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的騎兵小隊逃進叢林之後,暫時擺脫了無法長距離高速衝刺的重裝騎兵,但是後麵跟上來的格森卻帶來了糟糕的消息。

“伯恩隊長,比克死了,黑毛、酒鬼還有豁牙也死了,那個敵人的隱藏技能很出色,可以快速的連續射出靈力箭矢,應該是一名第七位階的荒野獵人,我懷疑他是……霍恩·康納爾。”格森沉痛而自責地說道。

“食心者霍恩·康納爾?格森你是在說真的嗎?”伯恩還沒什麽反應,旁邊的一名騎兵卻驚恐的喊出了聲,臉上有掩不住的恐懼之色。

格森沒有搭理那名嚇破了膽的騎兵,伸手從自己的背後抽出了一支羽箭,箭頭上還有新鮮的血跡。

伯恩接過羽箭,擦拭幹淨箭頭上的紅色斑斕,露出了一個線條簡單的圖案,一個咧著嘴的人臉叼著半塊滴血的肉塊,一眼看上去就非常的殘忍而血腥。

伯恩的臉色也變得陰沉起來,他考慮了幾秒之後對著格森問道:“你有什麽看法?”

格森斜著眼睛瞥了瞥夏爾,低聲說道:“薩克森騎士團是恩格魯的王牌部隊,從來不會輕易調動,他們的目標……不是我們……”

“然後呢?”伯恩冷冷地說道。

格森低下了頭,咬了咬牙說道:“如果我們不放棄,我們都會死!”

盡管格森壓低了聲音,但夏爾現在的聽力好的出奇,他明白格森的意思,恩格魯人的目標不是這支騎兵小隊,而是混在騎兵小隊中的自己。

對於伯恩等人來說,在敵人過分強大的時候,放棄自己這個災禍的源頭選擇趁早跑路確實是最正確的選擇。

伯恩抬起頭來,嚴厲的目光掃過格森還有其他幾個眼神閃爍的人,冷冷地說道:“敵人的強大是我們可以懦弱的理由嗎?”

“我知道你們對這次的任務有怨言,我也不強迫你們,現在有誰想要離開的?把前麵撿到的戰利品留下就可以走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是懾於伯恩的威壓,還是不舍的拋下昨天剛剛得到的盔甲和武器。

伯恩等待了二十秒,看所有人都不說話才繼續說道:“現在我們把多餘的戰利品都扔掉,格森你把戰馬分配一下,保證戰士們一人兩匹馬,薩克森人還沒有富裕到一人雙馬的程度,隻要我們足夠快,敵人就追不上來。”

伯恩猶豫了一下,“如果敵人追上來,大家自願分批進行騷擾阻截,我希望……回到費倫特的時候,大家……都還活著!”

伯恩沒有再看自己的手下,帶頭把一套略有破損的盔甲和兩把長劍扔到了地上,其餘的人也默默的紛紛效仿,把不需要的東西都拋了出來,但是他們那肉疼的表情跟吝嗇鬼丟了大錢夾子一個模樣。

昨天這些騎兵在搜撿戰利品的時候,伯恩曾經征得夏爾的同意,因為這些戰利品基本上都是從夏爾的精銳隨從身上扒下來的,夏爾覺得自己反正拿不走,也就同意了他們的舉動。

對於這些優質盔甲武器和純種的巴倫西亞戰馬,夏爾記憶中有頗為深刻的印象,那是夏爾·謝瓦利埃在這次出征之前剛剛給自己的親衛們置辦的,好像花了一大筆錢。

“格森,你和我一起走前麵!”

“我要跟戰友們在一起!”格森倔強的梗起了脖子。

“不要再質疑我的命令!”

伯恩冷冰冰的拋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往前奔去,夏爾驅動著疲憊不堪的大黑馬跟在後麵。

格森咬著嘴唇,恨恨的甩了一下馬鞭,追了上去。

兩個小時之後,連續兩天淅瀝瀝的小雨天氣終於放晴了,太陽對著大地露出了笑臉,把溫暖的光芒投放到大地上。

但是夏爾的心情卻一點也溫暖不起來,雨天不利於敵人追蹤,他們卻依然沒有甩掉該死的追兵,現在天氣放晴,逃亡的過程將會更加艱難。

在兩個小時的逃亡過程中,每隔大約半個小時,就有騎兵小隊的戰士默默的離開隊伍,回頭去阻擋敵人的追兵。本來還剩十六個人的隊伍已經隻剩七個人了,死亡的危險正在逐步逼近。

雖然伯恩的命令是讓他們用騷擾戰術遲滯敵人的追擊速度,但是身後不時傳來的慘叫聲,證明了他們在用自己的生命為伯恩和夏爾換取寶貴的逃脫時間。

現在伯恩的手下隻剩下五名戰士,他們看向夏爾的目光已經開始冒火,這讓夏爾產生了極大的羞恥感。

大黑馬法爾曼的速度越來越慢,嘴裏也開始泛出白沫,鼻孔中的粗氣跟風箱一樣“呼哧呼哧”喘的山響,汗水順著鬃毛大片大片的滴落。

“伯恩,你們先走吧!他們應該不會殺死我,等我回到佛倫斯,會把戰士們的撫恤付給你的!”夏爾終於做出了決定,與其早晚害死這些可憐的戰士,還不如讓自己輸得體麵一些。

“你特麽的以為我們是為了錢嗎?你這個可惡的貴族……”

本來就悲憤的格森終於忍不住的咒罵起來,其餘的騎兵也像遭受了極大的侮辱,看樣子要不然伯恩在這裏,就要拔刀砍死這個他們越來越瞧不起的巴約納伯爵。

伯恩什麽也沒說,甩手扔過來一個瓶子,沒有任何情緒地說道:“最後一瓶了,我們在堅持,後麵的獵人也在堅持,我希望我的戰士們死的有價值!”

“……”

夏爾進退兩難,他很想說:“你們的死幹我屁事?自始至終都是你們在打我的主意,這特麽的是道德綁架,我投降了我是付贖金,被你們救出去了也少不了麻煩。”

但是夏爾立刻就為了這樣的想法感到羞愧,這些戰士也許是為了心中的誓言和信仰,而不是為了救自己才會無畏的、坦然的迎接死亡,但是他們的死跟自己真的沒關係嗎?

自己就願意被人俘虜嗎?

不,做人要有底線,夏爾不想自己變成那種為了活命而放棄一切尊嚴的不要臉之人。

夏爾把伯恩扔過來的瓶子打開,一股刺鼻中夾雜著一縷特殊氣息的味道蔓延開來,大黑馬大大的嘴巴已經轉過來,等待著夏爾給它喂進嘴裏去。

這已經是第三瓶了,雖然夏爾的潛意識對這種藥劑的評定是“品質低劣的、不入流的殘次品耐力藥劑”,但它確實可以快速的刺激恢複大黑馬的體力,讓他一直奔跑到了現在還沒有垮掉。

喝下藥劑之後,大黑馬像磕了藥的癮君子一樣興奮起來,一顛一顛的瘋跑的飛快。其他的戰士也開始換乘自己的備用馬匹,整個小隊的行軍速度再次提升了一截。

十幾分鍾之後,格森剩下的那條純黑色獵犬從樹林的陰影中竄了出來,圍著格森不住的轉圈。

格森的看著自己的獵犬,臉色陰沉的說話:“布魯克他們死了,敵人快追上來了,但是人數少了很多。”

“有多少人?”

格森咬了咬嘴唇,“我的狗沒敢靠得太近,我無法確定,但肯定是我們的幾倍。”

伯恩低著頭沉默著,幾秒鍾之後他喊出了自己手下的名字。

“福爾曼……帶著你的人……盡量活著!”

剩下的幾名騎兵明白了伯恩的意思,他們本來憤怒的眼神逐漸變得平靜,用拳頭重重的捶打了一下胸口,對著伯恩和格森頷首示意,兜轉馬頭就要往來路衝去。

夏爾的心有些疼,他忍不住說道:“我們再這樣讓他們追著打,實在不行打一次伏擊吧!趁著我們還有七個人,趁著我們還有力氣……”

“六個人,我們是六個人,而且你知道第七位階的荒野獵人意味著什麽嗎?”格森冷冷地說道。

“……”

夏爾怒了,你妹的感情我不算人還是怎麽著?

伯恩精悍的臉龐上全是猶豫,但是看到夏爾的大黑馬不住的尥蹶子,還有自己手下那決然的眼神,眼神終於就變得堅毅起來。

“格森,你有什麽好的建議?”

格森眼睛一亮,快速的指著左前方說道:“前麵有條小峽穀,讓我們在那裏給他們個疼痛的教訓,然後我有下一步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