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癡紅著眼睛狠狠道:“你在說謊!”

陸家榮猛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掀開她的衣袖,隻見女人白皙的玉臂上赫然有一個銅錢大小的傷疤!

“你知道這個傷疤是怎麽來的嗎?”

陸雪癡呆呆的看著他,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那天大頭來之前我們提前得到了消息,也許譚天嬌了解哥哥的為人,早就想到會有這麽一天,她當時十分冷靜的把孩子交托給我,並且叮囑我該怎麽做才能脫逃。臨別之前,她在女兒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讓她的孩子勿忘家恥,她還給女兒取名雪癡,意思就是將來等她長大成人後一定要為阮家報仇雪恨。”

“大頭帶人來時,我已經把孩子放在了後備箱裏,幸好他們並沒有發現,這才帶出了阮家。就在我走之後,譚天嬌當著大頭的麵開槍自殺。她是個苦命的女人,卻也是個鐵骨錚錚的女人,她不僅沒有投靠自己的哥哥,最後反而自殺殉夫。唉,可悲,可歎,可敬!”

人家說得慷慨激昂,葉衝聽得津津有味,還不忘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吸了一口,“接著說,後來怎麽了?”

“譚天酬聽說孩子不見了,自己的妹妹也自殺殉情,狂怒之下砍掉大頭一隻手,下令搜捕還不知男女的嬰兒。我把孩子帶回家交給妻子照料,立即前往阮鳳天一個心腹保鏢那裏求助,沒想到晚來一步,他的家已被血洗。都怪我太糊塗,沒有考慮周全,等我回到家裏時,發現譚天酬的手下已經來過,我的妻子在威逼之下將雪癡交了出去。可是多疑的譚天酬根本不相信到手的孩子就是阮鳳天的骨肉,他反而認定我出生不久的兒子才是才是他要找的,於是……”

說到這兒,陸家榮竟哽咽難言。

葉衝剛把一顆瓜子放到嘴邊,聽了這話也就沒吃下去,就算他再沒心沒肺到了這時也該長點兒心了。

陸家榮抹掉淚水,強忍悲痛繼續說道,“那時我剛好回來,譚天酬問我這個男嬰到底是不是阮鳳天的骨肉,我……我當時一咬牙、心一狠就認了。沒想到的是,那個畜生竟然當著我們夫妻的麵,殺了我的親生兒子,然後揚長而去。在那之後不

久,我的妻子也由於悲痛過度尋了短見,這筆血海深仇我一輩子也不能忘!”

“後來怎麽樣了?”

“我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可是我也知道我根本報不了仇,到頭來我死不要緊反而會害了雪癡,她是阮家唯一的血脈,我就算打破牙也要和血往肚子裏吞啊。”

“譚天酬會留著你的命?”

“譚天酬一麵因我獻出那個孩子有功,一麵根本就沒把我這樣的人當回事,為了顯示他的所謂‘仁慈’,他把我留在身邊做了他的司機,一轉眼就是二十年。”

是啊,二十年,人生有幾個二十年,陸家榮的確是個老實巴交的人,老實得甚至很窩囊,但一個人能把血海深仇埋在肚子裏二十年,他所承受的痛苦絕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譚天酬當然不可能對我真正放心,他把雪癡留在身邊撫養,還不是為了堵住我的嘴,隻要我敢泄露半個字,必然會給雪癡帶來殺身大禍。雪癡從小聰明伶俐而且膽氣十足,漸漸的深得譚天酬寵愛,後來還被他收為了幹女兒,而我則勤勤懇懇的為譚家做事,隨著一天天過去,也就逐漸得到了他越來越多的信任。後來,雪癡大了,譚天酬把幫會的事務交給了她,也把那所車行交給我打理,可刻骨仇恨我從來都不敢忘。”

“從前我滴酒不沾,這麽多年來我心裏的苦對誰說,隻好一個人關在屋子裏借酒澆愁,漸漸的也就有了喝酒的嗜好,這樣一方麵可以減輕自己的痛苦,另一方麵也能麻痹譚天酬。我一天天看著雪癡長大,一天天看到她對譚天酬的感情越來越深,我想要把當年的真相告訴她,可又擔心她一旦知道真相後會有危險,所以一直倍感糾結。可是如今雪癡就要嫁給譚耀宗,我怎麽能眼睜睜讓她嫁給殺父仇人的兒子呢?”

葉衝放下手裏的瓜子,盯著陸家榮道:“你的故事很感人,但這裏麵有個致命的漏洞,如果你不能自圓其說,我很難相信你的話是真的。”

“什麽?”

“既然你是阮鳳天的親弟弟,譚天酬沒有理由不殺你還那麽信任你,這個道理恐怕很難說得通。”

葉衝一針見血的指出其中的關鍵一環,陸家榮

身子一震,痛苦的低下頭去。

葉衝往前探了探身子,“除非你的故事根本就是你自己編出來的。”

“不!我敢對天發誓,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那就請你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我……”陸家榮顯得十分掙紮,支吾了半晌都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夠了!”陸雪癡斷喝一聲:“陸家榮,你以為你隨隨便便編個故事出來就能騙我,我不管你出於什麽目的,現在我要帶你去見義父。”

“你說什麽!”陸家榮猛然抬頭:“那就是讓我去送死。”

“義父大人大量應該不會殺你,但以他的閱曆一定能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陸雪癡轉向葉衝:“至於你……我剛才已經說過,你再也出不了這個屋子。小馬不會白死,你、許夢琳、還有那個丫頭全都要給他陪葬!”

葉衝眯縫著眼睛道:“你確定?”

“當然!”陸雪癡赫然舉起了手槍。

沒有人懷疑她真的會開槍,對於洪山會老板來說,殺死一個像葉衝這樣微不足道的男人跟踩死一隻螞蟻沒什麽分別。

扳機已經收緊,扳機連杆已經掛緊阻鐵,阻鐵已經掛緊保險杆,複進簧已經張開,猶如野獸獠牙!

槍響!人亡!

槍還沒響,葉衝的椅子已經空了,似乎是一步便跨到了女人麵前,刹那間便已出手!

與此同時,隻聽“砰”的一聲房門洞開,頃刻射進一道魅影隨之裹入一片淒風。

葉衝很快,可影子的虎爪更快。

十把鋼鉤撕開空氣,舞成一道銀色光牆,向著男人的麵頰交叉而落。

毫無疑問,一旦被虎爪抓到,他的臉一定會很難看很難看。

女人的出手太快,她的招法太狠,以至於一下子便將葉衝逼了開去,他低頭看了看被抓破的胸口,看到自己鮮血時眼睛似乎一瞬間被什麽點亮。

“殺了他!”陸雪癡淡淡的說了聲就不再去看葉衝一眼,就仿佛她說完這句話時那個男人就已經成了死人。

“我等這一刻已經等好久了。”影子暗暗扣緊了玉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