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本案之後

這起案子,似乎掏空了我所有的氣力,以至於我用了整整五天的時間精神才有所恢複,這當中蘇沫曾經給我打過電話,跟我提起了關於處決馬磊的事情。馬磊患有嚴重的雙重人格分裂,通常來說這種情況是不會被處以極刑的,但偏偏馬磊曾經看到過他的那些犯罪事實,非但沒有懸崖勒馬,反而更深度地參與了其中,因此隻能承擔刑事責任。蘇沫已經將徐睿和馬磊的墓地地址發給了我,所以當我精神恢複了一些之後,就想去看看他們,雖說在這起案件中我們的角色是對立的。但在私下裏,在我的內心裏,他們一直都是我的兄弟……

西山墓地,有一段路是必須要步行的,我一麵緩慢地行進著,一麵回憶著往日跟他們相處的畫麵,內心之中湧動著的依舊是惋惜和悲痛。當然,除此之外我腦海中還翻湧著一些其他的念頭,那就是本案的最後幾個疑點,關於那個孩子的,同時也是關於“他”留下的那些手腳印兒的。這些,或許永遠都無法解開了……

深秋,總是有風在嗚咽著,尤其這裏是半山區,當秋風席卷著落葉肆意翻卷的時候,也眯了我的眼睛。當我揉過眼睛之後朝著前麵看去的時候,隱約看到了兩道身影。其中一個應該是個女孩兒,隻不過她的頭被潔白的東西纏繞著,看起來有些像紗布。她的身邊跟著一名五六歲的孩子,可奇怪的是那孩子的步履有些蹣跚。

“好奇怪的兩個人……”我嘀咕了一句之後,便朝著徐睿和馬磊的墓碑處走了過去,當我來到近前的時候,頓時就愣了一下,因為在徐睿的墓碑前放著一束潔白的鮮花,而在馬磊的墓碑上麵,則是印滿了小小的手印兒。而且,那手印兒還是血紅色的……

“難道剛才的兩個人,是楊婷和我一直在尋找的那個孩子?”這個念頭湧現的時候,我趕緊抬頭朝著剛才的方向看了過去,然而入眼的隻有遍地的墓碑,以及那山坡上隨風搖曳的枯草,仿佛他們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這是什麽?”當我失落地將目光收回的時候,看到鮮花的下麵壓著東西,我將其拿起來之後,才發現那是一封信,上麵寫著“許峰親啟”四個字,顯然是留給我的。

消失的兩道身影,墓碑上麵的鮮花、手印兒,再結合我手中的這封信,所以我沒有絲毫猶豫地將其拆開了,而當我看到裏麵寫的東西後,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這封信,是那個孩子寫給我的,確切地說是楊婷的哥哥,他將從案發到來時路上困擾我的疑惑,完全給我解開了,而且更是說出了一段另外的隱情:

楊婷的哥哥,從小患有侏儒症,一直都被人所看不起,但是他並沒有因此而放棄生活的希望。且正如“上帝關閉了一扇門,那就會為你打開一扇窗”那句話一樣,侏儒症帶來的也並不完全是負麵的東西。

往生村那裏貧窮落後,並且一直都流傳著洞葬的獨特風俗習慣,洞葬需要人爬到懸崖上麵,然後合幾人之力將棺材固定到事先鑲嵌好的棺椽上麵。而鑲嵌棺椽,往往是十分困難的,畢竟在懸崖峭壁上麵想要找個落腳的地方並不容易,但這對於楊婷的哥哥來說,卻不是什麽太困難的事情。就是在常年鑲嵌棺椽之下,楊婷的哥哥練就了一身尋常人歎為觀止的本事,攀登懸崖峭壁如履平地不說,更是能夠調整身體的關節,穿梭於狹小的空間之中。

憑借這樣的本事,他為自己那個貧困的家積攢了一筆錢財,但錢一多,人也就變了。隨後的幾年內,父母因為家中有他這樣一個被世人所看不起的“怪胎”開始相互指責,愈演愈烈並且最終兩人離婚各奔東西,楊婷兄妹兩人開始跟著父親生活。此時楊婷的哥哥因為家庭的變故,曾在工作中產生過一次重大的失誤,從此也失去了經濟來源,眼瞧著這個家越來越貧困的時候馬向陽回到了村中……

馬向陽的到來給了這個家最後的重擊,原本在農村就盛行著重男輕女的思想,父母本就打算再生個男孩繼承香火,所以楊婷自一出生起就並未受到過家裏的重視。這種不重視在馬向陽回到村中時,已經達到了極限。尤其是當村中有人陸續將孩子送到孤兒院的時候,尤其當楊婷父親看到馬向陽收養的那些女孩兒都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後,便徹底地動搖了心思。

楊婷的哥哥也曾經阻止過,但終究是沒能拗過父親,於是就將楊婷也送了出來,但是他的心裏卻始終惦念著楊婷這個妹妹,日思夜想寢食難安。

最終,楊婷的哥哥動了來孤兒院看看的念頭,但他沒有想到,這一來會發現了馬向陽他們醜惡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