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讓你哭就哭讓你笑就笑

當馮見雄最終結束發言、覺得口渴喝茶的時候。

丁理慧作為受眾,咂摸著對方的言語措辭,腦海中居然已經生出了一個奇妙的聯想。

她想起了中學時看過的一部周星馳的電影《千王之王》。

那裏麵,周星馳扮演的主角“千王之王黃師虎”在生日宴上出場的時候,麵對數百嘉賓,就靠幾句這樣的台詞:

“今天其實不是我生日,是我老豆的忌日,是我老婆搞錯了,所以大家不用這麽開心。”

“不過大家也不用太傷心,因為基本上我老豆係個撲街仔,他打劫殺人**無所不為。他的死我認為是社會之福。”

“不過,我老豆實在很疼我,他打劫隻是因為我想買個玩具車、他殺人隻是因為對方說我不夠帥、他**隻是因為我說我想有個妹妹……”

然後,就把數百嘉賓的喜怒哀樂,操縱於股掌之間。

想讓人笑就笑,想讓人哭就哭。

哭完笑笑完哭,往複三輪都撐得住局麵。

丁理慧當然知道,周星馳的電影隻是誇張搞笑,事實上不可能做到。

但是馮見雄卻是實實在在靠真本事做到了。

當初,兩年前校台選拔時,馮見雄在顧教授麵前和付成才交換立場辯論。他站正方就是正方贏,對方一敗塗地後交換立場讓他再站反方,那就妥妥輪到反方贏。

真理在哪一方根本不重要,上帝在哪一方也不重要。

隻要馮見雄站在哪一方,上帝就站在哪一方,哪一方就會贏。

今夜,或者說今晨的這番舌戰,情況何其相似。

馮見雄想讓聽眾覺得“情況太緊急、趕緊上車沒時間解釋了”,聽眾就會真的覺得好危急、時不我待。

可是上賊車之後,馮見雄想讓你有信心,別焦慮,他又能輕鬆做到。

這種口才,已經比周星馳電影裏誇張的藝術處理都牛逼了。

但偏偏這不是藝術處理,是實打實的生活。

他說的每一番言論,都是實打實的真的有道理

讓你哭就哭、讓你笑就笑,一點反抗的脾氣都沒有。

這口才就很可怕了,簡直就是生死人肉白骨。

丁理慧不寒而栗。

馬和紗五體投地。

相比於丁理慧的閱曆細膩,馬和紗的腦中此時此刻剩下的唯一念頭,就是:

“這麽可怕的口才,估計想把項目吹得多牛逼、拉多強的投資人,都能拉來錢吧?要是去做傳銷,或者開成功學的課,肯定入坑者千千萬……

這樣的口才,要是拿來甜言蜜語騙女生的感情……天呐!就算同時吊住100個女朋友,讓她們相信他真愛的那一個就是她、其餘都是逢場作戲另有苦衷,恐怕都做得到吧!

幸好馮學長沒有想到來欺騙我的感情,不然我這麽笨,肯定早就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了。馮學長真是一個好人,人要有感恩之心,以後我要無條件信任他,感激他的不騙之恩。”

……

“居然天都快亮了?就這麽聊了一通宵。”

喝完茶,馮見雄覺得困意上湧的時候,才發現居然已經五點多了。

這番促膝長談,居然就花了整整一夜。

他本來完全沒打算留在這兒,而是想聊完之後再另找住宿的,如今倒是省了。

“那慧姐你快趁機睡一會兒吧,午飯的時候有機會補點覺,不然沒狀態的話,陳導說不定會對你有意見。”馮見雄略帶歉意地說。

丁理慧一邊在客房的櫃子裏拿了幾碗泡麵,用熱水衝了,一邊說:“我倒頭就著的,你們自便吧。定的幾點的飛機呢。”

馮見雄來之前,是訂了返程機票的,也給馬和紗買了。他有些用腦過度,想了想才回憶起來:“上午九點半多。”

丁理慧細心地說:“那你跟紗紗也靠一會兒吧,到了飛機上繼續睡——你應該是頭等艙吧?頭等艙寬敞些,椅背能放得低,躺著舒服。”

馬和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下意識就殷勤地說:“學長,你要睡我的床麽?我反正閑人一個,下午回校還能接著睡呢。你日理萬機,可比我重要多了。”

馮見雄和藹地拒絕了:“說什麽呢,一個人睡覺的權利還能分三六九等不成?我沙發上靠倆小時就行了。”

幾個人把丁理慧衝的泡麵吃了,然後各自歇息。

丁理慧大模大樣脫衣上床睡,馮見雄和馬和紗分別在沙發和**和衣而臥。

馮見雄沒有被子,馬和紗就給他拿了兩條洗手間裏沒用過的幹浴巾蓋著。

北方的冬天有集**暖,所以酒店屋裏並不太冷,甚至比南方不開暖空調的還熱些。

隻眯了兩個多小時,鬧鍾一響,馮見雄花了幾分鍾醒醒神,洗把臉,就帶著馬和紗打車出門去機場了。

本來他還覺得女生出門會比較慢,收拾打扮會很費事兒。沒想到馬和紗倒是清醒得很快,鬧鍾一響立刻秒起。

馮見雄根本不知道,那張床讓給馬和紗根本就是白瞎。

因為妹子精神又緊張又亢奮又激動,一會兒怕馮見雄禽獸一會兒又怕他禽獸不如,所以完全就沒睡著,白眯了倆小時。

真上了出租車,顛簸著去機場,馬和紗到了人多的場合,內心那股複雜的情緒一泄,反而迷迷糊糊起來。

“十七八歲的人,精力這麽差?好歹還睡了倆小時。要是徐明那渣,網吧包個夜回來還跟沒事人似的。唉,缺乏鍛煉呐。”

馮見雄在內心腹誹吐槽了一句馬和紗的身體素質,不過出門在外,又是因為他的生意拐帶出來的妹子,他也不好不幫襯。

好幾次馬和紗恍恍惚惚要軟倒,他隻能勉為其難略微撐住妹子的肩膀,或者扶著她的腰走。妹子也不介意,顯然是對他很放心,知道他不會起色心。

一路送上飛機,坐進頭等艙,馬和紗才總算可以好好放鬆精神睡一覺。

“摁這個扭,把靠背往後放,可以放到150度都沒問題,要飛三個多小時,你好好睡一覺好了。誒,我說過會兒摁,現在先別摁,起飛的時候不許人平躺著的。”

馮見雄親切地指點妹子如何操作座椅躺下。馬和紗雖然坐過飛機,卻從來都是經濟艙,沒有坐過頭等艙。兩種艙位的椅子是不一樣的,所以她還真沒操作過,有些怯怯的。

“謝謝。”把椅子調到舒服的角度,馬和紗甜甜地對馮見雄嫣然一笑,靦腆地說,“雖然你是為了和慧姐聊正事兒才飛過來的,不過畢竟是你親自送我回校,我還是該謝你。”

馮見雄顯然並不在乎這種感謝:“應該的,你畢竟也算是為我做事,我從來不會虧待自己人的。接觸多了你就明白了,既然校友一場,凡是有緣跟著我一起幹的,能力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守口如瓶。隻要嘴嚴實,別聽到點有用的幹貨就自以為是,能力可以給機會慢慢培養。”

“我絕對不會泄密的!我知道自己什麽都不懂,你就算把所有東西都教我,我還是不知道怎麽單幹。”馬和紗連忙表態,似乎唯恐學長不相信自己的愚笨無能、沒有單飛的能力,“那……以後這部紀錄片拍完了,我還有機會做些什麽麽?”

“機會多得是。”

……

馮見雄一大早和馬和紗打車離開的時候,當然沒有被人撞見——巧合發生一次,那還是偶然,發生兩次,就不正常了。

昨夜,衛士郎在抓拍到八卦照片之後,也想過花點精力蹲一蹲,看看能不能挖出點更猛的料來,萬一將來當事人紅了還能多賣點錢。

不過,當事人紅不紅還是未知的,要他投入太多精力,他還是舍不得的。

把自己房間的們虛掩著留條縫,聽了個把小時,確認期間有丁理慧回去過,然後就再也沒人出來,衛士郎就懶得盯了。

反正麽,在傳媒界和娛樂圈,進屋半小時沒出來,就已經夠定性為惡劣事件了,足夠發生很多事情。

至於留兩個小時還是留包夜,差距已經不大。反正除非當事人將來用“深夜聊劇本”這個借口搪塞,否則肯定都是混不過去的。

第二天,丁理慧就正常上工了。

“小丁,你今天狀態怎麽回事,聲音都啞了,這個效果讓我怎麽合?你生病了,還是沒休息好?”

僅僅拍了幾段,陳導就對她的狀態不太滿意,在休息的間歇吐槽了她幾句。

還是看在她是投資人派來的份上,才沒說更多重話。

丁理慧有苦說不出,隻能搪塞:“我……也是剛到LZ,有些水土不服吧,抱歉。陳導你也知道的,我是南方人……”

“也沒見過你這樣的,西疆都去過,也沒水土不服,都回到LZ了,反而開始不舒服。算了,你這個狀態來了也沒用,準你一天假,盡快調整好!”

“連嗓子都啞了,昨晚得叫得多狠?嘖嘖,那麽好聽的聲音,**叫一夜,那男人真特麽值了……不過也有可能是吹簫吹多了吹啞的?”

傳媒圈和娛樂圈的人情百態是如出一轍的,見不得別人好,羨慕嫉妒恨的人,到哪裏都是一種節奏。

丁理慧的失態,自然會被惡意揣測之人無限腦補。

如果她不紅,一切也就罷了。但如果她紅了,這顆定時炸彈遲早要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