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鳳華驚世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用了…這個世上，誰也代替不了他。”
一時間，兩個人都黯然無語，蘇顏默然漲了張嘴想要安慰她幾句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麽。像公子這樣的性子隻怕隻有秦宮主和淩王知道怎麽和她相處。他們這些人縱然是忠心追隨，卻永遠也走不進她的心裏去。蕭塵很快從沉默的回憶中抽了出來，淡淡的看著蘇顏，“你自己不後悔就好。”蘇顏堅定的道：“蘇顏決不後悔。”
點點頭，蕭塵將一疊寫滿了字的紙張放在桌上，“看完之後馬上燒掉。絕望已經開始懷疑你的身份了，一旦王後真的決定信任你，她同樣會更仔細的調查你的身份。你之前做的假身份雖然還算周全但是還是有不足的地方，我幫你補全了。”蘇顏拿過來一看，果然是按照自己目前的身份編寫下去的，既然蕭塵拿來給她想必是一定會做到萬無一失了，“蘇顏謝公子。一定會盡快將它背熟。”蕭塵想了想，道：“你有空注意一下謹嬪，還有小心麗嬪。”
蘇顏認真的點頭，“蘇顏明白，公子請放心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蕭塵神情淡然，“既然如此，我先走。”
“公子小心。”
一出皇宮，烈叔在外麵接著蕭塵，“公主如何了？”蕭塵道：“明天吧容嬪身份的資料送一份去給決王。”
“是。”
北晉王今年五十有六，在北方人看來，這樣的年齡並不算很老，但是，看到北晉王的人都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他已經老了。北晉王少年繼位，曾經也是個雄心勃勃的君主，他也和每一君王一樣，希望能夠一統天下。但是，也不知道是該說他的命不好還是其它什麽原因，總之，他的一生並無多大的建樹。年輕的時候，天下群雄並立，龍騰帝，曾今的南燕帝還有玄武的攝政王，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所以他也隻能守著四國鼎立的局麵。好不容易，龍騰帝老了，南燕帝崩了，玄武攝政王換了。可是他也老了。而且，如今他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十幾年前，太子死後，北晉國再無太子，如今，他的兒子們一個個都把眼光盯到了他身下的那把椅子了。
早朝上，北晉王顯得有些疲憊，這一兩年眾皇子明爭暗鬥，他身體日差，早已無力約束，隻能稍加鎮壓。煩悶之餘，便將一部分心思已到了後宮享樂上，可憐，曾今的一代雄主，到了老年也隻能得過且過了，“王上。”剛想叫退朝，禮部尚書大人上前打斷了他的思緒，清了清嗓子，北晉王道：“愛卿有何事要奏？”禮部尚書道：“啟奏王上，淩王殿下守護邊疆有功，但是如今被押天牢一月有餘，既無罪名，亦無王上明詔，臣以為於理不合，請王上明鑒。”一聽到淩王二字，北晉王臉色一沉。這個兒子一直是他心裏的一根刺。從廢太子之時他就覺得這個兒子實在是太過危險，到了後來，護國高僧竟然說北晉必定滅於此子手中，就更加令他不安了。但是他一向沒有什麽大錯，甚至算得上是英明能幹的。要他當眾說出殺了他的話，卻又是萬萬不能的。無故殺子這樣的罵名，足以讓他遺臭萬年。
看到北晉王陰沉不定的臉色，站在階下的軒轅清冷笑在心中。從母後那裏，以及他自己布在宮中的勢力他早已知道軒轅淩被關押的理由，心中怎會不明白這是父王存心所致，要不然，就算是母後也不敢這樣光明正大的陷害皇子。反倒是這些老家夥看不清楚狀況，自討沒趣。半天，才聽到北晉王幹巴巴的聲音，“這件事朕自有主張，容後再議。”
“可是，王上……”年老的尚書大人一臉嚴肅，朝中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位禮部尚書大人曆來是性格倔強執拗，而且老而彌堅。對於倫理什麽的事情看得比命還重要。淩王被無故羈押，事實上他能忍著這麽久才上奏已經讓很多人吃驚不小了，就不知道，這位大人這次又要說出什麽驚天動地的道理來。“王上明鑒，淩王功在社稷，如今無故被押，必定令邊關將領寒心。微臣也聽說了一些傳聞說道王爺是因為調戲宮妃被囚…。”
“放肆！”北晉王聞言，勃然大怒。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是他一手導演的，也萬沒有人敢把這樣的宮廷秘聞拿到朝堂上來說，禮部尚書這個老糊塗……所有的人都為這驚天的一吼嚇了一跳，膽子小的臉色早就發白，雙腿也開始發軟了。天子之怒，素來都是血流成河，所以才有伴君如伴虎之說。唯有那老尚書竟然是眉眼紋風不動，連眼皮也沒有眨一下，待到吼聲停了，繼續說自己的話，“淩王素來潔身自好，不近女色。老臣絕不相信他會行此荒唐無形之事，還請王上明查。”北晉王氣急冷笑，“你果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信不信朕這就要了你的腦袋？”
“老臣死不死並不要緊，隻請王上明鑒，還淩王殿下清白。也慰我北晉上下臣民之心。”說完，還跪下，重重的磕了幾個頭。
北晉王啞口無言，眾臣們議論紛紛。之前礙於王上的顏麵沒有人敢提這件事，現如今被禮部尚書這飛來一筆捅破了那層紙，眾臣也不再顧忌。一些年輕的，原就敬仰淩王手段性格的年輕官員更是直接跪在地上，請求還淩王清白。揉了揉隱隱有些發疼的腦際，北晉王終於忍不住暴怒，“住口！朕說了這件事容後再議，再敢提著，以抗旨論罪，就地處決！退朝！”說完，也不管身後眾人表情，怒氣衝衝的走了。留下一殿的臣子麵麵相覷。許久，不知是哪個菜鳥竊竊的說了句，“王上為了這般生氣？”眾人一起在心中翻白眼，還能為什麽，心虛唄。
但是有些事情，並不是你不聽，也不許別說就能夠解決的，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的道理人人的知道，卻未必真的懂。北晉王城裏不知從什麽時候流傳起淩王被人陷害無辜被押天牢的事，甚至有的酒樓茶樓裏，已經編成了畫本子來演說，什麽版本的都有，這些消息源源不斷的送入深宮，北晉王幾乎沒有急白了頭。如果他是個暴君，他可以直接下令將那些搞不清狀況的百姓臣子拖出去看了，他甚至可以不問青紅照白，直接宰了軒轅淩。可是，他不是。他是一個從小就立誌成為一代聖君的帝王，既使後來時不予我，他也希望自己做一個明君。所以他隻能在後宮裏眉頭深鎖，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
“王上。”
蘇顏帶著溫柔的笑意，體貼的遞上了一杯熱茶給北晉王北晉王煩躁的想發脾氣，他現在那裏喝得下茶？但是一看到佳人盈盈的溫柔笑容，又哪裏還發得出半分脾氣？接過蘇顏手裏的茶水，蘇顏順勢做到他身邊，為他輕輕按壓這抽疼得腦袋，輕聲道：“王上可是有什麽煩心的事？臣妾願為王上分憂。”北晉王搖頭，“告訴你了也沒有用。還是不要惹的你也心煩了。”這些日子以來，北晉王實在是已經愛煞了這位新納的愛妃，容貌國色天香不說，性情更是溫順如水。絲毫沒有後宮嬪妃的勢利和心機，真的是男人夢寐以求的紅粉佳人。蘇顏微笑道：“紫嫣愚笨，自然無法為王上想出什麽還注意，但是總可以聽聽王上的心事。有個人分擔總比一個人悶在心裏好不是麽？還是……”猶豫著，佳人眼中突顯失落的神情，“王上覺得紫嫣不配與王上分享心事？”
北晉王一愣，為帝這麽多年，後宮嬪妃無數，何曾有人說過願意為他分擔心事？那些女人隻知道要恩寵，要子嗣要賞賜。與她們一比，更顯出容嬪的難能可貴。看著她眼中明顯的愛戀和委屈，北晉王心疼了一下，“怎麽會？愛妃如此為朕著想，朕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會覺得愛妃你不配？”
“那…臣妾可以知道王上的心事嗎？”
猶豫了一下，北晉王終於還是在佳人如水的眼眸中妥協了，“也不是什麽心事，還不是淩王的事。”聞言，蘇顏低垂的眼眸閃過一道暗光，不動聲色的倚在北晉王身邊，柔聲道：“王上很討厭淩王麽？”北晉王有些困擾的皺起了眉，討厭麽？許久才搖頭道：“討厭到說不上，他總也是朕的兒子。”眨眨眼，帶著些好奇的看著北晉王，“那…淩王總算也沒有鑄成大錯。如今王上又為了外麵的事如此煩惱，何不順勢放了他，也叫他知道父王的恩典和寬厚，以後必定會更加孝順王上。豈不是兩全其美？”北晉王苦笑，問題就是，這件事本就是他一手策劃的。當初不明不白的抓人，如今若是在不明不白的放人，隻怕不但等不到淩王的心存感激，反而會讓他更加心裏防備。何況為了那個原因，他實在是不想就這麽放了他，無論如何，他不能讓北晉毀在他手裏啊。
“唉，你不懂這其間的道理。淩王…不能隨便放啊。”
蘇顏故作不解，“放又不能放，殺又不能殺。那倒是真的麻煩。”
何止是麻煩。
“王上，決王殿下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