，怎麽看心裏都覺得不爽，於是便上前去將其扯得稀爛……
我沒在那多作停留，接著朝真正的十裏鋪飛過去，村子裏的情景依舊那麽熟悉，但自從那小山坡出來，我的耳朵裏便一直有個聲音在呼喚：王珂，別去村裏……王珂，那村子是進行天祭的地方，真正的是有去無回，你可千萬不能去呀！
聲音一會是鹿悟仕的，一會是劉青玄的！到得我進了村後，則變成我爺爺、爸爸和媽媽他們的混合呼喊了，一聲聲地不斷縈繞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