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放過他,別打了,放過他!放過他別打了!別,別打了……”

江西語幾近於聲嘶力竭的祈求,可根本就沒人理會她。那些人的拳腳依舊砸落在司機的頭上、身上,根本沒有半分的停頓。

甚至於江西語看得出,在她出聲祈求他們停手之後,他們手上力道就越發的重了!

無力感蔓延過江西語的心頭,她隻覺得渾身每一個細胞都縮水了一樣,虛脫的厲害。

不想動,也不想再去祈求什麽。她隻想安安靜靜的在這裏待著,原本她也就什麽都做不了不是嗎?

靠在車門上,江西語就看著他們對司機拳腳相加,麵無表情。

不是不難過,也不是無動於衷。隻是她忽然明白了,流淚和請求一樣,在這個時候是最無用的行為罷了。

與其這樣做些無謂的事情,還不如省著點力氣待會兒好求救。

江西語整個人都覺得懵比了,可她還是聽懂了一句話。那就是那個男人說了,今天的隻是警告罷了。

所以,隻是警告的話,該不會要他們的命交代在這兒了。

所以,他們還有的活!

可是依這些人的惡劣程度,江西語才不覺得他們會好心到走之前叫人來救自己。

以他們的性子,走的時候再使點什麽壞還差不多。

不對這些個劫道者的人品報什麽希望,江西語開始養精蓄力,等他們走後才好自救。

最開始聽到警告之言的時候,江西語整個人疑惑,也不解。可很快她就冷靜下來,做出了最有利於自己的決斷。

終於那些拳腳停下來,江西語在嘴角暗藏著一絲笑,看著他們狠狠的啐了司機一口,然後都轉身,絕塵而去。

可江西語還是沒有足夠的力氣站起來,背靠著車門她又闔上眼。

闔上眼的她沒有看見,巷尾彎道處一閃而過的黑衣人影。

江西語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她一直以為除了自己和劫道者外再無一人的巷子裏,竟是還有著這麽一個角色在。

約摸過了十五分鍾的時候,江西語睜開了眼睛。身為一個醫生,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這副虛脫了不止一次的身體,現在正是處在最好的狀態。

最好兩個字,當然也是針對當下的處境而言的。江西語這會子確實還四肢乏力,可她更知道,要是她再多躺哪怕那麽一小會兒,身體也會自發性認同外界已經安全,從而開始真正放鬆下來。

她現在的狀態是因為還繃著一條筋,還能清明的意識到這裏不安全,她還知道自己需要自救,並且救司機。

一旦她躺的時間長了,整個身體係統進入放鬆狀態,恐怕短時間內她再也起不來了。

劫道者可以說來的匆忙,去的也匆忙。

可就是這匆忙來匆忙去的人,讓江西語整個人不止一次的虛脫了。

在身體已經虛脫到這種地步的時候,一旦身體認同周圍環境安全,一般都是會大腦強行停止運作,然後靠自身機能來修複。

所以,她不能

再躺了。

額頭上黏膩膩的,江西語伸手抹了一把,然後借著車門的支撐,晃悠悠站了起來。

在地上躺了挺久和身體太過虛弱的原因,眼前有些發黑。江西語死死靠著車門,等身體適應過來。

大約兩三分鍾以後,江西語終於不再覺得頭暈目眩,她鬆開車門朝司機跟前挪去。

和司機之間不過一米的距離,江西語卻挪的有些吃力。一步一步挪到了跟前,她彎下身子把司機架了起來。

江西語此刻無比慶幸,那些劫道的人把司機帶來了這邊打。

如果不是靠著身後車子的支撐,憑她一個已經虛脫的女人,根本就架不起來身強力壯的司機!

把司機靠在車上,江西語大概看了兩眼他的情況。渾身是血看不出來具體哪裏有傷,人已經昏迷過去不省人事。

又試探了一下車門確實是打不開,江西語望著裏麵的手機歎了口氣。

轉過身把司機的胳膊搭過自己的脖頸,她勉力扶著往前走。

不過百米長的巷子,從那裏麵走出來的時候江西語卻覺得,這一次用掉的時間真的好長好長……

那過程太過痛苦,以至於讓她度秒如年。短短十分多鍾,才至於像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一樣。

巷子口還是很少有人,江西語又拖著司機往前挪了幾步,站在了一個路燈杆下。

小心翼翼的把司機靠在了路燈杆上,江西語一手扶著司機免得他跌下去,一手扶著了路燈杆,給自己一個支撐點。

過往的大多是車,江西語早已經啞了聲,根本就叫不住。

她又不能拋下司機在這裏上路去攔車,整個人都是欲哭無淚的狀態。

視線裏忽然出現一雙黑皮鞋,而且,正在一點一點朝這邊靠近!江西語簡直歡欣鼓舞的抬頭,就看見了一身白衣的男人。

男人很明顯正朝她這邊走來,江西語咽了口唾沫潤喉,隨後盡可能大聲的喊出來,“先生,幫個忙,幫個忙好嗎?”

白衣白褲的男人步伐優雅從容的挪過來,低頭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

男人很高,比江西語要高出兩頭的樣子。麵容清秀,笑起來有種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江西語也點點頭,讓開了身子給他看到靠在路燈杆上、渾身是血的司機。

“幫忙救救我朋友,送我們去一下醫院。先生,可以嗎?”

她有些喘,說話的時候呼吸明顯跟不上。大概由於身體太過虛弱的緣故,這一句話更是斷斷續續好幾次才說完整。

看著眼前這個有著安撫笑容的男人,江西語眼裏有光。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一定會救她和司機的。

女人的第六感本來就強的可怕,而江西語的記憶裏,她的第六感更是從來不曾出過錯。

果不其然的,下一刻她聽到男人帶著笑回應她,“好。”

江西語好困,困的想立刻就睡過去。可是她還不確定司機的情況……

男人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一般,伸出手指探了探司機的

喉結部分。

心跳還在,雖然不很強健,但也在正常範圍之內。他收了手,衝著江西語笑笑道,“你朋友沒事的。”

沒等江西語把疑惑問出口,他就已經笑著解釋,“他的心跳和脈搏都還正常,目測都是皮肉上的輕傷,沒有傷及肺腑。”

江西語這下算是真正放心了,這根本就是遇到了同行了啊!

勉強勾出來一個笑,江西語衝他點個頭,“麻煩你了,謝謝……”

話都沒說完,她就整個身子一軟,向前栽倒了。似乎跌進了一個帶著淡淡消毒水味道的懷抱裏,江西語下意識放了心,頭一歪就真正暈了過去。

暈過去的江西語沒聽到男人掏出來手機打的電話,“小王,開個車過來。出門右拐一千米的位置上,動作要快。”

那頭應了嗯男人就掛了電話,一手撐著路燈杆上的司機不倒下,一手攬著江西語在懷。

幾分鍾的樣子,一輛黑色的奧迪緩緩停在了路邊。年輕的司機開門下來,“少爺。”

男人應個聲,抬手指了指路燈杆上靠著的司機道:“把人扶去後座躺著。”

這年輕的司機明顯愣了一下,“少爺,確定是躺著?”

這頭男人已經把江西語抱上車,妥當安置在了副駕駛的位子上。而他自己已經坐在了駕駛座上,正在係安全帶。

喚做小王的司機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少爺是認真的了。當下也就認命的扶了昏迷的司機去後座上躺著,然後自己下了車。

男人滿意的點點頭,一腳踩下去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黑色奧迪在馬路上穿梭,行如流水的暢通無阻。刺啦聲音裏它刹在了第一醫院門前,男人起身下車,拉開車門把江西語從副駕駛座上抱下來。

踩著台階男人進了醫院門,也沒忘衝著門口的護士吩咐兩聲,“我車裏後座還有個男性病患,去個擔架抬上來。”

護士略微驚訝,回過神來應個嗯也就打電話去叫擔架了。

一路抱著江西語進了特護病房,把她安置在裏麵的病**,男人這才起身離開。

卻是去了自己的辦公室,拉開椅子坐下去之後,就筆走龍蛇的在處方箋上開藥。

一連寫了好幾張,男人打了內線電話喊護士進來。頭也沒抬的把藥方推出去,“去取藥給特護3房的病患,點滴半小時後再喂口服的藥。順便去問下我車裏那個病患抬進來沒有,現在在哪裏?”

護士點頭應個好就出去了,男人這才抬起來頭。拇指按了按太陽穴,他總覺得今天救的這女人不一般。

可是救都救了,不一般又能怎麽樣?

護士的敲門聲響起,“進來。”

仿佛習慣了男人的聲線冷清,護士開始給他匯報情況。“主任,您車裏的病患已經抬了下來,安排在了112號單人房裏。現在人在掃描科,洛醫生正在給他做檢查。”

聽到這兒男人把眉頭挑了挑,“洛醫生?你是說洛琛?”

真是可笑,她竟然還成了醫院的常客。

(本章完)