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領導會不會追領導(4)

天,一百來張!我從武大維的案子裏得知,一張銀行卡如果數額太小是根本拿不出手的!丁露貞看了我一眼,又咬了一口包子,沉著地問劉誌國:“麵額都是多大的?”劉誌國道:“沒有低於5000的。”我禁不住直搖腦袋。就算都是5000的,一百張是什麽概念?至少50萬。據我所知,即使自首,這個數額也至少應該判十年以上徒刑!而這些銀行卡會是孫海潮自己掏腰包送給丁露貞的嗎?孫海潮每個月工資才多少?怎麽給得起?不言而喻,是和武大維一樣的來路!

這些話本來都屬於極其私密的溝通,劉誌國竟然當著我的麵就說出來了。我想他之所以能這麽做,完全是因為丁露貞已經把我說成是她家裏人的原因。而如果在沒有第三者在場的情況下,劉誌國和她談這個問題,就將是一樁扯不清的無頭案――劉誌國非說把一百張卡還給你了,而你明明什麽都沒收到,那不是哪個級別的調查組來了都扯不清嗎?丁露貞太高明了,我的這個角色此時此刻對她太重要了,簡直就是一個可以被她隨意擺放的克敵製勝的棋子!丁露貞平靜地對劉誌國說:“你帶著了嗎?如果帶著了,就給我吧。”劉誌國便抖抖索索地從褲兜裏掏出一大遝銀行卡,上麵用兩根猴皮筋勒著,約莫有十來公分的厚度。丁露貞接過來以後掂了掂便遞給我,我也拿在手裏掂了掂。沉甸甸的自不必說,但這已經難以用重量來衡量,與之相對應的是一個人的十年以上的監獄和勞役生活!我小心翼翼地把這遝銀行卡裝進我的手包。

“孫海潮一直在暗戀著你。從打你一提起來做一把書記,孫海潮就按捺不住了,如果不是我從中阻攔,他不知道會幹出什麽來。”劉誌國說,“當然,我這麽做也有我的私心,我就是想拿他一把,好讓他買我的賬,幫我辦事。”劉誌國說完就站了起來,打算走的樣子。丁露貞把嘴裏的包子咽下去,說:“誌國啊,你別急著走,咱們好好聊聊,你先喝杯茶!”劉誌國道:“露貞書記,我的其他事情今天咱們先不談,因為我得回去好好理理頭緒,拉個提綱,回頭我再找你。”劉誌國說完就衝著丁露貞深鞠一躬,再轉向我,又深鞠一躬,滿臉賠笑地側身退出屋去。我一直想從他的寬邊眼鏡後邊窺到他的眼睛,但當我真正窺見的時候,我發現劉誌國的一雙小眼睛一直在不停地眨著,那裏麵看不出詭譎,卻可以看出他的大腦一直在急速運轉著。他給丁露貞鞠躬有情可原,給我鞠躬卻略嫌低下,因為他畢竟跟我同級,而且現在並未免職。這不能不讓人想到一句俗話――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劉誌國無疑已經瀕臨“雞”的邊緣,對這一點他自己心裏明鏡似的!

包子吃完了,丁露貞的那一籠裏還剩了一個,我便拿過來吃了。這樣,一減一加我比她多吃兩個。但我仍感覺才是半飽,而她則完全飽了。也許她為了減肥,沒飽也非說飽了,那我就不管了。我一盅盅地喝起茶水“灌縫”,她便偷笑。我問丁露貞:“大姐,這一百張銀行卡你打算怎麽處理?”丁露貞此時眼裏突然閃爍著晶瑩的淚水,說:“我失職啊!我過去隻是使用幹部而沒有關心幹部,對他們是不是走正道過問太少,隻以為我不謀私,他們在我身邊,會與我一樣也不謀私,誰知……”我說:“劉誌國出事你沒必要傷感,中國有句成語叫利令智昏,為什麽有的人會‘昏’而有的人就不‘昏’?不論什麽道路,都是自己選擇的,天要下雨,娘要改嫁,由他去吧,不然你又能怎麽辦?你能越俎代庖,替別人做人嗎?”丁露貞道:“是啊是啊,理是這麽個理,我想這樣――這一百張銀行卡先在我手裏存著,不急於交給調查組,看看劉誌國下一步還對我說什麽,如果他的問題不是過於嚴重,我還是想保他,因為他畢竟跟了我好幾年。”我說:“這一百張銀行卡劉誌國完全可以碼兒密,不交給你,就像當初他就私吞了一樣,因為當事人孫海潮已經死了,沒有人跟他三頭對案了。”丁露貞道:“康賽,你是一時聰明一時糊塗,那孫海潮臨死在電腦裏留下了遺囑,隻是因為他設定了密碼,公安局現在還沒有破譯,所以我們不能看到遺囑裏寫了什麽,但劉誌國肯定擔心遺囑裏會有這一百張銀行卡的問題,甚至連一百張銀行卡的來路都會說出來。你想想,劉誌國把銀行卡捏在自己手裏,心裏能踏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