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真假靈車

“搭個順風車的遊魂罷了,你何必又要去盯著他,沾上那毫不相幹的因果?

莫煙塵見我盯著那穿壽衣小夥子鬼魂,有些無奈地歎息一聲,隨後便和小朱師傅一起,下車去維持那些乘客的秩序,讓人家務必把所有東西都帶走,連喝過的礦泉水瓶和吃過零食剩下的垃圾也不例外。

我微微一怔後,看著那個詭異的壽衣小夥,見他仍舊盯著我笑,知道這事是不能善罷甘休的了,於是便幹脆開口問道:“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那輛車上?還有,你盯著我看什麽看?”

我們坐的是密封式的高快客車,除了駕駛室那的窗戶可以打開,就隻車尾處有個逃生窗口,加上我問話的聲音也很小,連莫煙塵和小朱師傅也沒聽見,隻有車上的老魏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我,見我看著新來的客車後,他又有些顫抖……

但旁邊車上那壽衣小夥卻聽見了,用空洞洞的聲音笑著回應道:“我在路上等了三年,隻有這輛車看起來像是靈車,所以就上車了!盯著你看嘛,是感覺你就是我的送靈人。”

要沒之前的經曆,就憑他說我是他的送靈人,也可以把我嚇個半死!而我在聽了他的話後也被嚇到了,原因卻是他說那輛車像是靈車!

愣了一下後,我決定不看他了,反正莫煙塵也已發現了這個鬼魂,有什麽問題他應該會處理,現在他還催著那些乘客上車,看樣子那鬼魂真的如他所說,隻是搭個順風車而已。

剛好那時老魏一直盯著我發抖,像是快要崩潰的樣子,便轉過頭來,直視著他大聲念了一遍《清淨經》。

老魏的情緒平靜了一些,低聲問我:“小……小姑奶奶,你剛才在對誰說話,我……我沒有盯著你看呀!不會是張理光和唐佳波那……那些死鬼又來了吧?”

我知他誤會了,正要安撫他,莫煙塵卻跳上車來說了句:“王珂,你既然已經跟那搭順風車的對上了,怎麽又不理人家呢?因果已經沾上,不解決的話,那輛車可走不了呀!”

他這一提醒,我才注意到,乘客都已經轉移到來接應的客車上了,但那客車“嗚嗚嗚”地啟動了幾次,卻始終都點不著火。

我有些無奈地又抬頭看壽衣小夥,隻見他仍個看著我笑,還在隔著玻璃窗戶向我招手。

聽了莫煙塵的話後,我有些沮喪,沒想到就是見了個鬼多看了兩眼,就這樣沾上因果了!看來以後見鬼呀,最好的選擇還是裝作看不見吧!

但更多的還是憤怒,這鬼不看別人就隻看我,還說我是他的什麽送靈人,肯定就是衝我而來的,話說我就真的有那麽容易招鬼不成?坐車遇到鬼也就罷了,這搭順風車的鬼也找上門來!

可事情畢竟要解決,那些乘客已經在這裏等了好長時間,那時天色已黑、又是大冬天,要是再讓他們走不成,恐怕什麽因果的又得記在我的頭上了!

於是便壯起膽子,大聲對那鬼魂喝斥道:“那車走不了,是不是你在搞鬼?”

“我說了,這車像靈車,但一下子上來那麽多活人,靈車就有點名不副實了!”那壽衣小夥的聲音還是很空洞,但語氣其實並不惡劣,在我見過的鬼魂中,算是比較“客氣”的了。

回了一句後,他接著說:“你這送靈人不來,我可不想走!其實要走也可以走的,隻是我實在忍不下心,這車上畢竟有41條人命,把他們全部害死的話,我怕去到閻王麵前不好交待!”

我又是一驚,睜大眼睛問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把車上的人全部害死?”

當時我更想問莫煙塵,既然那輛車上也有鬼,為什麽還讓那40個乘客們上車去?不過想著他比我厲害得多,這樣做肯定有合理原因,也就沒問。

壽衣小夥還算直爽,繼續保持著笑容回答我:“靈車上,自然不會允許到達終點了還有活人!如果你上車來為我送靈,那他們就都不用死了!可我看你的意思,是不會來的,對嗎?那樣的話,就算被閻王責罰,我也隻有讓車走了。畢竟呀,我已經等了三年,不想再等了。”

他話音剛落,那客車還真就啟動起來了!

“魂留車上,勢必難追!王珂,有些事不當機立斷,後果就會很嚴重!”莫煙塵見狀後,也有些急了,大聲提醒我。

我心急之下,連忙大聲叫道:“喂,我告訴你,你弄錯了,那輛不是靈車,要不怎麽會坐那麽多活人呢!我們這輛才是,你要搭順風車的話,就趕快過來,可別搭錯車丟了魂。”

壽衣小夥愣了一下,收起笑容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她是道童子的後代,說的話你還不信?你往我們車上好好看看,看她有沒有在騙你?”莫煙塵連忙應了一句,並指了指被我鎮在車頂的那個女鬼。

我見那車關了車廂的燈,真的要走了,也急促地叫道:“我們還會騙你不成?那輛車要真是你說的靈車,我們還會讓那麽多人上去嗎?”

還好壽衣小夥聽了後,鬼影一閃就從車前竄去,從駕駛員那裏的窗戶鑽了出來,瞬間又從我們這輛車的駕駛室那道窗子閃上了我們這輛車……

剛好他一離開,那輛客車摁了聲喇叭後便開走。

我聽見莫煙塵長長地出了一大口氣!

其實我自己何嚐不是如此?現在我算是明白莫煙塵說的因果了,如果我剛才稍有閃失,勸不下這個壽衣小夥,那40個乘客外加一個駕駛員真的出什麽意外的話,先不說什麽報應不報應,我自己內心恐怕就要自責一輩子。

壽衣小夥鑽進我們車後,怔怔地看著車頂符紙下的女鬼,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哀傷!他之前隻看到那個紅衣女鬼的身影,沒有看到她的臉,此時見到後,好像是他認識的……

我見莫煙塵沒什麽反應,便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隻是有些好奇地問他:“玻璃能隔鬼嗎?為什麽我和他交流的時候,這車玻璃如同沒有,而他過來的時候卻要從窗戶這鑽進來?是不是我們把門窗都關上,他就進不來了呢?”

莫煙塵點頭道:“我見到開車的人就跟他們講,開夜路的時候盡量不要打開窗戶,特別是在荒郊野外。不過呀,如果是被特別厲害的鬼魂有備而來地盯上,那也有可能防不勝防,很有可能從一絲縫隙裏就進來了,畢竟再好的車也不可能像太空飛船那樣真正做到密不透風!”

送走乘客後上車來的小朱師傅聞言,有些不滿地插話道:“莫道長,你這可有點不地道了!要真像你說的那樣,之前你提醒一下我和老魏,把車窗都關好的話,何至於到現在這個地步?”

莫煙塵也不生氣,微笑著回應道:“不,這車真的像王珂這小姑娘說的,本來就是一輛靈車,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不信的話你想想你們自己的車牌照!”

“40004!”小朱師傅好像如夢初醒,自言自語地嘀咕道:“難怪呀,當初買車上牌的時候,那個人會問我那種話,原來這車牌,還真就那麽講究!”

我有些奇怪,隨口問道:“什麽人?他說什麽話了?”

老魏接口道:“我們上牌那天,有個年輕人見我們在裝車牌的時候,過來問我們是哪家殯儀館的,還說拉個死人或者骨灰的車,幹嘛也弄那麽大一輛。當時我們見他不過二十來歲的一個小夥子,又說那種不吉利的話,所以當場就罵了他一頓,小朱還差點對人家動手。現在想來,人家可是一番好意呢!”

莫煙塵聽了後好像也有些好奇,有點不相信地問道:“有這種事?你這車買了總有兩三年了吧,會有人在上牌還沒使用的時候就看出問題來了?”

見小朱師傅和老魏一齊點頭,他略一沉思後對我說:“我聽月娘說你見過一個叫鹿十五的人,是不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我有點納悶,因為鹿十五這個名字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不過隨後我又想起一個人來,就是曾經在亂墳坡救過我一次的鹿悟仕,姓鹿的人很少,我就隻接觸過他一個,所以才會聯想到他。

“就是九宮門的那個借命先生,他的師父是戚棋戚老先生,曾經救過你姑……不,救過月娘,所以他和月娘算是故交。”莫煙塵提醒我。

我回道:“那個鹿先生不叫鹿十五,叫鹿悟仕!”

莫煙塵笑道:“嗬嗬,果然是他!鹿悟仕是他的大名,他小名叫十五。我就說了,年輕一代中,怕也隻有他有那個本事!不,就算像我們這種空修了四幾十年甚至苦修一輩子的,能達到那本事的也沒幾人!”

我聽得有些神往,之前我總以為黃真人、月娘和莫煙塵是最厲害的道士了,可聽莫煙塵這口氣,那個鹿十五似乎更了不起……

轉過頭來,莫煙塵對小朱師傅和老魏歎道:“你們也真是的,既然那時就得了鹿先生提醒,怎麽還……”

他話還沒說完,小朱師傅卻顫抖著手,指著壽衣小夥打斷道:“他……他要做……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