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飛來的麻煩流水的錢

期末考試的成績,很快就傳開了。

“聽說了沒,馮見雄門門蹺課,最後還考了三科100分,英語也90幾。所有課就一門高數70分以下。”

“本來說要扣他平時分的幾個老師,也都留手了。照這麽看,妥妥能拿獎學金啊。”

“臥槽,學霸啊,從來不上課不複習都能這樣?算了,咱還是認命吧。”

翁得臣很鬱悶:他憋了這麽久,就圖期末考試這個機會下絆子,誰知對方似乎完全沒有掛科的意思,他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連那史妮可都隻逮到掛了一科高數,不過她的刑法學和行政法成績也都挺差,才60幾分。要想把她從法援中心清退出來,勉強加把力應該也有希望。”

臨了,翁得臣也隻能在這種角度打打擦邊球報複一下。

按說他和史妮可無冤無仇。隻是最近史妮可跟馮見雄鞍前馬後走得太近,被恨屋及烏了。

嚴格按照校規,每學期掛兩科才是“必須清退一切校級學生會及社團職務”。

不過,法律援助中心顯然屬於那種專業性很強、對學生能力要求較高的部門。如果社團裏的學生好幾門基礎法律課成績都隻有60幾分,選擇清退也算名正言順——

不然下次去出攤提供免費谘詢時,因為學生不專業,給了別人錯誤的法律意見,豈不是誤人大事。

翁得臣便打定主意:“放完寒假回來,就去找人托一下法援中心的田學姐,讓她把史妮可這個劣等生清理門戶掉!看她到時候還有什麽資格幫馮見雄接私活兒!”

……

馮見雄和史妮可自然不知道他們背後還有人在做這種“拿針紮小人”的狗比倒灶破事。

大家各回各家,安心過年。

碰瓷官司才打贏第一場,倆人手上的餘錢都不多,也不可能一下子讓家裏人翻身過上好日子。所以兩人都不約而同,選擇了不和家裏人說。

無論是馮見雄的姐姐馮義姬,還是史妮可的母親,都不知道他們在外麵賺什麽錢。

就讓親人們再過最後一個窮年吧,明年就可以擺闊打臉了。

馮見雄年關裏唯一花的一筆錢,就是給姐姐換了個電腦,讓馮義姬可以免受那種背個大鼓包的CRT顯示器的苦。另外還買了個電動的按摩椅,讓久坐幹活的人可以舒緩一下疲乏。

“姐,你也是天天盯著顯示器的人,還用那個舊的對視力不好——你這個病,如今還沒算發育完全呢。呐這個按摩椅,以後累了就坐上去,它會自己動的,我在金陵,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當馮見雄風塵仆仆回到錢塘,送上禮物的同時說了堆暖心話時,馮義姬再次被感動得淚崩了,還忍不住第一時間找周天音炫耀。

當然也少不得給馮見雄做了一頓好吃的。

送完禮物,團員飯桌上,馮見雄隨口問起一些家常:“姐,你考研考得怎麽樣了?”

馮義姬在錢江大學,成績還是挺不錯的,屬於女學霸,要考本校研究生輕而易舉。

馮見雄上輩子的時候,姐姐也順利考上了研,所以他才客套著來此一問,隻是想給馮義姬捧個哏,讓她可以顯擺一下。

誰知,馮義姬的回答卻是讓馮見雄大吃一驚。

“我沒考,放棄了。”

“蛤?你成績那麽好幹嘛放棄?”馮見雄關心地問。

“還不是看你出息了,將來很有機會讀研!而且學法的人,不讀研怎麽找工作?現在哪個律所不是研究生起步?咱還是早點掙錢養弟弟吧。”馮義姬腦中如是怨念著,卻是沒有說出口來。

馮見雄自然不知道,這也是因為“他表現得比上輩子更加出息了”所導致的蝴蝶效應之一——父親留給姐弟倆的生活費就這麽多,馮義姬如果繼續讀研,雖然可以兼職養活自己,但將來估計是攢不夠錢供馮見雄也讀研了。

“上學期實習表現還不錯,普華永道那邊給了我正式OFFER,我覺得機會難得,就決定去了——反正讀了研,這輩子也就這點追求,不如早點去。”最終,馮義姬還是擠著微笑,如是對弟弟說了個善意的謊言。

何況,普華永道的OFFER又不是假的,嚴格來說,這也不算謊言。

馮見雄因此躲過了一波內疚。

……

寒假在平靜中過去了大半。

年初八這天,黃金周剛過完、寒假還剩最後兩三天。他迫不及待的給史妮可打電話,招呼妹子準備開工。

這十幾天裏,他天天上各個房地產項目招標網站尋找獵物,已經找好了三四個潛在目標。有錢塘本地的,有金陵的,也有姑蘇、滬江這些周邊城市的。

因為第一個案子贏得漂亮,證據鏈已經做紮實了,還有勝訴狀打底,所以馮見雄為了節省時間,就讓史妮可和自己分頭行動,各自負責兩個。

史妮可那邊還是按部就班地來:拿了馮見雄的委托書,去一個個起訴,等對方應訴之後,交換證據,讓對方看清自己毫無勝算,然後等法庭正式調解時,討價還價,拿錢收工。

這種搞法,每個案子平均還是要半個月到一個月才能見結果。不過好在可以在不同的法院分別起訴不同的被碰瓷對象,不一定要等前一個結案後一個才開始,所以可以交叉並行,倒也能提升點進度。

而馮見雄則明顯老練得多。

年初九這天他跑了滬江,就逮到一個剛要竣工驗收的項目。

有充分的證據在手,加上對對方的底子摸得比較熟,他甚至都沒去法院起訴。隻是拿了張提前蓋好章的法援中心空白律師函(這麽做當然是違法的,但是沒人知道),然後把內容一打,順豐給了對方,要求24小時答複。

最後,大家都沒經過法院,一番唇槍舌劍的斡旋,承包商為了息事寧人,直接就拿了6萬塊錢,然後雙方簽了切結書,一拍兩散。

從頭到尾,也就一點車馬費的開支,連訴訟費都不用花。

到2月底,開學大約半個多月的時候,馮見雄手頭刨除一切成本,已經淨賺20萬。

史妮可也分到了6萬塊。

當然,所有沒技術含量的體力活,包括擬律師函、寫起訴書、證據清單……統統讓史妮可幹。

“刷可複製型商業碰瓷訴訟”的威力,終於初步體現出來了。

史妮可的神經免疫力,也從最開始的一驚一乍,漸漸變得寵辱不驚、習以為常。

“真是做夢一樣。要是每個月都能有五六萬,或者將來熟手之後找案子再快一點,準一點……再跟雄哥混半個學期,就能攢夠‘盛世華庭’的首付了。”

拿到最後一筆錢的時候,史妮可滿心歡喜,如是想著。

她母親在城裏開幹洗店的那個小區,主打玄武湖湖景房,如今不過六七千一平米。

國內地產稅標準,90方以下契稅隻要1個點;91到140方1點5;140方以上算豪宅,要3個點。其他幾個方麵的稅款、政策優惠基本上也是按照這樣的麵積分段劃分的。

盛世華庭的房子,算不上豪宅,並沒有140方以上的戶型。主打就是87~89方的經濟型和130~137方的卡政策型。

“買個87方,樓層不用太高,總價也就55~60萬。30%的首付,就是16~18萬。再苦幹兩個月就能買了!”

算明白這筆帳,史妮可更加死心塌地決定跟馮見雄混到底。

幹活太賣力,自然少不得要蹺更多課。開學前半個月,史妮可留在金陵的日子連一半都不到,上課更是隻去了三四天。高數掛科交了300塊重修費,卻是一次重修課都沒去上。

……

危險就在不知不覺中靠近。

這天,正是院學生會開月底總結例會的日子。經過一個學期的“磨礪”,翁得臣已經又進了一步,當上了院學生會新聞部的部長。

他借著會間休息的空檔,對院會主席汪道一進言:“汪主席,我覺得我們這一屆新生,有些同學過於專注校內的社團活動和學生會的社會實踐,以至於已經本末倒置、極大耽誤了學習。咱院會有義務懲前毖後,撥亂反正,把這些迷途的同學挽救回來。”

汪道一本來完全不知道翁得臣說的是哪回事兒,少不得耐著性子聽他細細解釋:“能說具體一點麽?先說好,咱對事不對人,可別針對某些同學。”

翁得臣居然老臉一紅,他沒想到自己對人不對事的惡名連汪主席都有所習慣了。連忙否認道:

“怎麽會,就是一些同學,雖然隻掛了一科,按校規還沒到強行清退的尺度。但是他們逃課情節比較惡劣,開學以來,一大半日子都沒到校。還有交了重修費都不去上課的、法律基礎課成績很偏科、卻還在校法律援助中心給人提供免費法律谘詢的——這不是要誤人子弟麽?”

“這麽嚴重?倒是應該敲打敲打。”

“那您看,是不是您代表院會,向學工處的蔡處長反映反映?該和校級社團通報自查的就自查,該通知學生家長的就通知學生家長。”

“這事兒我會處理的!具體方法你就別操心了。”汪道一的回答有些生硬,內心台詞儼然便是“我還用你教我怎麽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