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殘雪凝輝冷畫屏,落梅聞笛已三更。更無人處月朧明。

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裏憶平生

----納蘭容若浣溪沙·殘雪凝輝冷畫屏

“咣鐺,咣鐺......“ 薛冰拖著沉重的腳鏈一步一步往前挪著,與其說是挪,不如說是被倆個女獄警推著走,她神情木然,麵如死灰,曾經發生的一切恍然如夢,此刻,大腦裏一片空白,依稀記得女法官讀著判決書時一翕一合的紅唇,像一顆紅彤彤的櫻桃逐漸模糊,放大,再放大到最後像一顆汩汩流血的心髒。說了些什麽,大部分不記得了,隻有最後一句,“數罪並罰,判處薛冰有期徒刑十年”深刻地印在腦海裏。

獄警推著她穿過一條長長的廊道,拐了幾個彎,在一個房間前停下來,打開鐵門,將她推了進去,然後卸下鋥亮的鐐銬,指了指靠窗的木板床,用如鐐銬般冰冷的聲音說:“那是你的鋪位”。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躺在囚室的**,清冷的月光灑了進來,照在她的腳下,她目光呆滯,癡癡的望著囚室窗戶........

此刻,她非常的平靜,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清醒,內心變得異常的澄澈與純淨。

一切都結束了,曾經的愛恨情仇、悵惘憂傷和痛苦負疚都隨著法官的一紙判決書灰飛煙滅了。

”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可是比我預想中來的早了一些,哦,我隻有31歲,正值人生的黃金歲月,卻在此刻嘎然而止,等待我的將是十年漫長的牢獄生活,我沒有任何希望了,我的人生已窮盡,未來是什麽......”她喃喃自語著,她不敢再想了,“就讓我在這高牆內毀滅吧,我不要再回到喧囂浮華,提心吊膽,顛沛流離的生活中去了,在這裏我終於找到內心從未有過的寧靜。

那一晚上她睡得很熟。

監獄裏的生活自不必說,在這裏她深切的感覺到靈魂和尊嚴的破碎,現在她不再是一個人,代表她的隻是一個號碼,她是207號。

牢獄生活過了幾天,突然有一天女獄警來找她,說要給她換一個監室,她當然是無條件的服從,這個新監室比她之前呆的那個條件要好一些,所謂的條件好一些是指這個監室比較大一點,板鋪之間的距離遠一點,可以有一個寬鬆點的睡眠環境,還有一個較大的窗戶,可以透進一點陽光來,她不知道是她交了什麽好運,突然間受到這等優待,而且女獄警對她的態度也和藹了許多,不過,這一切對她來說都已無所謂,她是一個早已死掉的人,何必在乎這具行屍走肉怎麽安放?

又過了半個月,女獄警告訴她有人來探監,她非常驚訝,一下子懵了,這怎麽可能,她一進監獄女獄警就逼迫她背監規,對監獄裏的各項規定她背的滾瓜爛熟,這個日子並不是探監的日期,是誰有這麽大的麵子突破監規來看她呢,想必這個人一定是費了不少心思,打通了不少關口。她都這樣了,是誰煞費苦心的來關心她這個階下囚呢,是律師嗎?都已經宣判收監了,律師還來找她幹嘛?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