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0|家
發芽？發什麽芽？
要知道末世環境如此惡劣，晝夜溫差有上百攝氏度之多，現下外頭是一片荒蕪，什麽東西都長不出來，怎麽可能會有發芽這種事情的發生？
是不是這幾個孩子沒有東西吃，餓得腦子發昏，出現幻覺了？還是說的其實是其他話，隻是發音不準，聽起來像“發芽”？
“老大，真的發芽了！你快去看看呀！”這孩子根本不管白小夢的疑惑，拉著她就往那輛被吃得隻剩下一些不好溶解的部分的大卡車邊上去。
在那兒，白小夢看到有一處沒有溶解的金屬上，緊緊地貼著一小塊已經被溶解轉化了的綠色金屬殘渣，殘渣上麵，分明是一株小小的，莖葉嫩得有些透明色的小苗。
“這是…”白小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也出現了幻覺，使勁揉了一揉眼睛，再睜開眼睛看，那株小苗苗，還是好端端地長在那塊綠色殘渣上。
她小心伸手去摸，也的確感覺到了小苗苗的存在。
“真的發芽了？！”白小夢有些激動地問邊上的孩子，“這是東西的苗？”
問了之後又覺得自己激動得有點分不清狀況了，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植物，這幾個小孩子怎麽可能知道呢。
但沒想到，這幾個孩子，還真知道。
“是上次老大給我們的種子發出來的芽！”
原來是上回自己隨手給他們的那一小把葵花籽，這幾個孩子不舍得吃，既然把它裹在了剩餘沒吃完的金屬渣渣中，而沒過幾天，這些埋在金屬渣渣裏的葵花籽，居然奇跡地發芽了！
“老大，這裏還有！”
另有一個孩子拉白小夢去看另一處的金屬渣，果然，在這裏，的確也有幾株向日葵的小苗苗。
白小夢數了一數，發出芽來的向日葵苗，居然有十株之多，再仔細看，這些小苗的根部，居然深入到了沒有溶解的金屬內層，好像這些根本不是金屬，而是普通尋常的土壤。
難不成是這殘渣的功效？白小夢想，仔細去看殘渣和金屬接觸的地方，果然，這些殘渣也是有腐蝕作用的，那些金屬，被殘渣貼上後，在潛移默化中，也被侵蝕了。
隻是侵蝕的速度慢些，但就這速度，就已經阻擋不住向日葵苗把根基紮在這裏麵了。
一定是金屬的最內殼已經被溶解的差不多了，隻是外麵還看不出來。一看這金屬渣上還能種東西，白小夢一陣激動，和幾個孩子四處尋找，把大夥兒沒吃完的，或者實在嚼不動的殘渣搜集起來，一塊塊粘在卡車零件上，又讓幾個孩子看好這幾株金貴的小苗苗，自己進了空間，想找找空間裏還有沒有其他植物的種子。
這一進空間，白小夢就有點懵了，空間裏頭，赫然一行大字“你孩子在找媽”。
“什麽意思？”白小夢不理解，問空間，空間嬌嗔道：你不要你的孩子了嗎？你個沒責任心的東西！
“什麽鬼？”她抬頭看空間顯示的字，往前走了幾步，被地上的一個木箱子阻礙了腳步。
這木箱子的外頭黑乎乎的，摸著還有點潮，白小夢把木箱子的蓋子打開，出現在自己眼前，居然是——
一個結構複雜，蟻數眾多，螞蟻來往繁複的，大蟻巢！
白小夢的心咯噔了一下，蟻巢最中心的地方，有一個大些的通風口，通過通風口，正好可以窺見裏頭的場景。
一個高起的小土堆，上頭是一滴淚珠大小的透明狀固體，固體裏頭，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糾纏在一起，隔著這樣的距離，想看清楚這裏麵糾纏在一起的東西是什麽，還真有點困難。
此時白小夢已經想到些了，當下沒有猶豫，伸手就通過通風口，把那個固體拿了起來。
但剛拿到固體，她的手上就一疼，好像是被什麽東西咬到了。
還好疼得不是特別厲害，她也沒管，拿起固體，捏在大拇指和食指間仔細地看，終於看清了裏頭黑色的糾纏在一起的兩團東西是什麽。
是她和洛伊，身為螞蟻身的時候。
手背上又有疼痛的感覺傳來，白小夢翻過手背，看到一隻體型略大，渾身黑得發亮的螞蟻，張著大口，穩穩地掛在她手背上。
雖然自己現在已經是人形了，但白小夢還是毫不費力地認出了這隻螞蟻。
“力力？！”
聽到抓起娘親和爹爹藏身的寶物的巨大可行動物體，嘹亮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力力先是一愣，鬆開了嘴，抬頭往聲音的來源的看。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這巨大可行動物體，怎麽長得這麽醜啊！奇形怪狀的，真難看！
好可怕啊好可怕，嚇死我了嚇死我了！長這麽醜還敢從我們蟻巢裏偷寶物，還敢叫我的名字，真是不要命！該咬！
力力這樣想著，低下頭，更狠更用力地咬白小夢的手背，白小夢的手背，立即顯出一個大紅包來，白小夢吃痛，但也不舍得甩開她，隻好先把固體收起來，再把力力小心捏起來，擺在眼前，叱道，“力力！我是你娘親呀！你居然咬我？！”
“娘親？”力力的聲音有點小，白小夢很費勁才聽清楚，“放屁你根本不是我娘親！快點放開我，你這個大怪物，醜八怪！”
怪物？醜八怪？！力力居然這麽說她，白小夢氣結，想著怎麽給她一點教訓，又要不傷害她的時候，看到蟻巢上方，爬出了一隻小百腳蟲，心焦地看著她，聲音小小的，但總算聽得見。
白小夢聽到他是這樣說的。
“大怪物！快放開我媳婦！你已經被包圍了！你已經被包圍了！”
被包圍？白小夢低頭看地下，果然，一大圈兒螞蟻已經圍了上來，虎視眈眈地仰頭看她，幾隻膽子大的，正順著她的腿往上爬，眼神炯炯的，一臉的正義盎然。
“臥槽我是你們娘親啊！”白小夢怒喊，看向小百腳蟲，“讓小白和阿呆出來！”
小百腳蟲被她瞪得有點心虛，頭往蟻巢裏一縮，過了一會兒又出來了，但隻是露出半個頭，“你怎麽知道我們蟻後和蟻王的名字叫小白和阿呆？”
“我特麽還知道你爸比的名字叫臭百腳蟲呢！大黃呢？！讓大黃滾粗來見我！”白小夢繼續怒喊，聲音大得所有螞蟻都捂住了耳朵。
嚶嚶嚶，這個醜八怪大怪物的聲音好大啊！耳朵要被震聾了！
聽白小夢親口喊出了小白和阿呆的名字，力力有些懷疑地看向她，“你真的是娘親？”
“是啊，力力大壞蛋！”白小夢把她放到自己另一隻手的手心，看著她，“桃子姐姐和橘子姐姐，還記得嗎？力力那個時候不聽話，總是被桃子姐姐揍呢。”
陳年往事，為什麽要提，要知道她現在可是蟻巢護衛隊的元老大隊長阿！可有威望了！所有兵蟻都聽她的！被桃子姐姐揍這種丟臉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起了好嗎？！
力力不滿白小夢就這麽提起她的囧事，繼續看著她，順便讓白小夢底下準備進攻的螞蟻們後退，免得真的傷了娘親。
“可是我們娘親，在那個寶物裏啊…”力力嘟囔著，一邊是懷疑白小夢真的是他們娘親，一邊是疑惑，娘親和爹爹，明明是在那個寶物裏睡覺呀，怎麽娘親突然就變成這麽一個大怪物了？還有，怎麽不見爹爹？
“力力還記得以前跟娘親在第一個家裏的情景嗎？”白小夢努力和力力說著以前的事，讓力力確信她就是他們的娘親，力力邊聽邊點頭，終於相信了白小夢就是他們沉睡在了寶物中的娘親又醒過來了，隻是，換了個樣子…
“娘親…”終於再見到娘親，力力情緒很激動，哭著抱住了白小夢的小拇指，“娘親，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怎麽會變成這麽一個大怪物？”
白小夢：……這種事，不管怎麽解釋，這些小螞蟻都應該聽不懂的吧….
阿呆帶著小白出來的時候，白小夢著實有點生氣，因為小白，吃得實在是太肥了，體型是阿呆的十倍不止。可見她平時，都幹了什麽事了！根本沒好好管理蟻巢吧喂！天天都是吃吃吃吧喂！
而小白看見白小夢，也有點傷心，娘親，怎麽變成這副鬼樣子了？！
“娘親…”小白抹了一把眼淚，“你真是我們娘親嗎？”
“是啊。”白小夢點頭，小白回頭讓阿呆幫她擦眼淚，轉回來，“我不要你做我娘親，你好醜啊！”
“小白，我也是這麽覺得的，可是她就是我們娘親啊，她甚至知道桃子姐姐。”力力勸小白，“雖然長得醜了點，但她的確是我們娘親。”
到底哪裏醜了啊！這些小螞蟻是什麽審美觀？！
沒聽說過狗不嫌家貧，子不嫌母醜嗎？他們居然敢說她醜，真是…
真是讓她欲哭無淚啊…
“大黃呢？！你爸比呢？”轉了一圈兒，小白和阿呆都出來了，居然沒見著大黃和雄百腳蟲，白小夢問偷偷爬到自己手上，和力力站在一起的小百腳蟲。
“他…他們…”小百腳蟲低著頭，也不知道是被白小夢的樣貌嚇到了，還是怎麽的，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好似不敢把話說出口。
“說什麽？”她體型變大後，本來就聽不大清他們說什麽話了，現在他居然還把話說這麽清，白小夢隻好讓力力幫忙轉達小百腳蟲說的話。
“娘親，他說，大黃和他爸比，忙著照顧他們的小黃呢，沒空出來見你！”力力笑嘻嘻地轉達小百腳蟲的話，“娘親，大黃最聽你的話了，你快去勸勸他們，別再照顧那個什麽小黃了！那隻臭白蟻啊，就是個吸血鬼，把大黃和雄百腳蟲，都折騰得不成樣子了！”
這倒是…白小夢還是螞蟻的時候就擔心過，白蟻絕非善類，那時候，要不是大黃和雄百腳蟲那麽堅決，她還真不想讓他們留下那個什麽小黃。
“帶我去看看他們，他們在哪兒？”白小夢問力力，力力指指蟻巢最底下的一小個地方，“那裏呢，大夥兒都不喜歡那個小黃，他們就把自己跟大黃隔開了，平時也很少和大家交流。”
白小夢蹲下身體，把那些好奇看著她的，蟻巢新生力量，自己的孫兒們趕開，小心掰開了那一塊黃土，往裏麵望去，果然看到大黃和雄百腳瘦得不成樣子，守在一隻碩大的渾身白色的圓滾滾的蟲子身旁。
“大黃！”白小夢喊大黃，在蟻巢裏頭的大黃，驚了一跳，剛一抬頭，就見一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看著自己，立即嚇得魂都快散了，抓緊雄百腳蟲，不斷深呼吸，“天哪我剛才看到什麽了？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大黃！！”看大黃不理她，白小夢隻好再喊，裏頭的大黃被嚇得亂飛，“好可怕好可怕，那個怪物還喊我的名字啊！”
雄百腳蟲也看到白小夢了，一樣嚇得魂飛魄散，兩個蟲緊挨在一起，嘴裏念念叨叨，大概是祈求白小夢不要傷害他們。
倒是那個白蟻，睜開眼睛看了白小夢一眼，好似沒有看到，又閉上了眼睛，動動腳，指指邊上的一小塊食物，大概是餓了。
那邊的大黃和雄百腳蟲雖然嚇地夠嗆，但看到白蟻有這番舉動，還是拿起那塊食物，身體顫抖著，遞進了白蟻的嘴中。
看白蟻舒心地咀嚼起來，才舒口氣，又顫巍巍地退回去。
這大黃和雄百腳蟲照顧白蟻的形態，白小夢是看清楚了，這哪裏是照顧自家孩子啊，明明是照顧一皇帝啊！這兩蟲本來隻是想有個孩子玩樂玩樂，怎麽就變成白蟻的奴才了呢？！
真是氣煞她也！
白小夢也不管那麽多了，繞過那隻閉著眼睛睡覺的白蟻，就揪起大黃，放在自己掌心，“大黃，我是蟻後啊，你不記得我的聲音了？”體型有變化，聲音的變化總是小一點吧？大黃這破腦袋，仔細想想，說不定真能想起她來。
就這麽被白小夢揪起來，大黃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哪裏還敢認認這聲音，是不是白小夢。
“大黃？”眼看大黃就要暈過去，白小夢急了，隻好把他放回去。在下麵著急得等著的雄百腳蟲，立即護住大黃，給他扇風，又是蟲工呼吸的，忙得不亦樂乎。
“你看，他們就這樣…眼裏隻有那個白蟻。”白小夢聽到小百腳蟲歎氣，自己看著大黃和雄百腳蟲，也覺得他們實在是可憐了。自己當初，就不該答應他們，把這白蟻留下啊。
但現下看這兩蟲，也是聽不進她的話的，搞不好她再和他們說話，他們兩蟲就集體暈過去醒不過來了，這樣想著，白小夢隻好作罷，重新蓋上那一小片黃土，找了個地方坐下，看著力力和小百腳蟲發呆。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的蟻巢，不是在非洲草原嗎？怎麽突然出現在她空間裏了？
白小夢一想，覺得一定是空間帶他們回來的，這空間，有時候也真是善解人意啊…
她前段時間還在想，自己被困在這裏，環境如此惡劣，想萬裏迢迢去非洲草原找自己曾經的蟻巢，真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在末世，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可能此生，是見不到蟻巢了。
沒想到，這沒過幾天，空間就幫忙把他們捎了回來，還是連蟻帶巢的，也算有點良心。
隻不過…
“空間你到底在心虛什麽啊？以前不是說最討厭螞蟻在你這裏爬來爬去嗎？現在居然把整個蟻巢搬了進來，說，是不是有什麽不良居心？！”
空間聽若未聽，一點反應也沒有，白小夢隻好作罷，想起自己進來的目的是找種子，這才站起來翻找其他的箱子，看有沒有種子。
但箱子裏全是些武器，吃的東西，連個影子都找不到。
要這麽多武器幹嘛呀？白小夢挺腰看麵前堆成一堆的放武器的木箱子，又不打仗，難不成這些武器其實是巧克力做的，能吃？
但咬了一口後，白小夢就呸呸呸地把槍吐了出來，喪氣地放下槍，看著蟻巢發呆。
蟻巢裏頭，會不會有徒子徒孫們儲藏起來的食物，裏頭會不會有她想要的種子？
“小白，最近你們儲藏了多少食物？”白小夢問一直由阿呆扶著發呆的小白，但這小白，果然是白吃飯不幹活不關心蟻巢的，支支吾吾答不出來，倒是阿呆回答，“娘親，我們儲藏的食物，大概能吃三個季度，整個蟻巢，三個季度不出去覓食也可以撐下去。”
“那倒是很多啊…”白小夢起了心思，“裏頭有種子之類的東西嗎？”
“有。”
“搬出來我看看。”
最後螞蟻們搬出來的種子，竟然裝滿了白小夢衣服上的一個口袋，而且很多種子，看上去並不像是小植物的種子，種下去，可能能長出一株大果樹來呢。白小夢驚喜不已，確定了自己拿走這些種子後，螞蟻們不會挨餓，才收下種子。
種子到手了，她要去外頭，趁早把它們種植起來，畢竟種得越早，能夠收獲的時候也越早，到時候，一成百，百成千，千成萬，或許洛伊他們，就不必早晨頂著嚴寒，傍晚受著酷熱地出去找食物了。
僅在防空大樓裏，他們就能自給自足。
但顯然力力很不想白小夢出空間，死死拽著她，“不要，娘親不要走，好不容易才見到娘親，我不要娘親走！”
白小夢沒法，坐下來陪了她一會兒，再想走的時候，力力還是不肯，“我要和娘親一起出去！”
“那我也去！”在一邊一直沉默無聲的小百腳蟲突然附和。
“不準出去！”
白小夢和力力，幾乎是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力力喜歡粘著自己，小百腳蟲要跟著力力，必然也是粘著自己，一個力力就夠自己受的了，還要來一個小百腳蟲，這，她真的做不到啊…
而力力想的是，好不容易娘親回來了，自己不就是想黏著她嘛？這小百腳蟲居然還想來分娘親的一杯羹？想都別想，滾粗吧你！
“走走走，別跟著我！”力力開始驅趕小百腳蟲了。
小百腳蟲拽著白小夢的手指，不肯下去，“力力，我想跟你一起…”
“我想跟娘親在一起！”
“我也想跟蟻後在一起！”
“不準你和娘親靠太近！娘親是我的！”
看力力和小百腳蟲爭執，白小夢嘴角抽搐，力力啊，你這傻孩子，人家小百腳蟲，根本不在意娘親我啊，人家在意的是你啊…
力力也是嘴角抽搐，娘親是我的，我是娘親的，臭蟲子，跟你呆夠了，我現在要跟娘親在一起，滾去一邊兒涼快吧！
小百腳蟲最後耐不過力力，隻有灰溜溜地回蟻巢，在蟻巢通風口露出半個頭，看白小夢帶著力力出去。
哎，還是不行呀，放不下力力，誰知道這空間外頭的世界是怎樣呢？蟻後現下又好像心事很多的樣子，可能不能好好照顧力力，外麵可能有很多危險呢！
小百腳蟲飛身一躍，在白小夢出去的最後一瞬間，抓住了白小夢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