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扶著瓦片的五指用力一摳, 琉璃瓦瞬間粉碎成渣。

暈頭轉向的謝嵐裳猝然清醒,銳利的目光掃向窗外:“誰!”

夜鬱眸子微瞥,對外麵窺視之人早就心知肚明, 他毫不理會, 左手將謝嵐裳的腰勒的更緊, 更加瘋狂的親吻鋪天蓋地般落了下來。

謝嵐裳哪裏招架得住,連聲推卻:“君流……”

他不是瞎子,餘光已經瞥見了那人是秦慕,可由不得他說什麽, 夜鬱的動作越發粗魯,左手掐著他的腰, 右手捧著他的臉,密密麻麻的親吻如狂風暴雨, 讓他喘不過氣來,更無暇顧及誰是誰了。

夜鬱是故意的。

少年狹長的眸子揣著惡意,幾乎是挑釁的瞥了眼窗外。

成功的跟怒發衝冠的秦慕對視。

夜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眼底卻浸著笑意, 那是一種得意、驕傲、挑戰、甚至是藐視的笑意。

看,當初對你百般柔情的人,現在是我的。

再看,跟你拔劍相向勢不兩立的人,現在在我懷裏柔順呻口令。

再再看, 你輕視怠慢,棄之如敝屐的人, 我要千嗬萬護, 將他拾之如珠玉, 囊盡天下最好的東西給他, 非要將他寵得無法無天不可!

秦慕喉嚨間腥甜,險些噴血。

這副臉色發綠的模樣實在有夠好看,夜鬱忍不住用餘光多欣賞了一番。

然後,莫名回憶起了謝嵐裳對他好的那三個月,衣食住行全部親力親為,每天都要過問好多遍,他跟秦慕暢談古今,分享趣事,滔滔不絕的訴說自己的煩惱。

他們坐在蜃樓的最高處,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嗬嗬!

夜鬱眼底冰藍色的淩光淳淳流動,報複性的在謝嵐裳腰上捏了一把。

二公子頓時受不了,險些原地軟成一灘爛泥。

夜鬱緊緊抱住他,這陳年老醋也消了不少。

關起門來怎麽胡鬧都成,但是當著外人的麵,尤其是秦慕的麵,豈能讓哥哥失了麵子?

夜鬱斂回目光,殺氣和妒意統統消失不見,隻剩下那副人畜無害的乖崽崽模樣:“哥,我錯了。”

謝嵐裳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嘴唇破了。

這狼崽子,屬狗的,狼狗!

一急眼就上牙啃。

“不要生氣好不好?”夜鬱從丹府取出藥膏,用手指舀了一點,輕輕塗抹在謝嵐裳柔軟的嘴唇上。

這麽乖,知錯就改,還生得起氣嗎?

謝嵐裳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崽子一般見識。

再說了,自己養的崽子,自己怎會不知道他的心思。

無非是看見秦慕了,吃醋了唄!

“你不該叫夜鬱。”謝嵐裳笑著調侃道,“你該叫夜酸。”

“……”大狼崽子眨巴眨巴眼,天真無邪。

謝嵐裳無奈:“我跟他就沒開始過,你吃哪門子的醋?”

那三個月,說句發乎情止乎禮都誇張了,說句友達以上戀愛未滿還勉強靠譜,說句落花有意流水有那麽一丟丟的情,這個比較合適。

小公子情竇初開,追著主角到處跑,拚命找共同話題,隻為了跟主角多待片刻,一晃三個月,就這麽簡單。

他們坐在鏡花水月的最高處,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從我來自哪個屯兒到我要登上昆侖之巔。

一邊聽主角大言不慚的絮叨,一邊被劇情操控著滿臉憧憬和愛慕,一邊在心裏拚命腹誹“嗬嗬你可拉倒吧普信男”。

——這個詞,是謝嵐裳後來在書評區的-2分裏麵學到的。

那條評論底下好多回複,是為數不多抨擊主角渣的正常讀者。

誰年輕的時候還沒遇到過幾個人渣?

夜鬱明明知道這點,但還是不舒服:“哥對他動過心,你敢不敢承認?”

“不承認。”謝嵐裳斬釘截鐵,“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這是實話,大實話。

雖然根據他的所作所為這話好像撒謊,但夜鬱向來拿謝嵐裳的話當聖旨,於是也不糾結了,點頭道:“我相信哥。”

把狼崽子哄好了,謝嵐裳也睡了個好覺。

次日晨起,神清氣爽。

謝嵐裳去雲謹那裏交流武學,當初在萬仙大會上打成平手,雲謹一直耿耿於懷,試圖“一雪前恥”。今日倒是有時間,倆人你來我往比試了三招,量力而行,點到為止。

完事過後,謝嵐裳回去。

外來的修士居住在獨立的孤峰之上,孤峰由一條鎖鏈橋相連接,徒步走在上麵有些許晃**,下方是萬丈深淵,怕高的人還真受不了。

謝嵐裳走著走著,一道淒寒的罡風自背後襲身而來,殺氣刺的頸後汗毛倒立!

謝嵐裳腳步一凝,轉身的同時右手一握,九品靈器含光顯現在手,劍氣縱橫一闊,隻聽“鏘鏘”兩聲脆響,含光劍和月華劍鋒芒相衝,擴散的劍氣衝散周遭層層積雲。

手握月華劍的秦慕目光凖利,咬牙切齒:“你跟夜君流是什麽關係!”

謝嵐裳好笑道:“與你何幹?”

秦慕目眥盡裂,反手提氣一凝,連續的劍招縱橫交錯,如狂風驟雨。

謝嵐裳從容應對,一招一式盡數接下,雪白的手腕柔柔一轉,含光劍一個靈巧的上挑,輕而易舉劃破了秦慕的衣衫,隻可惜秦慕反應的也挺快,隻是毀掉了布料,並未見血。

“你喜歡他?”秦慕這話,說的陰陽怪氣,“我都看到了。”

謝嵐裳麵不改色道:“哦,所以呢?”

秦慕眼底盡是恥笑:“你二人傷風敗俗,行苟且之事!”

謝嵐裳鳳眸一凝,眼底冰寒之氣森森:“你嘴巴放幹淨點!”

“嗬嗬,有膽子行不軌之事,還怕被別人說有違天道倫常嗎?”秦慕一身暴戾之氣,滿麵獰笑,“好一個冰魂雪魄的謝二公子,好一個高風亮節的謝清荷,表麵上正人君子雅秀端方,背地裏和弟弟行不軌之事,敗化傷風,不知羞恥!”

看秦慕發瘋發狂的樣子,謝嵐裳冷冷一笑:“你是三界總捕頭嗎,管那麽寬?”

“你自甘墮落,我是在拉你回來!”秦慕說著,再次出劍。

謝嵐裳幾個閃身躲過,反手揮劍狠狠砍中這傻逼。

鮮血從肩膀上濺了出來,秦慕卻好像不知疼痛似的,不退反進:“謝嵐裳,你清醒一點!”

麻蛋有病啊!

謝嵐裳左手一招,定坤扇顯現而出,盤旋著朝秦慕鎖喉而去。

可惜秦慕還是惜命的,沒有太瘋狂,及時閃避以月華劍抵擋,免於被斬首割喉的下場。

秦慕握劍的手微微發抖,被強烈的真元震得虎口發麻。

難以抑製的怒火瀕臨極限,反倒讓他笑出了聲。

還以為謝嵐裳有多不可一世,現下看來,不過如此而已。

拋棄自己之後,是找了個皇帝,還是嫁了個上神?

嗬,不過一個無依無靠的流浪兒,一個小叫花子,一個護衛而已!

“你就隻配跟個奴才。”

真是高看他謝嵐裳了!

跟他恩斷義絕,卻跑去獻媚討好一個下人。

謝嵐裳這般所作所為,究竟是自甘墮落,還是反過來羞辱他秦慕!?

謝嵐裳收回靈器,冷笑道:“秦大公子無能狂怒的樣子真狼狽。”

“我怒?我怒什麽?”秦慕幹巴巴的冷哼幾聲,呼出一口氣,昂首挺胸道,“我是樂的看戲啊!以為你謝二公子有多高不可攀,實際上,連個端茶遞水的奴才都能爬上你的床,嗬嗬!”

這等汙言穢語並沒有讓謝嵐裳覺得刺耳,他反而平淡且不以為然的笑出了聲:“某些人眼紅的都能滴血了。”

秦慕神情一厲:“你!”

“你什麽?”謝嵐裳涼颼颼的掃過去,唇邊勾起不屑的暗嘲,“秦大公子被我一腳踹開心有不甘,別說爬上我的床了,就連進我院子都難,可不隻能酸溜溜的嫉妒別人了?”

秦慕被惡狠狠的戳中羞恥的軟肋,整個人都炸了:“謝嵐裳!你這個妖孽!妖孽!”

秦慕持劍縱風而來,謝嵐裳不躲不閃,以含光正麵迎戰,左手輕輕一撚,三枚金針立現。

隨著秦慕第二招劈頭蓋臉的砸下來,謝嵐裳反手一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分別刺中秦慕身上三處要穴,秦慕反應極快,護體真元及時將兩枚金針彈出去,可惜未能防住最後一枚,深深刺入體內。

秦慕渾身一僵,雖然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但謝嵐裳絕對不會好心的給他金針度穴。

秦慕張嘴想問謝嵐裳對自己做了什麽,可嘴巴張開了,舌頭捋直了,卻……發不出聲音。

秦慕驚恐的瞪大眼睛。

“秦大公子口出惡言,難堪入耳。”謝嵐裳微微一笑,眸光淩冽,冰如地獄,“以後就不要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